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生舰的引擎喷口仍逸散着淡紫色余焰,舱壁裂痕处残留侵蚀能灼烧的焦痕。凌昊紧握操控杆,凝视屏幕上迅速缩小的支援舰红点,心脏犹在剧烈撞击胸腔。顾老倚靠座椅,胸口剧烈起伏,嘴角不断渗出黑色血沫——那是侵蚀能沿追踪咒蔓延的征兆。镜瓣散发的清灵能于他周身形成薄茧,却仅能勉强延缓恶化。
“启动‘星云隐蔽’程序。”顾老忽然开口,声息微弱却异常清晰,“逃生舰左翼储物舱内有星图定位器,输入坐标a-73,可进入柯伊伯带的甲烷星云——彼处磁场能屏蔽追踪信号。”沈渊即刻依指示操作。坐标输入的刹那,逃生舰微微一颤,舰身表面覆上一层与星云同色的伪装涂层,朝着前方那片朦胧的紫色星云驶去。
没入星云的瞬间,屏幕上支援舰的红点彻底消失。通讯器传来蚀星族士兵暴躁的嘶吼,旋即被星云磁暴干扰为刺耳杂音。凌昊长吁一气,正欲转身查看顾老状况,却见老人已自怀中取出一只巴掌大小的金属盒。盒身刻有“灵能部门”标识,表面纹路与凌渊的军牌如出一辙。
“此乃‘远航号’灵能部门的核心密码盒。”顾老将金属盒递给凌昊,枯瘦手指因用力而泛白,“老朽顾衍,曾是灵能部门主管……你父亲凌渊,是我此生最好的战友。”他咳了几声,黑血溅落盒盖,“‘远航号’坠毁绝非意外,是暗渊那叛徒……勾结蚀星族内鬼所致。”
凌昊身躯蓦然僵直,沈渊亦停下手头动作,二人目光齐齐落于顾衍身上。顾衍闭目,似在回溯那段痛楚过往,声音压抑着愤慨:“三十年前,‘远航号’执行‘星核勘探’任务,暗渊任副舰长,司职物资调配。出发第三月,我便察觉他频繁以未知频率通讯——灵能探测仪显示其舱室留有蚀星族暗能残余。”
“我当即禀报你父亲,他却令我暂守秘密。”顾衍睁眼,眸中闪过一丝敬佩,“后来方知,凌渊早察异常。他循暗渊通讯信号追踪,发现对接方竟是蚀星族先遣舰。暗渊应允助其夺取龙骨与时空引擎,以换蚀星族扶他为蓝星之主。”
沈渊忽忆墙上残迹,脱口道:“故而‘暗渊叛……龙骨藏……’是您当年所刻警示?”顾衍颔首,嘴角泛起苦涩:“事发前一日,我在船员休息室撞见暗渊亲信篡改龙骨灵能参数。争执间我划伤了他,趁乱刻字,却遭其击晕,囚于储物舱。待我苏醒,蚀星族先遣舰已合围‘远航号’。”
“为护龙骨与时空引擎,你父亲定下‘假死之策’。”顾衍呼吸愈急,清灵能薄茧光芒渐黯,“他命我率核心船员携时空引擎残片转移至主舰残骸,启动休眠装置;自己则携副舰与余部,故意暴露龙骨方位,诱蚀星族追击,再引爆副舰制造坠毁假象……将敌之注意力引向太阳系内侧。”
凌昊拳握至骨节发白,父亲当年决绝背影与顾衍叙述重叠,那些模糊记忆碎片终得拼合完整。他想起幼时母亲所言“你父亲去执行极重要的任务”,想起衣柜深处那件沾染暗能痕迹的军装——原来父亲从未离去,始终以己身方式守护蓝星。
“休眠装置能量仅够维持二十载。”顾衍声渐模糊,颤抖着将金属盒推向凌昊,“十年前能量便已耗尽……我凭镜瓣清灵能勉强支撑,苦候‘远航号’之人前来……未料等来的,唯有暗渊追杀。此盒内存灵能日志,以龙骨灵能加密,唯双生灵脉可启……其中载有蚀星族母舰终极弱点——灵能中枢内的‘暗能奇点’。”
沈渊即刻上前,将己身暗能与凌昊光灵能同时注入金属盒。金墨双色灵能顺盒身纹路流淌,盒盖缓缓开启——内无纸页,唯有一枚半透明灵能晶体悬浮其中,晶内流光浮动,正是以灵能编码存储的信息。“此为灵能记忆晶体,直接注入灵能便可读取。”顾衍目光开始涣散,“暗能奇点乃母巢晶能量核心,一旦遭清灵能引爆,整艘母舰将……”
“顾叔!您撑住!我们即刻返航,清颜定能医治您!”凌昊扶住顾衍摇摇欲坠的身躯,声带哽咽。顾衍却摇头,抬手轻抚凌昊面颊,目光慈如长辈:“孩子……老朽已无生机,侵蚀能侵至心脉。切记,暗渊手中仍有一块时空引擎残片,他想用以……”
话音未落,顾衍手臂倏然垂落,周身清灵能薄茧彻底消散,身体软软倒入座椅。凌昊探其鼻息,泪水终忍不住滑落——顾衍呼吸已止。他的手指仍保持指向灵能日志的姿态,眉心灵能印记随生命消逝,渐化光点散入空气。
沈渊默然走近,轻拍凌昊肩头,未发一语。逃生舰驾驶舱内一片沉寂,唯余引擎低沉运转与星云粒子轻叩舱壁之声。凌昊将顾衍身躯轻缓放平,覆上自己的作战服,随后执起灵能日志,双掌贴合晶体,光暗灵能徐徐注入——他须即刻知晓母舰弱点,不可令顾衍牺牲白费。
晶中流光顺灵能涌入凌昊脑海,浩瀚信息如潮涌现:蚀星族母舰灵能中枢位于舰体底部,核心乃母巢晶孕育的“暗能奇点”。奇点需持续吸纳蚀星族祭司灵能以维稳定,每周三凌晨三点是其能量最薄弱之时;清灵能与奇点接触将引发剧烈反应,而原胚镜瓣组合后,可释放足以引爆奇点的高纯度清灵能……
“找到了!”凌昊睁眼,眸中锐光如炬,“每周三凌晨三点,奇点最弱。我们需将组合后的原胚送入中枢,引爆奇点!”沈渊瞥向屏幕日历,眼中掠过急切:“今日周一,距周三仅余两日!必须尽快返回蓝星,与凌川他们汇合,制定总攻计划!”
凌昊调整航向,逃生舰朝蓝星疾驰。顾衍遗躯安置于临时休眠舱内,凌昊于舱壁刻下“顾衍|远航号灵能主管|烈士”字样——这是对这位坚守三十载的老兵,最深沉的致敬。沈渊于一旁解析日志余下信息,忽而蹙眉:“顾老提及暗渊手中仍有一块时空引擎残片……日志载有相关记录——该残片能定位‘远航号’终极基地。暗渊的目标,恐是基地内的‘星核炮’。”
“星核炮?”凌昊怔然,他从未于父亲遗物中见过此名。沈渊调出日志星图,指向太阳系外一红点:“此乃终极基地坐标,位于半人马座a星附近。星核炮系‘远航号’终极武器,可直毁行星级目标。暗渊若得之,纵使蚀星族败退,他亦可称霸蓝星。”
便在此时,逃生舰探测仪突响微弱警报。屏幕现出一极淡红点,位于星云边缘,距其约五十公里。“是蚀星族侦察舰!”沈渊立启防御系统,“它伪装成陨石信号,此前一直未被侦测!”凌昊放大影像,见那是一艘小型侦察舰,舰身覆有与星云同色伪装涂层,正朝他们方向缓移。
“它尚未发现我们。”凌昊压低嗓音,“逃生舰武器系统已损,不可硬撼。沈渊,以暗能干扰其探测仪;我启动最低功率引擎,绕至其后,借星云磁暴盲区脱身。”沈渊颔首,暗能顺通讯天线释放,形成无形干扰波场。侦察舰探测仪果然紊乱,屏幕上红点开始闪烁不定。
逃生舰如幽灵滑向侦察舰后方。距离渐近,凌昊甚至能辨清舰身蚀星族标识。就在即将没入磁暴盲区刹那,侦察舰突转向,舰首探测灯扫向逃生舰!通讯器传来蚀星族士兵惊呼:“发现目标!是人类逃生舰!请求支援!”
“加速!冲出去!”凌昊猛推操控杆。逃生舰引擎迸发最后能量,直冲磁暴盲区。侦察舰炮火骤发,紫色光柱擦过逃生舰侧翼,于舱壁炸开一孔。沈渊急以暗能封堵破口,疾呼:“它在向母舰发信号!我们被锁定了!”
逃生舰冲入磁暴盲区瞬间,凌昊瞥见侦察舰通讯天线射出一道强烈紫色信号,直指太阳系内侧——蚀星族母舰所在。磁暴干扰了后续追踪,侦察舰未再追入,但那道信号已然发出。凌昊靠坐椅上,望着恢复平静的星图,心底泛起隐隐不安。
“他们已知我们携有灵能日志。”沈渊声沉如铁,“暗渊必会提前加固灵能中枢防御,甚至更改奇点能量周期。我们的总攻计划……恐需提前。”凌昊握紧灵能日志,晶体流光于掌心跃动,似在应和他的决意:“无论如何,周三总攻不变。纵使敌有防备,我等亦须闯阵——为顾叔,为我父,为蓝星。”
逃生舰冲破甲烷星云,蓝星轮廓于屏幕上渐显清晰。凌昊接通蓝星防线通讯,凌川之声带着狂喜传来:“哥!你们还活着!我们还以为……”凌昊截断其言,语气斩钉截铁:“立即召开紧急会议,通知联合军、清灵族及所有星舰旧部。我等已寻得母舰终极弱点——三日后,总攻!”
然通讯即将切断刹那,凌川声音骤变急促:
“哥!不好了!北极龙骨突现异常波动……与蚀星族母舰能量频率——”
“产生了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