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岭一战后的第七天,沈墨轩肩上的伤终于开始结痂。漕帮的郎中换完药,小心地包扎好:“沈大人,再静养三五日便能活动了,但切记不可用力,免得伤口崩开。”
玉娘端着一碗汤药进来,闻言皱眉:“听见没?赵帮主昨晚还说,李青山那厮在大牢里闹腾得厉害,喊着要见你。你可别一听就坐不住。”
沈墨轩苦笑:“我倒是想静养,可孙秀那边递了两次信,说周德昌态度暧昧,钱万贯、周文彬那些人四处活动,怕是夜长梦多。”
正说着,赵老三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个信封:“沈大人,孙公公派人送来的,说务必亲启。”
沈墨轩接过信拆开,快速扫了几眼,脸色渐渐凝重。
“怎么了?”玉娘问。
“周德昌昨天见了钱万贯。”沈墨轩把信递给赵老三,“在城东的‘一品轩’,密谈了一个时辰。孙秀买通了茶楼的伙计,听到几句——钱万贯答应给周德昌五万两银子,外加苏州一座宅子,条件是让他‘秉公办理’,把李青山的案子压下去。”
赵老三气得一拍桌子:“五万两!周德昌这老匹夫,真是要钱不要命了!通倭的案子也敢压?”
“不只是钱。”沈墨轩摇头,“信里说,钱万贯还提到了周德昌在江西老家的弟弟,说已经派人‘关照’了。这是软硬兼施,威逼利诱。”
玉娘倒吸一口凉气:“他们敢威胁朝廷三品大员?”
“狗急跳墙罢了。”沈墨轩冷笑,“李青山知道太多,他们必须保他,至少不能让他开口。周德昌现在是关键,他要是倒向那边,咱们就难办了。”
“那怎么办?”赵老三急道,“孙秀不是说能劝动周德昌吗?”
“周德昌这种人,首鼠两端,哪边给的利益大就倒向哪边。”沈墨轩沉吟片刻,“看来得给他加点筹码。赵帮主,我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赵老三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正要跟你说。钱万贯那王八蛋,果然不干净。我让人盯了他三天,发现他每隔两天就要去一趟城西的‘福隆货栈’,每次都是夜里去,带着几个心腹,一待就是半个时辰。”
“货栈里有什么?”
“表面上是存盐的,但我派人摸进去看了。”赵老三压低声音,“货栈下面有个地窖,里面堆的不是盐,是生铁!起码上千斤!还有几十张弓,几百支箭。都是违禁品!”
沈墨轩眼睛一亮:“好!周文彬呢?”
“那小子更鬼。”赵老三翻了一页,“他表面上做海货生意,实际上在城南有个私港,经常有倭船靠岸。我让两个水性好的兄弟潜过去看了,船上装的都是瓷器、丝绸,运出去的却是铜钱、铁器,还有......火药。”
“证据确凿吗?”
“人证有,物证难。”赵老三皱眉,“那私港看守太严,咱们的人进不去。但负责装卸的苦力里,有咱们的眼线,亲眼看见他们搬过火药桶。”
沈墨轩站起来踱步,伤口被牵动,疼得他咧了咧嘴。玉娘连忙扶他坐下:“你慢点!”
“没事。”沈墨轩摆摆手,“赵帮主,这些情报很有用,但还不够。咱们需要确凿的证据,最好是能当场拿获。否则他们完全可以推给手下人,自己撇清关系。”
“那怎么办?”
沈墨轩想了想:“引蛇出洞。他们现在最怕什么?”
“怕李青山开口。”玉娘脱口而出。
“对。”沈墨轩点头,“那咱们就让他们以为,李青山真的要开口了。”
他看向赵老三:“赵帮主,你去安排一下,明天一早,大张旗鼓地请几个郎中进大牢,就说李青山伤势恶化,需要救治。再故意放点风声出去,说李青山为了活命,愿意指认同伙。”
“然后呢?”
“然后咱们就等着。”沈墨轩眼中闪过一丝锐利,“他们一定坐不住,要么劫狱,要么灭口。不管选哪条路,都会露出马脚。”
赵老三一拍大腿:“妙!我这就去办!”
“等等。”沈墨轩叫住他,“还有件事。春风楼的柳如是,你查了吗?”
赵老三神色变得古怪:“查了,但这女人......有点邪门。”
“怎么说?”
“我派人盯了她三天,她几乎不出门,就在春风楼待着。但每天都有不同的人去找她,有商人,有官员,还有江湖人。”赵老三挠挠头,“更怪的是,昨晚子时,有人看见一个穿黑衣的人进了春风楼,轻功极高,直接从三楼窗户进去的。我的人想跟上去看看,结果被发现了,差点没回来。”
沈墨轩和玉娘对视一眼。
“那人什么特征?”沈墨轩问。
“天太黑,没看清脸。但个头不高,身形瘦削,左手好像有点问题,一直缩在袖子里。”赵老三想了想,“对了,那人翻窗的时候,月光照了一下,左手好像......只有四根手指。”
沈墨轩心头一震:“冯安?!”
“不一定。”玉娘冷静分析,“也可能是有人假扮,引咱们上钩。”
“但值得一探。”沈墨轩沉吟,“赵帮主,安排一下,今晚我去会会这个柳如是。”
“太危险了!”玉娘立刻反对,“万一是陷阱......”
“是陷阱也得跳。”沈墨轩说,“冯安是关键人证,找到他,才能扳倒冯保。柳如是这条线,不能断。”
他看向赵老三:“不过确实要小心。赵帮主,你安排几个好手,暗中跟着,但不要靠太近。如果真是陷阱,你们见机行事。”
“明白。”
入夜,华灯初上。
春风楼前车马盈门,达官贵人、富商巨贾络绎不绝。三楼雅间里,丝竹声声,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沈墨轩换了身普通的书生打扮,戴着斗笠,从后门进了春风楼。一个小丫鬟领着他,穿过嘈杂的大堂,来到后院一个僻静的小楼。
“公子请,姑娘在里面等候。”丫鬟福了福身,转身离去。
沈墨轩推门进去。
房间不大,陈设简单,但处处透着雅致。窗边坐着一个女子,背对着门,正在抚琴。琴声淙淙,如流水般清澈。
“柳姑娘好雅兴。”沈墨轩关上门。
琴声戛然而止。女子转过身来,正是柳如是。她今天穿了身素白的衣裙,未施脂粉,却更显清丽。
“沈大人终于来了。”她微微一笑,“妾身还以为,大人信不过妾身,不敢来呢。”
“柳姑娘说笑了。”沈墨轩在她对面坐下,“姑娘约我来,想必是有冯安的消息了?”
柳如是却不急着回答,起身倒了杯茶,推到沈墨轩面前:“大人别急,先喝杯茶。这是今年的明前龙井,妾身特意为大人留的。”
沈墨轩没动茶杯:“柳姑娘,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冯安在哪里?”
柳如是看着他,忽然叹了口气:“沈大人,妾身若说了,便是把身家性命都交到你手上了。你可要说话算话,保妾身和姐妹们平安。”
“沈某一言九鼎。”
“好。”柳如是放下茶杯,压低声音,“冯安确实在苏州,但不在城里,在城外二十里的‘碧云庵’。”
“尼姑庵?”
“对。”柳如是点头,“那庵堂的住持静安师太,是冯保的远房表妹。冯安躲在那里,扮作带发修行的居士,已经三个月了。”
沈墨轩皱眉:“冯保会把自己的干儿子藏在尼姑庵?不太可能吧。”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柳如是说,“而且碧云庵看似清静,实则暗藏玄机。庵堂下面有密道,直通后山。一旦有变,冯安可以从密道逃走。另外,庵里有八个武尼,都是冯保安排的,名义上是护院,实则是看守冯安的。”
“看守?”
“对。”柳如是冷笑,“冯安想卷款潜逃,被冯保发现了。冯保把他软禁在碧云庵,一是怕他乱说,二是用他做饵,引那些想对付冯保的人上钩。大人若去,恐怕凶多吉少。”
沈墨轩盯着她:“柳姑娘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柳如是神色黯然:“因为......我男人就是被冯保灭口的,原因是他知道了太多冯安的事。这些,都是他临死前告诉我的。”
她顿了顿:“冯保管着冯保的私账,知道冯保所有见不得光的交易。三年前,冯安偷偷挪用了冯保五十万两银子,被冯保发现。冯保要杀他,他跪地求饶,说愿意戴罪立功,帮冯保管住一个天大的秘密。冯保这才留他一命,把他软禁起来。”
“什么秘密?”
柳如是摇头:“这个我男人也不知道。但他推测,这个秘密关系到冯保的生死,所以冯保才如此紧张。”
沈墨轩沉思片刻:“柳姑娘,多谢你告诉我这些。但我还有一事不解——你既然知道冯安的下落,为什么不早说?非要等现在?”
柳如是苦笑:“因为我不敢。冯保在扬州的耳目众多,我若贸然行动,必死无疑。直到大人抓了李青山,我才看到一线希望。李青山是冯保在江南的得力干将,他倒了,冯保的势力就弱了一分。这时候说出冯安的下落,时机才成熟。”
她说得合情合理,但沈墨轩心里仍有疑虑。
“柳姑娘,恕我直言。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真的只是为了自保?没有其他条件?”
柳如是沉默良久,才缓缓说:“有。我希望大人扳倒冯保后,能帮我查清我男人的死因,给他一个公道。他叫陈文远,原是京城‘隆昌号’的掌柜,死得不明不白,连个坟都没有。”
她眼圈微红:“我知道,他替冯保管账,做了不少坏事,死有余辜。但他对我好,是真的好。我这辈子,就他一个人真心待我。这个仇,我要报。”
沈墨轩看着她眼中的泪光,心里的疑虑消了大半。
“好,我答应你。只要冯安的口供能扳倒冯保,我一定帮你查清陈文远的死因。”
“多谢大人。”柳如是擦了擦眼角,从袖中取出一张地图,“这是碧云庵的地形图,标出了密道的入口和出口。还有,冯安身边那八个武尼的武功路数、作息时间,我都写在这里了。”
沈墨轩接过地图,仔细看了看,果然标注得很详细。
“柳姑娘费心了。”
“应该的。”柳如是起身,“大人,此地不宜久留。您从后门走,我安排了马车,送您回去。”
沈墨轩收好地图,抱拳道:“告辞。柳姑娘保重。”
“大人慢走。”
从春风楼出来,马车已经在后门等候。车夫是个精瘦的汉子,见了沈墨轩,也不多话,只点了点头。
马车在夜色中穿行。沈墨轩靠在车厢里,闭目养神,脑子里却在飞速运转。
柳如是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地图是真的吗?会不会是陷阱?
冯安真的在碧云庵吗?还是说,这根本就是冯保设的局,引他上钩?
正想着,马车突然停了。
“怎么回事?”沈墨轩掀开车帘。
车夫回头,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沈大人,到了。”
沈墨轩往外一看,心里一沉......这里根本不是漕帮总堂,而是一条陌生的巷子,四周黑漆漆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中计了!
他刚要拔剑,突然闻到一股异香,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沈墨轩悠悠醒转。
头很痛,像要裂开一样。他发现自己被绑在一张椅子上,身处一个昏暗的房间。房间里只有一盏油灯,火光跳跃,映出墙上斑驳的影子。
“醒了?”一个阴冷的声音响起。
沈墨轩抬眼看去,只见一个人影从暗处走出来,正是那个车夫。但此刻他已经换了装束,穿着一身黑衣,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眼睛。
“你是谁?”沈墨轩冷静地问。
“取你命的人。”黑衣人冷笑,“沈墨轩,你查案就查案,非要揪着‘三爷’不放。那就别怪我们心狠手辣了。”
“你们?你们是谁?”
“到了阴曹地府,去问阎王爷吧。”黑衣人拔出匕首,一步步走近。
沈墨轩暗中用力,想挣开绳子,但绳子绑得很紧,根本挣不开。
眼看匕首就要刺到胸口......
突然,窗外飞来一支弩箭,正中黑衣人的手腕。
黑衣人惨叫一声,匕首落地。
紧接着,房门被撞开,玉娘带着几个漕帮兄弟冲了进来。赵老三紧随其后,手里拎着把大刀。
“沈大人,没事吧?”玉娘冲过来,给沈墨轩松绑。
“没事。”沈墨轩揉了揉手腕,“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多亏了柳如是。”赵老三说,“你刚走,她就派人送信,说有人要对你不利,让我们暗中保护。我们一路跟着马车,果然出事了。”
沈墨轩看向那个黑衣人:“谁派你来的?”
黑衣人咬着牙不说话。
赵老三上前,一把扯下他的蒙面布,是个四十来岁的汉子,相貌普通,没什么特点。
“你不是春风楼的人。”沈墨轩盯着他,“你是钱万贯的手下,还是周文彬的人?”
黑衣人眼神闪烁了一下。
“看来是钱万贯。”沈墨轩了然,“他怕我查到他的私货,所以想杀我灭口。不过,就凭你一个人,也太小看我了吧?”
“谁说只有一个人?”黑衣人突然笑了。
话音刚落,屋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紧接着,十几个黑衣人冲了进来,个个手持钢刀,杀气腾腾。
为首一人,赫然是周文彬!
“沈大人,别来无恙啊。”周文彬阴恻恻地笑,“本来想让你多活几天,可你非要找死,那就怪不得我们了。”
沈墨轩脸色不变:“周文彬,你一个举人,勾结倭寇,走私军火,就不怕诛九族吗?”
“诛九族?”周文彬哈哈大笑,“等你们都死了,谁知道是我干的?沈墨轩,要怪就怪你太不识时务。‘三爷’的网,是你一个七品小官能碰的吗?”
他一挥手:“杀!一个不留!”
黑衣人一拥而上。
漕帮兄弟虽然勇猛,但对方人数太多,又都是好手,很快就被逼到角落。
赵老三护在沈墨轩身前,大刀舞得虎虎生风,接连砍倒两个黑衣人,但自己也中了一刀,鲜血直流。
玉娘双刀在手,和三个黑衣人缠斗在一起,险象环生。
眼看就要支撑不住......
突然,屋外传来一声暴喝:“住手!”
孙秀带着二十多个东厂番子冲了进来,将黑衣人反包围。
“周文彬,你好大的胆子!”孙秀脸色铁青,“竟敢刺杀朝廷命官,你想造反吗?!”
周文彬脸色一变:“孙公公?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本公公若不来,岂不是让你得逞了?”孙秀一挥手,“拿下!”
东厂番子训练有素,出手狠辣,很快就制伏了大半黑衣人。周文彬见势不妙,转身想跑,被孙秀一脚踹翻在地。
“绑起来!”孙秀厉声道。
战斗很快结束。黑衣人死伤大半,剩下的都被绑了起来。周文彬和那个车夫被单独押到一边。
沈墨轩走到周文彬面前,蹲下身:“周文彬,现在可以说了吧?‘三爷’到底是谁?冯保是不是‘三爷’?”
周文彬啐了一口血沫:“沈墨轩,你休想从我嘴里问出一个字!”
“是吗?”沈墨轩从怀里掏出柳如是给的那本册子,“这上面记录了你这些年走私的货物、勾结的倭寇、行贿的官员。每一笔都清清楚楚。你不说,我也能定你的罪。”
周文彬看到册子,脸色终于变了:“你......你怎么会有这个?!”
“这你就别管了。”沈墨轩站起来,“周文彬,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指认‘三爷’,戴罪立功,我可以奏请陛下,留你家人一条生路。否则,通倭是灭族的大罪,你周家上下,一个都跑不了。”
周文彬浑身颤抖,眼神挣扎。
良久,他颓然低头:“我说......我都说......”
他抬起头,眼中满是恐惧:“‘三爷’不是一个人,是一个组织。冯保是成员之一,但不是头目。真正的头目是......是......”
话没说完,他突然瞪大眼睛,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嘴角溢出黑血。
“不好!他服毒了!”孙秀急道。
但已经晚了。周文彬抽搐了几下,断了气。
沈墨轩脸色铁青:“灭口灭得真快。”
孙秀蹲下身检查,从周文彬的衣领里找出一颗空了的蜡丸:“毒药藏在衣领里,咬破就死。这是死士的做法。”
“看来‘三爷’对下属的控制极严。”沈墨轩深吸一口气,“不过没关系,周文彬死了,还有钱万贯,还有李青山。总有人会开口的。”
他看向孙秀:“孙公公,今晚多谢了。”
孙秀苦笑:“沈大人客气了。我也是为了自保。周文彬敢对你动手,下一个说不定就是我。咱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必须同心协力。”
“说得对。”沈墨轩点头,“孙公公,麻烦你把这些人都押回东厂,严加审问,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尤其是那个车夫,他是关键。”
“放心。”
安排完这些,沈墨轩和玉娘、赵老三回到漕帮总堂。
天已经快亮了。
一夜惊魂,却也有收获......至少确认了柳如是的立场,拿到了碧云庵的地图。虽然周文彬死了,但线索还在。
“大人,接下来怎么办?”玉娘问。
沈墨轩看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眼神坚定:“按原计划,引蛇出洞。不过,得加把火了。”
他看向赵老三:“赵帮主,放出消息,就说周文彬临死前招供了,指认了‘三爷’集团在扬州的几个核心人物。名单嘛......就把钱万贯、李青山,还有知府衙门的几个官员都放上去。”
赵老三眼睛一亮:“这是要逼他们狗急跳墙?”
“对。”沈墨轩冷笑,“他们越急,破绽就越多。等他们乱了阵脚,咱们再收网。”
“好,我这就去办。”
赵老三走后,沈墨轩对玉娘说:“准备一下,三天后,咱们去苏州。”
“碧云庵?”
“对。”沈墨轩握紧手中的地图,“冯安这条线,不能再等了。必须在他被灭口之前,找到他。”
“可是太危险了......”
“危险也得去。”沈墨轩打断她,“玉娘,这是扳倒冯保的关键。找不到冯安,咱们所有的努力都可能白费。”
玉娘看着他坚定的眼神,最终点头:“好,我跟你去。”
窗外,晨曦微露。
新的一天,新的较量,又要开始了。
沈墨轩知道,前面的路会更难走。
但他别无选择。
只能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