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界外层虚空，战幕缓缓拉开。
那片先前只是压在天边的乌云，此刻已经完全铺展开来。
细看之下，那并不是真正的云。
而是无数条从更高处垂落下来的规则线，在这一带聚拢、交织，编织成了一整张覆盖虚空的“天网”。
在那张网的最前方，三道身影并肩而立。
他们没有穿着任何花哨的战甲。
只是披着风，站在那里。
天地之间许多原本属于两界的细碎规则，在他们脚下自行让路。
仿佛这片虚空，本就该是他们的地盘，只是暂时借给了下面的人用。
——
神界皇城之巅，规则结晶内景象清晰。
顾青云站在结晶下方，看着那三道身影的轮廓在光幕中放大。
“已确认三位仙帝中期层级存在。”
系统在他识海中提醒。
“各自携带不同的权限标记。”
“一个偏向规则清理，一个偏向结构重编译，一个偏向权限接管。”
“除此之外，在更高处还有多股未完全展开的高维气息。”
“暂时不直接介入，只在观察。”
“他们，就是这一次的观战者与裁决者。”
顾青云沉默片刻。
“换句话说。”
“我们这次交的答卷。”
“会直接送到他们的桌上。”
“是。”
系统的语气罕见地严肃。
“这一次，不会有人替你改卷。”
——
上界军团开始行动。
在那三位领军者身后，无数身影从规则天网之中“掉落”。
他们不是一步步走下来。
而像是一段段被从高维复制下来的“执行代码”，在这一层被展开。
每一行身影落下之处，都会自动生成一段与之配套的规则结构。
防御、攻击、控制、支援……
十几种不同的模块，在虚空中排成整齐的阵列。
“这就是上界的标准作战脚本。”
顾青云的目光在这些模块间快速扫过。
“他们不是单纯的修士军团。”
“而是被量产出来的‘战争模板’。”
“每一个人，都只是整套系统的一行。”
——
“他们向前了。”
慕容霜站在另一处高台上，手按剑柄，低声道。
“脚步很慢。”
“但这一步，比当年任何一次大战都重。”
“是啊。”
顾青云深吸一口气。
“因为这一次，他们走过来的。”
“不只是军团。”
“还有那只拿着删档键的手。”
——
上界军团的第一轮攻势，没有任何拖泥带水。
领军的那位负责规则清理的强者，只是抬起了手。
无形的波纹便从他掌心扩散开来。
那波纹看上去极为平静。
可在规则结晶中，每一次扩散，都会抹去一层两界原本杂乱的规则毛刺。
边界附近，曾经被无数战斗撕扯得乱七八糟的灵气流，开始在这股清洗之力下被“擦干净”。
凡是不符合“上界标准格式”的细节，全都被自动标记为“垃圾”。
然后，一行行被删除。
“第一次清洗波。”
系统报出数据。
“目标：两界边界区域的本地规则结构。”
“若不拦截，该区域将在极短时间内被重置为空白。”
“然后，他们会在这片‘干净’的区域上，重建属于他们的前线节点。”
“简单说——”
“他们要先把这里从我们的世界里抹掉。”
“再当成他们的地盘。”
“懂了。”
顾青云点点头。
“那就别让他们抹得太顺。”
他双手齐出，十指在半空中飞快点落。
统一法则的光纹在他脚下疯狂闪烁。
debug 大阵中，早已布下的无数节点在这一刻被迅速调动。
“重写边界区域的优先级。”
“将此处标记为‘高危但可修复’。”
“——禁止直接抹除。”
随着他的意念下达，一道道青色光线从规则结晶中冲出，没入边界虚空。
那些原本正在被清洗波一点点擦掉的规则线，开始在青光的干预下变得迟缓。
它们不再那么轻易被判定为“垃圾”。
而是被标注为“异常但可观测”。
清洗之力仍在推进。
只是每推进一寸，就会多出一道“确认提示”。
“——是否确认删除此处结构？”
“——该处存在部分自愈记录。”
“——删除后，将失去后续观察价值。”
这种提示，自然不会真的在上界那边的视野里以文字形式弹出来。
但在逻辑层面，却切切实实带来了“延迟”。
那一丝延迟，便是两界前线喘息的空间。
——
与此同时，第二位领军者抬起了手中的权杖。
权杖一敲，虚空中浮现出一行隐约可见的符号。
那是用于“重编译”某片区域规则的命令。
“目标锁定。”
系统迅速报出。
“锁定区域：两界大阵东侧第三节点。”
“若成功重编译，该节点将从属权能被改写为上界版本。”
“届时，他们可以从那里直接调用我们这边的阵眼反向攻击。”
“这就是我们之前说的‘插钉子’。”
顾青云目光一沉。
“调用宇宙 debug 框架——沙盒模式。”
“把那一片从主结构里抠出来。”
“先丢进我的沙盒里，让他们在里面重编译个够。”
统一法则光幕内，一小块区域迅速被他用青色框线圈出。
那块区域内的规则线条在瞬间断开，与周围主体结构保持着一层极其微妙的隔离。
从外面看，它仍旧是两界大阵的一部分。
可在框架视角里，它已经被挪进了一个专门用于承受“危险操作”的沙盒中。
上界的重编译指令如期落下。
那块区域立刻爆发出剧烈的震荡。
规则被强行改写，原本属于两界的法则被一行行覆盖。
可这些变化，始终被控制在那一小块空间内。
周围的大阵主体，只是被波及出一圈圈涟漪，却没有立刻崩塌。
“重编译完成。”
系统给出提示。
“结果：沙盒区域规则已被成功改写为上界版本。”
“但与主体结构连接被削弱。”
“短时间内，他们无法通过此处直接劫持整片战场。”
“建议：稍后找个机会，把这一块整体抛弃。”
顾青云冷笑。
“既然是他们写的东西。”
“那就当成他们自己扔下来的垃圾。”
“等会儿找个没人看见的地方，一起回收。”
——
战局很快进入白热化。
两界的阵法、军阵、强者一一出手。
统一法则与 debug 大阵在背后默默运转，像是一张巨大的防撞垫。
它做不到把所有冲击都挡下。
却能在无数次原本应该“一击必杀”的对撞中，硬生生削掉一部分最致命的锋芒。
可即便如此。
上界军团的火力，依旧令人绝望。
每一次大范围的规则冲击，都至少能撕裂一段阵线。
每一次三位领军者的联手发力，都能让两界整张防线发出濒临崩溃的哀鸣。
“这样下去。”
神帝在战场一角挡下又一道压顶之力，脸色惨白。
“迟早会被他们磨死。”
“知道。”
顾青云站在大阵核心，掌心血肉已经被规则之力磨得发白。
“所以要执行第二阶段。”
“——打乱节奏。”
——
慕容霜的身影，猛然从一片剑光之中拔起。
她整个人就像是一柄被统一法则亲自磨过的剑。
每一次出手，都准确无误地劈向上界军阵中那些看似不起眼，却维持整体节奏的节点。
有的是负责统一攻势节拍的鼓手。
有的是负责转发指令的中层执行者。
还有的是用于监控战场异常的“巡检者”。
她并未盯着最耀眼的三个领军者。
而是像顾青云所说的一样——
“拆接口”。
每拆掉一个节点。
上界军阵的动作，就会出现一瞬间的卡顿。
剑光与规则波动在虚空中交错。
白玉京则在另一侧布下阵图。
他不求让自己的阵法压过上界那边的标准模板。
只求在其中插入几行“注释”。
让一些原本理所当然的指令，在执行前不得不稍微“思考”一下。
“——确认目标？”
“——确认代价？”
“——确认是否有替代方案？”
这种犹豫，只存在于规则层。
普通修士感受不到。
可在顾青云眼里。
这已经足以让上界那张完美无缺的战斗脚本，开始出现一行行红色的警告标记。
“节奏在乱。”
系统低声道。
“他们的攻击间隔在拉长。”
“部分指令被延后。”
“上层观战者正在下调本次行动的优先级，以避免过多资源被浪费在此分区。”
“很好。”
顾青云目光一沉。
“那就趁现在。”
“——找指挥者。”
——
在那张庞大的规则天网上，有一处位置的光芒微微不同。
那里并不在最前线。
却是无数权限线条经过聚合与分发的中枢。
“锁定。”
系统标记出那个点。
“该节点负责此次军团的大部分战术协调与资源分配。”
“若能将其毁掉。”
“将显着降低对方战斗效率。”
“代价是——”
“我们也会因此被他们彻底记上一本。”
“早就被记了。”
顾青云轻笑。
“那就干脆一点。”
他抬手，将自身刚刚重构完成的核心结晶与统一法则主干完全接通。
“调用所有可用节点。”
“执行一次——”
“异常反弹。”
——
那名位于中枢位置的上界强者，正皱眉看着眼前不断跳出的异常数据。
这是他降临以来第一次感到烦躁。
按理说，这样一个下层分区，应该乖乖按照他们写好的剧本运行。
可现在，每一步都要重新确认。
每一条指令都可能被贴上某种“异常标签”。
“麻烦。”
他低声道。
“干脆一刀切了算了。”
他手中权能翻涌，抬手写下了一行极为激进的指令。
“——对整片防线执行局部格式化。”
这是超出原定流程的指令。
足以在短时间内将战局推向终结。
但也有可能被上层认为“过度使用资源”。
他本不在意。
在无数被他这样处理掉的分区里，从未有一次出现过真正值得他在乎的反噬。
直到这一刻。
当那行指令刚刚写完。
一股前所未有的阻力，突然从规则底层冲了上来。
那阻力并非来自某个修士的力量。
而是来自整个分区的“日志系统”。
“检测到高危指令。”
顾青云的声音，在规则层响起。
“不符合当前自愈流程优先级。”
“建议：驳回。”
中枢强者冷笑。
“你算什么东西。”
“也配在这里给我提建议？”
他抬手，准备强行按下确认。
然而就在他按下去的瞬间。
那股阻力猛然一变。
从单纯的“拦截”，变成了“改写”。
“——错误编号：x-001。”
“——建议处理方式：将本次异常操作的部分代价，直接施加于发起者。”
“确认？”
顾青云在大阵核心，咬紧了牙关。
“确认。”
宇宙 debug 框架中的某个预设“错误处理方案”被触发。
那行原本指向两界防线的格式化指令，在统一法则与系统的合力下，硬生生被折回一截。
并非完全反弹。
那会超出他们当前的能力范围。
但足以让其中一部分反噬力量，顺着权限链条，直接砸回那名中枢强者身上。
——
虚空深处，传来一声闷哼。
那名负责协调整个军团的指挥者，胸口骤然塌陷出一道诡异的裂痕。
裂痕之中，隐约可见方才那行被他自己写下的格式化指令，在其中疯狂撕扯着他的神魂。
“怎么回事？！”
他难以置信。
“谁动了我的权限？！”
没有人回答。
因为在那一刻。
两界的所有顶尖战力，已经在顾青云的指令下，朝这处暴露出来的中枢猛扑而来。
剑光、拳意、阵纹、神通……
无数道力量，在统一法则的调度下，被组合成了一记前所未有的集火一击。
那一击，贯穿了虚空。
也贯穿了那名中枢强者的身躯。
他身后庞大的规则天网，猛然一颤。
无数权限线条在这一刻失去了协调。
整个上界军团的动作，像是突然失去了节拍器的乐队。
仍旧强大，却不可避免地乱了拍子。
——
“指挥中枢已被重创。”
系统飞快汇报。
“对方军阵配合度下降三成以上。”
“这是你们的机会。”
“剩下的，就看你们自己了。”
顾青云没有回答。
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那座仍在剧烈震荡的规则天网上。
他知道，这一击的代价不会小。
——
事实很快证明了这一点。
上界军阵的节奏虽乱。
但他们的火力依旧存在。
在失去中枢的愤怒与本能反扑之下，多股攻击开始不再计较效率与成本，而是以更粗暴的方式砸向两界。
边界一侧，一座关隘上空的大阵节点，被连续三次重击。
最终在第四次攻击时，彻底崩碎。
那座关隘下，长年驻守的老将军没有撤退。
他只是仰头，看了一眼即将砸下来的那团规则风暴。
然后拔剑，立在城头。
风暴席卷而过。
城还在。
人不在了。
只是那柄剑，被规则风暴撕成了无数细小的光点，在半空久久不散。
另一侧，一处负责维持大阵平衡的阵眼也发出悲鸣。
那是由几位阵法大师与数百名弟子共同守护的地方。
在关键时刻，他们选择了手动切断与主体的连接。
将本该毁掉整条阵线的冲击，锁在了自己这一块。
当冲击过去，一切重新平静。
阵眼所在的山峰，已经从地图上消失。
只留下一片尚未完全愈合的规则空洞。
——
战场上，惨叫声一浪高过一浪。
两界的防线，像是一张被反复拉扯到极限的网。
每一处被撕裂，都会有新的线条被补上。
但补上去的人，往往再也回不来。
“损失统计？”
在战斗间隙，顾青云强压下翻涌的血气，开口问道。
“暂时不建议你看。”
系统回道。
“你现在需要专注于最后一件事。”
“——逼他们先退。”
“哪怕只是先锋。”
“只要他们这一次不能打穿。”
“上面那帮人，在往下按键之前。”
“就得再看一眼这份报告。”
顾青云闭了闭眼。
“好。”
“那就再赌一把。”
——
在他的调度下，两界大阵开始进行最后一次大规模调整。
所有还能动的节点，被强行汇聚起来。
统一法则在这一刻几乎被烧红。
宇宙 debug 框架的日志里，警告标记一条条跳出。
“——高负载运行。”
“——存在结构崩溃风险。”
“——建议减压。”
“忽略。”
顾青云在每一行后面，都写下了同样的处理方式。
“——战后再说。”
在这一次强行调用下，两界的大阵、军阵与所有尚能战斗的强者，被组合成了一个整体。
那不是简单意义上的“众志成城”。
而是一整台被拉到极限运转的机器。
他以自己重构后的核心结晶为心。
让所有的力量在这一刻，沿着预设好的路径流动。
“——执行终极集火方案。”
“目标：上界军团先锋阵线。”
“目的：非歼灭。”
“仅击退。”
——
虚空深处，一道前所未有的光柱冲天而起。
那光柱不是单一属性。
而是无数剑光、拳意、法术、阵纹、权能在统一法则与 debug 框架下被强行压缩、对齐之后，形成的一种近乎“纯净的冲击波”。
这一击，直接撞上了已经节奏大乱的上界军阵前锋。
三位领军者之首出手阻拦。
可在缺少中枢协调的情况下，他们的联手明显生出迟滞。
光柱硬生生将他们的前锋撕开了一道缺口。
大量用于维持前线结构的规则线条被打断。
上界军阵的前沿部分，被迫全面后撤。
“记录结果。”
系统在顾青云耳边快速报出数据。
“——先锋阵线受损严重。”
“——指挥中枢基本丧失功能。”
“——上界观战者下达‘暂退’指令，以避免进一步资源浪费。”
“换句话说。”
“他们不想在这里多花力气了。”
“很好。”
顾青云苦笑。
“那就让他们退。”
——
随着一声无形的命令下达。
上界军团开始有秩序地向后撤离。
他们不是溃败。
而是像一支完成了测试任务的队伍，带着遗留在战场上的大量伤痕与未处理异常，暂时离开。
那三位领军者在最后回望了一眼两界。
其中一人目光冰冷。
另一人若有所思。
还有一人，干脆懒得多看一眼。
在他们身后更高处，那些观战者的视线短暂地停留了一瞬。
然后，缓缓移开。
——
战场上，风重新吹了起来。
只是这一次，风中多了许多血与灰烬的气味。
两界的修士们或坐或躺在残破的阵地上，看着那片乌云渐渐远去。
有人大笑。
有人大哭。
更多的人，则只是默默地呼出一口气。
“我们……赢了吗？”
有人低声问。
没有人给出明确的答案。
“如果你只看眼前。”
顾青云一边被人搀扶着，一边抬头看向边界。
“我们确实，挡下了他们这一波。”
“这算是赢。”
“但从更高一层看。”
“这只是我们在那张报告上，勉强多写了一行——”
“‘曾在高压测试中，击退过一次上位执行集群。’”
“他们会在后面加上其他很多行。”
“例如——”
“‘代价惨重。’”
“‘结构不稳。’”
“‘存在进一步清理必要性。’”
“所以，这一仗。”
“顶多算是——”
“把死刑执行的时间，往后推了一点。”
——
几日之后。
在某处高维空间里，一份关于这一层世界的报告，被摆上了桌。
桌前，坐着几道模糊的身影。
他们翻阅着那份报告。
其中一人不耐烦地用指尖敲了敲桌面。
“这一次，资源消耗不小。”
“先锋阵线受损。”
“中枢指挥者报废。”
“结果却只是击退一次？”
“按规约，这种情况，通常建议——”
“直接清除。”
“免得后患无穷。”
另一个身影却翻到报告的另一个部分。
“可你看这里。”
“他们在高压测试下，展现出了相当程度的自愈能力。”
“统一法则与 debug 框架，确实在减少不必要的浪费。”
“从工程角度看，这套东西有可取之处。”
“若能抽取出来，或许能优化我们其他分区的管理。”
“但你也看到了。”
第三个声音插话。
“这一套东西，是围绕着一个异常个体建立的。”
“只要那个叫顾青云的家伙存在。”
“这套框架就难以在可控范围内推广。”
“更麻烦的是——”
“他已经开始把视线往更高处抬了。”
“再给他时间，很可能会试图主动触碰我们这一侧的核心。”
“这就不再只是一个有趣的实验。”
“而是一个潜在的系统 bUG。”
房间里短暂地安静了一瞬。
“那你的意思是？”
“把他抽出来？”
“把他这个‘bUG’单独处理掉？”
“还是干脆把整片分区一并格式化？”
“我倾向于后者。”
那声音淡淡道。
“从经验看，凡是出现这种级别异常的分区，最终都会演变成更大的风险。”
“与其费力不讨好地拆卸，不如趁现在还来得及，彻底清除。”
“当然。”
“在此之前，也可以再观望一段时间。”
“看看这个所谓的‘框架’，还能给我们提供多少有用的参考。”
“当你觉得不再有价值时。”
“按个键就行了。”
——
报告被合上。
那几道身影的视线，再次透过层层空间，落向那一层正在修补战场的世界。
他们看见有人在清点阵眼。
看见有人在为死去的同伴立碑。
看见那个叫顾青云的修士，坐在一处尚未完全愈合的规则裂缝旁，安静地整理着这次战斗的日志。
“有意思。”
其中一人轻声道。
“至少，比那些一击就崩的实验，要有趣得多。”
“那就再给他们一点时间吧。”
“看这块‘bUG’，到底是个威胁。”
“还是一份可以抄的答案。”
——
战后很久。
顾青云仍坐在那片规则裂缝旁。
裂缝像是一道未完全愈合的伤疤。
底下隐约能看见更多规则层缓缓流动。
“你在看什么？”
慕容霜走过来，坐在他身旁。
“看我们这一卷。”
顾青云笑了笑。
“从他们那边的视角看。”
“这一卷，可能只是一堆数据。”
“但从我们这边看。”
“它是我们第一次，真正把手伸向上面那只手。”
“结果呢？”
“结果就是——”
“他们开始觉得，我有点烦人了。”
“把我当成 bUG 了。”
“那不好吗？”
慕容霜轻声道。
“在他们看来，能被叫成 bUG 的东西，往往是他们没想到的。”
“没想到的东西。”
“才有机会，写进新的规则里。”
顾青云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来。
“说得也是。”
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远处，修补战场的人影仍在忙碌。
更远处，看不见的高维空间里，那只手并未离开。
只是暂时，从“执行键”上挪开了一点。
“走吧。”
顾青云对慕容霜说道。
“这一卷，到这里差不多了。”
“接下来要写的。”
“就不再只是这一层世界的故事了。”
“而是——”
“整个宇宙的架构。”
他迈步，朝着皇城深处走去。
脚下的统一法则光纹轻轻一颤。
宇宙 debug 框架在他体内悄然运转。
在那看不见的更高处，又有一行新的注释，被无声写入：
“——本分区已通过首次高压作战测试。”
“——实验异常编号：Gq-01。”
“——建议：暂缓彻底格式化，继续观察其对宇宙级规则的潜在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