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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地星的岁月如指间流沙,悄然滑过了十载。阿木的鬓角染上了霜色,火灵儿眼角的细纹藏着温柔的故事,清禾的发间也添了几缕银丝,可三人眼中的光,却比当年初归时更加明亮——那是历经沉淀后的通透,是看着薪火蔓延后的笃定。

这十年里,归真堂的学子换了一茬又一茬,却总有孩子记得三位“走过万域的先生”:阿木先生教他们“种庄稼要懂土性,做人要懂人心”;火灵儿先生教他们“草药能治病,善意能暖心”;清禾先生教他们“星星会引路,初心不会迷路”。这些孩子长大后,有的成了农夫,把平衡之道种进了田垄;有的成了医者,把温暖之力熬进了药汤;有的成了星图师,把连接之术画进了星空,让故地星的道韵,以更鲜活的方式延续。

这年春天,一多海沿岸忽然来了一群陌生的生灵。他们乘坐着简陋的星舰,船体上刻着歪歪扭扭的“寻道”二字,为首的是个断了一只手臂的中年汉子,自称来自“荒芜域”——那是一片被能量风暴摧残的星域,生灵们在废墟中挣扎,偶然从一艘失事的星舰里找到了半本《古今道韵录》,便循着线索,跨越万域来到故地星,想求“活下去的法子”。

消息传到归真堂时,阿木正在田里嫁接果树。他放下嫁接刀,看着远处海岸线上那几艘破败的星舰,沉吟道:“荒芜域的能量风暴,是道韵失衡到极致的表现,光给他们粮食和药品,治不了根。”

火灵儿正在药圃晾晒新采的草药,闻言直起身:“他们缺的不是物资,是活下去的希望。就像当年泽星的沙民,锁水灌重要,‘沙能变绿’的信念更重要。”

清禾则在整理星图,她找出一张标注着荒芜域位置的残图:“从星轨看,荒芜域曾是万道域的分支,后来因过度开采星矿,破坏了能量循环,才引发了风暴。他们的根,其实和我们是连着的。”

三人没有立刻去见那群生灵,而是先召集了归真堂的乡亲们。老农们说:“要不给他们点种子?咱这的稻种耐活。”医者们说:“我备些治外伤的药膏,荒芜域来的人怕是都带着伤。”星图师们则说:“我们画些安全的星轨图,帮他们避开能量风暴。”

阿木摇摇头:“这些都要给,但更重要的是让他们明白,荒芜域能变回沃土,就像咱故地星的盐碱地能种出庄稼——道韵失衡了,能调回来;心劲散了,就难了。”

三日后,阿木三人带着乡亲们的心意,来到一多海的海岸。荒芜域的生灵们起初十分警惕,握着简陋的武器,眼神里满是戒备与绝望。当中年汉子看到阿木手中那本完整的《古今道韵录》时,突然跪了下来,身后的生灵也跟着跪倒一片,哭声震得海浪都仿佛停滞了。

“先生们,救救我们吧!”中年汉子泣不成声,“域里的孩子一个个饿死、病死,我们实在撑不下去了……”

阿木扶起他,将书递过去:“这本书你们留着,里面的道理,比我们说的管用。但有句话得先说清楚:道韵能帮你们,却不能替你们活,要治荒芜域的病,最终还得靠你们自己的手。”

火灵儿打开带来的药箱,没有直接给他们药膏,而是教几个看似聪慧的年轻人辨认草药:“这是‘止血草’,荒芜域的废墟里肯定也有,捣碎了敷在伤口上就行;这是‘安神花’,泡水喝能让人不心慌,你们那里的石缝里说不定就长着……”她一边教,一边说,“药草到处都有,就看你们愿不愿意去找;希望也一样,到处都藏着,就看你们愿不愿意去信。”

清禾则在沙地上画出荒芜域的星轨草图:“你们看,这里的能量风暴每七天会减弱一次,这是你们转移的机会;这里有颗废弃的星舰残骸,里面的能量核心或许能改造成临时的避难所……”她指着图上的一个光点,“你们的星域和故地星曾是同一星轨,就像亲兄弟,血脉里的道韵是通的,你们能活下来,就证明荒芜域还有救。”

接下来的三个月,荒芜域的生灵们在归真堂住了下来。他们跟着阿木学耕种,在盐碱地里试种耐活的作物;跟着火灵儿学制药,在山野间辨认能治病的草木;跟着清禾学观星,在星轨中寻找回家的安全路线。

中年汉子断了的手臂,火灵儿没法让它重新长出来,却教他用另一只手编竹器,编出的竹篮又结实又好看。他摸着竹篮上的纹路,忽然说:“先生,我好像懂了,道韵不是让我们变回原来的样子,是让我们在残缺里,也能活出滋味。”

有个失去孩子的妇人,整日以泪洗面。清禾带她去看归真堂的星图,指着一颗明亮的星星说:“你看那颗星,多像你孩子的眼睛。他没走,只是换了个地方看着你,盼着你好好活。”妇人望着星星,渐渐止住了泪,后来跟着火灵儿学制药,成了最细心的药工。

离开前,荒芜域的生灵们用归真堂的竹子,编了一艘小小的星舰模型,送给阿木三人。模型的甲板上,站着三个小小的身影,一个在耕田,一个在采药,一个在观星,正是他们三人的模样。

“我们回荒芜域后,会像先生们教的那样,一点点把家园变好。”中年汉子捧着模型,眼神里有了光,“等我们种出第一茬庄稼,会给先生们送种子来;等我们找到能安神的花,会给先生们送花粉来;等我们画出新的星轨图,会第一时间给先生们送来……”

阿木笑着摆摆手:“不用送东西,你们把荒芜域盘活了,就是最好的消息。”他从田里挖了一袋“再生稻”的种子,这种稻子割了一茬还能再长,“带着这个回去种,就像你们的希望,割不断,毁不了。”

火灵儿给他们装了一陶罐“同心膏”,是用多种草药混合制成的,“这药膏治不了所有伤,但涂的时候想着,故地星的人在惦记着你们,或许能好得快点。”

清禾则把那半本他们带来的《古今道韵录》补全,在最后写道:“道韵在星轨里,更在心里;回家的路在星图上,更在脚下。”

荒芜域的星舰离开时,归真堂的乡亲们都来送行。孩子们追着星舰跑,喊着“记得回来呀”;老农们挥着锄头,喊着“庄稼要多上肥”;医者们举着药草,喊着“记得按时换药”。星舰的影子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星空中,却在故地星与荒芜域之间,架起了一道无形的“道韵桥”。

这年秋天,归真堂收到了第一封来自荒芜域的信——是用烧焦的木板刻成的,上面画着几株长高的再生稻,旁边歪歪扭扭地写着:“先生,稻子长出来了,我们有吃的了。”

阿木三人把木板挂在归真堂的墙上,下面添了一行字:“希望的种子,在哪都能发芽。”

日子一天天过,来自万域的消息越来越多:泽星的沙漠又退了几十里,新定风号的少年在新星域建立了“共生村”,荒芜域的能量风暴减弱了……这些消息像一颗颗投入湖心的石子,在故地星漾起一圈圈道韵的涟漪。

归真堂的孩子们长大了,有人也学着当年的阿木三人,驾着星舰离开故地星,去万域传播道韵。他们中有人去了重生日域,教那里的生灵用欢笑代替悲伤;有人去了智藏域,把归真堂的“耕读传家”写进了典籍;还有个盲眼的孩子,成了最有名的“心星师”,不用星图也能为迷路的星舰指引方向,他总说:“是清禾先生让我知道,心亮了,天黑也不怕。”

守一先生年事已高,很少出门了,却总爱在午后坐在老槐树下,听阿木三人讲万域的新鲜事。他摸着胡须,笑着说:“我年轻时总以为,道韵是少数人的修行,现在才明白,它是所有人的日子。你们播下的种子,如今在万域开花了。”

阿木望着窗外的田野,稻浪翻滚,像一片金色的海:“不是我们播的种,是道自己要发芽。我们只是碰巧路过,松了松土。”

火灵儿正在给守一先生喂药,闻言笑道:“就像这药,我们只是把草药凑在一起,真正治病的,是草木本身的性子,是病人想活下去的念头。”

清禾则指着天上的星:“星轨早就把道韵的路铺好了,我们走了一遍,告诉别人‘这条路能走’,他们就敢走了。”

冬日的一天,天降大雪,覆盖了归真堂的屋顶和田野。阿木三人围坐在火炉边,看着窗外的雪景,忽然听到敲门声。开门一看,是个裹着厚厚棉衣的孩童,捧着一个冻得通红的小手炉,说是给先生们送暖来。

“这手炉是我爹用泽星的沙铁做的,说能烧三天三夜呢。”孩童仰着冻得通红的小脸,“我爹说,他当年在泽星,是阿木先生教他打铁的;我娘说,她当年在护生域,是火灵儿先生教她接生的;我爷爷说,他年轻时常听清禾先生讲星图……”

三人看着那只朴素的手炉,炉子里的炭火明明灭灭,却暖得人心头发烫。原来,他们走过的路,遇到的人,说过的话,早已像这炭火一样,在万域的角落里,悄悄燃烧着,温暖着一个又一个陌生的生灵。

炉火旁,《古今道韵录》的原本静静躺着,封面上的字迹被岁月磨得有些模糊,却在炉火的映照下,透着温润的光。书里夹着许多东西:泽星的沙粒,护生域的花瓣,聚星原的聚星石碎片,荒芜域的再生稻穗……每一样,都是一段道韵传承的故事。

“你说,等我们老得走不动了,这些故事还会有人记得吗?”火灵儿轻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对岁月的感慨。

阿木往炉子里添了块柴,火苗“噼啪”一声跳得更高:“就像这炉火,我们添的柴会烧完,可只要还有人往里面添新柴,火就不会灭。”

清禾翻开《古今道韵录》,在最后一页空白处,写下今天的日期,然后递给阿木和火灵儿:“我们接着写就是了,写不动了,自有后来人接着写。”

阿木接过笔,在清禾的字旁边写道:“道韵如薪火,一人添一柴,便能烧遍万域。”

火灵儿也写下一行字:“人心是火种,一点善意,就能燎原。”

窗外的雪还在下,归真堂的炉火却越烧越旺,映着三人的笑容,映着那本写满故事的书,映着故地星的万家灯火,也映着万域星空中,那无数正在燃烧的、名为“道韵”的星火。

这些星火或许微弱,却能照亮迷路者的路;或许分散,却能在风里传递温暖;或许平凡,却能在岁月里,写下属于自己的、独一无二的传承故事。

而这,便是薪火相传的真谛——不是要成为照亮世界的太阳,是愿意做一颗星星,哪怕只照亮身边的一寸土地;不是要留下惊天动地的功绩,是愿意做一捧泥土,让后来的种子能扎根生长。

炉火渐缓,夜色渐深,归真堂的灯却亮了很久。或许,阿木三人正在灯下,给远方的生灵写回信;或许,他们正在整理新的星图,标注着新的道韵节点;或许,他们只是静静地坐着,听着窗外的雪落声,感受着万域传来的、薪火燃烧的温暖。

无论做什么,他们都知道,这场关于道韵的传承,永远不会结束。就像故地星的四季会轮回,万域的星轨会流转,薪火会在一代又一代人的手中,传递下去,直到时间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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