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准备给她植入的‘意识代码’是‘让他厌恶董阳并听从苏宸的指令’，但你告诉我这样的意识代码构造复杂，融合了多重指令，其实际效果可能并不理想。此外，从意识在大脑中逐渐形成的自然过程来看，它更像是一个循序渐进、潜移默化的演变，类似于“温水煮青蛙”的哲学，强调缓慢而稳定的改变。正如我们在现实生活中所观察到的，最稳固的意识往往是在长时间的细微影响下逐渐塑造而成的，而非由某一突发事件所触发。那些因突发事件而骤然形成的意识，往往缺乏根基，容易被个体自身的理性所质疑或否定。
“再者，我也深刻反思过，考虑到她长期以来一直受到董阳的严密控制，即使这种新的意识真的能在她的脑海中生根发芽，她在实际行动上也可能因为人身自由的限制而难以有所作为。”
“直到她突然开始管龙女士叫姐姐，您才突然改变了想法，对吧？”
“对。”
“所以，基于这件事，您现在是希望让她的脑海里出现‘她在任何事情上都赢不了龙妤’这种念头。通过这个念头让她开始对龙女士感到害怕和无力，尤其是在比赛的时候，只要有龙女士在，她就会不由自主地心生怯意，甚至会萌生出弃权的念头。”
“对。我考虑了很多的情况。第一种带有多重指令的意识代码太难编译出来，且效果亦难以预测。第二种激进的意识代码则会打破现在我们双方的微妙平衡，例如‘重伤董阳’，这样的行动无疑会触发严重的后果。第三种像‘听从苏宸命令’，‘与结交苏宸’这种与我方交好的代码，会让她做出很积极与我们接触的行为，这种行为与她之前的行为有很大的出入，我们无法向他们去解释这种异常，更很可能引起董阳的警觉和怀疑，对我们不利。思来想去，这个意识是最好的，既可以大幅度降低她对我们的危害，也不会让她植入的前后表现过于突兀，从而引起董阳对我们的怀疑。”
“既然您已经定了，那我们就看看它的效果吧。”
苏宸点了点头，重新将目光集中在屏幕中。
大概过去了一个小时，苏宸看到实验室的工作人员已经调整好软件的代码。
“主人，他们已经关闭了软件，现在他们应该开始着手最后一步，将神经义体植入到露茜儿的大脑里。”
“行动！”
苏宸当机立断，将掌机屏幕切到代码中，即便实验室那边关闭了软件，但苏宸还是可以看到A博士修改代码的过程。
在听到苏宸的命令后，A博士立刻开始将准备好的代码插入到软件之中，几乎是几秒钟的工作，意识代码就完美地并入到软件中。
同时，这串代码会在神经义体里保存24小时，随后就会自我删除，重新变更为旧代码，保证一点痕迹也不留。
“主人，完成了。”
“好！”苏宸又检查了一遍，虽然他的编译和计算能力远远不如A博士，但他再看一遍后，会更安心一些。
“不愧是你，如果不是看了你的代码框架逻辑和表述方式，我是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世界上还有这种美妙的杰作！”
“您过奖了，除了24小时后自我删除的功能外，如果这期间，他们又打开软件重新检查，那所有代码也会在他们打开软件的瞬间自我变更成原来的旧代码，等他们再关闭后，代码会再次变化成新的。”
“恐怖如斯，这世界上也只有你能做到这种事情了。”
“能帮助您是我的荣幸。主人，按照我们的推测，她在手术之后至少要休息24小时。”
“嗯，等她醒过来，代码也差不多自我删除，接下来就有意思了，我倒要看看露茜儿会不会变成我们预想的那样。”
“我和您一样期待。”
苏宸为了保证起见，又多停留了一会儿，持续监视着实验室，直到露茜儿的手术顺利完成，然后收拾好东西，偷偷从监视的位置溜走。
在AI出租车上，他还是继续监听着董阳那边的声音：
“老板，手术结束了，实验室已经找到露茜儿的问题并加以修复，现在神经义体已经成功装到了她的脑海里。”
“好。她要多久才能恢复。”
“需要休息24小时，好。卧底那边通知了？”
“已通知。”
“行，等她醒过来，立刻让她投入训练，我一定要在比赛里讨回面子！”
苏宸听完后，冷笑一声，感慨道：
“这人真不是个东西，手下刚刚做好手术，就急着把她推到训练场。我其实一直有个问题，他们是做不到像我们这样给露茜儿植入意识，A博士，你说他现实里到底是用了怎么样的手段能让露茜儿像个宠物一样这么听他的话？”
“主人，我们只能看到神经义体里的代码，但无法通过代码分析出她的记忆，无论是以前惨痛的经历还是后面和董阳的记忆，要知道，神经义体对人类的记忆只能起到一定的抑制作用，但不能篡改和删除已经形成的记忆。”
“我知道，记忆的形成和存储是一个复杂的过程，涉及大脑多个区域的协同作用。这些区域通过神经网络相互连接，共同构成了一个复杂的记忆系统。但是，我认为记忆也是一种数据，只不过在现代科技中，人类无法对这种数据做复杂的处理，但是在未来，人类一定会有某种方法去解析它。”
“这一点，我赞同。”
“今天辛苦你了。”
“主人，我是AI，没有辛苦这种说法。”
“话是这么说，但在我心里，我们之间的关系其实比我和我姑姑还要亲密，与其说你是照顾我的AI，我更愿意把你当成是我的战友。”
“您这么说，我很高兴。”
“你还会高兴？”
“根据人类的语言和情绪逻辑，如果我有心情，‘高兴’这个词是最符合我现在的情况。”
“哈哈。行了，最后麻烦你一件事。”
“代您监听董阳？”
“知我者，A博士也。还是想之前那样，发现他异常的聊天内容时，及时告诉我。”
“好的。”
完成了这次入侵后，苏宸除了完美地实现了自己的预期目标，也得到了很多有用的资料，包括董阳秘密基地大楼的整个监控系统和神经义体方面的数据。还通过监听，意外了解到隐藏在自己队伍中的卧底，这让他之后的行动更加游刃有余。
下一步，也是最为关键的，就是在月底之前，找到注入进波四核心的自己血液与辅助剂的黄金比例。
“对了，还有一件事。”
“您说。”
“那个步菲烟，你能不能查一下她的情况。”
“您在意她的哪方面问题？”
“血缘，尤其是她与阿瞬的关系。”
“您为什么会在意这件事？”
“也没什么，只是觉得她们长得太像了，而且发色也都是灰色的。”
“您...是担心阿瞬是卧底？”
苏宸看着窗外，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好，那我就做一些调查。不过，我之前和您说过，我无法调查每个人全部的过往经历，如果您可以想办法提取到他们的血液，毛发，唾液等等，我可以做dNA对比。”
苏宸点了点头，从怀里拿出了一根头发。
“这个是步菲烟的。”
“....您什么时候...连我都没有注意到。”
“就是今天去包厢的时候，我注意到她坐的位置有残留的头发，但因为是脱落的头发，不一定有毛囊，我不知道能不能用。”
“我们可以试一试，但如果没有毛囊，我就无法提取dNA，那这个样品就是无效的。”
“嗯，我知道，只是作为一种尝试。如果不行，我再想别的办法。”
东国边境某个小城，距离滨海市相隔约三千公里，城郊外有一座荒废已久的教堂，矗立在杂草丛生的荒野之中，外墙斑驳脱落，裸露出斑驳的石块，仿佛诉说着岁月的沧桑。屋顶的瓦片早已残缺不全，阳光透过破碎的缝隙，斑驳地洒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
教堂的大门半掩着，门轴因年久失修而发出刺耳的吱嘎声，仿佛在低吟着往昔的辉煌与今日的落寞。
阴影之中，有个人从门外缓缓走了进来，他面无表情，无视着破败和荒芜的一切，仰着头看向教堂正中间已经全是灰尘的雕像，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
当他来到雕像的正前方时，雕像突然发出了低沉而神秘的声音：
“你来晚了，贺明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