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御灵宗的第三个星期,我差不多适应了这里的生活,门派里的各个地方我也全都摸清了:后山的禁地里养着狰,还养着一条巨型黄金蟒;药园里养着一只看门的胡狼,只认负责照料药园的白麒师祖一个人,其他人一靠近药园胡狼就大叫;御灵宗真的有温泉,但是温度太高不能泡澡,师兄师姐们都用那个温泉来煮鸡蛋,逢年过节会用温泉来煮火锅。
三天前的晚上我就拿了几个鸡蛋去那个温泉那里煮,温泉是在乌山的北边一个溶洞里,洞口旁边是悬崖峭壁,必须要御剑或者用遁术飞进去。里面的温泉池子都是一个个很小的小池子,有一口炒菜锅那么大,别看池子小,实际上还是有点深的,煮东西的时候要拿一个竹子编的漏勺接着,不然菜就捞不回来了。
我今天还跟司徒桂说晚上约着周淼和闵亿星一起去煮火锅吃,食堂里除了包子就是稀饭,咸菜就是单纯的“咸”菜,肉都吃不上。我寻思着我是来修仙的,又不是来出家的,肉都不给我吃,有时候我真想把院子里那几只胖得跟球一样的孔雀杀了吃。
早上的时光就这么过去了,练习御剑的时候我都在想着晚上到底是要蘸麻酱呢、还是蘸油碟,或者去菜园里挖点折耳根再拔两棵香菜,最后加上点糊辣子,哎呀,生活就是这么美好。
中午我吃完午饭从食堂出来,看见方掌事领着一个小姑娘,在给她介绍。这个小姑娘长得还有点可爱,小脸圆圆的,眼睛黑溜溜的,看着年纪也不大,最多就十五六岁。我用手肘碰碰旁边的司徒桂说:“你看你看,这个小妹妹是不是新来的?”
“应该是的。她这么小就进入御灵宗这样的修仙大派,肯定是有着过人的能力。”
我疑惑地问:“那为什么她不是通过仙门大会的选拔进来的?”
“这个我也不清楚。按理说五大派都是在仙门大会上招人的,每次也就招那么几十个,错过这次的仙门大会就要等很多年了。而且想进五大派的人这么多,除非她真的天赋异禀,否则过了招生的时间就不会再招人了。”
“那这么说这个小妹妹还是个神童喽。”
司徒桂想了想,说道:“其实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她家里是什么有权有势的世家,就连御灵宗这样的大门派也不得不给她家面子。”
我又说:“可是阿桂你家不也是修仙世家吗?你都是通过了考核堂堂正正进来的,她凭什么走后门?”
司徒桂拉拉我的袖子,让我小声一点,那个小姑娘好像听见我说的话了,朝我这边瞪了一眼。明明刚才还是可爱的小姑娘,现在眼睛里充满邪恶,就像那个恐怖电影《孤儿怨》里面的“小女孩”一样。
司徒桂担忧地对我说:“她肯定是听见你说她了。我也没有说她一定就是走后门进来的,说不定人家真的是天赋异禀呢。”
“她要真是天赋异禀就不会露出那种眼神,这一看就是被戳到痛处了。阿桂啊,我悄悄告诉你一个事情,你千万不要跟别人说。”
司徒桂赶紧贴过来,小声保证:“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说出去。快说吧,是什么事情?”
我贴着她的耳朵悄悄告诉她:我有一个在溯清门的朋友写信告诉我,木齐岳其实是当朝懿亲王的孙子。”
“什么?!”司徒桂一下子叫起来,我被她吓了一跳,我拍拍被吓到的小心脏,让她淡定点。
我说:“你看人家木齐岳身份尊贵天赋异禀,不照样是通过考核堂堂正正进来的。这个小姑娘难不成是当朝公主?身份没有木齐岳尊贵,还不一定比木齐岳有天赋,她凭什么走后门进来。你说对吧?”
“说的有道理。可是人不可貌相,万一人家真就是深藏不露。”
“我跟你说,真正有实力的人,她的眼里都是自信,就算是脾气不好,被我的话冒犯到了,她看我的眼神也只会是居高临下还带着几分鄙夷的,就比如说王权师祖。而这个小姑娘看我的眼神则是憎恨之中带着幽怨,讨厌之中带着埋怨。肯定就是被我说中了,她没办法反驳,所以才会这样。”
“虽然你这么说,但是她还是个小孩子,这样会不会有点过分了?
“我只是就事论事,我也没说要针对她,大不了待会儿我拿点糖去找她道个歉。”
下午的符箓课我看到那个新来的小姑娘坐在最后一排,我趁师祖在其他人旁边转悠的时候写了一张小纸条丢给后面的周淼,让他帮我传给那个小姑娘。我在纸条上写了:早上的事情不好意思,我想跟你交个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我等了半天也不见纸条传回来,我小声问后面的周淼:怎么回事?我纸条那?“
周淼眼睛盯着师祖的动向,小声说:我刚刚看见她把纸条撕了。”
“什么?这小姑娘还挺记仇的,要不晚上吃火锅把她也叫上?”我心想。
下课之后我迅速收好东西,准备去找那个小姑娘,我环顾四周,她不在教室里,周淼告诉我:“一下课她就出去了。”我赶紧追过去,在回宿舍的路上见到她。我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她前面拦住她:“你叫什么名字?”
她白了我一眼,不屑地说:“你这种人不配知道我的名字。”说完直接把我一把推开,自顾自地走了。我在原地不知所措,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怀疑自己。
木齐岳正巧撞见了这一幕,走过来对我说:“不必管她,就随她去吧。”
我摸着下巴不可置信地说:“啧啧啧,木道友你居然会说出这种话。当初我们想跟你组队的时候你比她还恶劣,怎么?看到她,你终于意识到那时候的你有多让人生气了吗?”
“我不跟你们组队是因为我有实力,就算一个人也可以通过考核。而她嘛,我并未看出她有什么实力。”
“是是是,你说的对。哦、对了,我刚想起来,前几天收到了薛桓的信,他让我代他向你问好来着,结果我把这事给忘了。听他说你们是同窗好友,他现在在溯清门,你为什么要来御灵宗呢?”
木齐岳诧异地看着我,说道:“你居然认识薛桓?!”
“对啊。”
“哼,我和这家伙根本就不是朋友。”说完,木齐岳这家伙就甩甩袖子走了。又留我一个人满头问号,你们到底有什么矛盾倒是明说啊,说话只说一半要急死人啊。就凭木齐岳这家伙的傲娇性格,肯定是双方信息不对等造成的矛盾。但凡木齐岳能给薛桓一个解释的机会,一定不会像这样昔日好友如今分道扬镳。
晚上我们几个一起去涮火锅,周淼作为我们几个当中消息最灵通的,当即表示经过他一下午的打听,他已经知道这个新来的小姑娘的来历了:“我跟你们说,这小姑娘来头可大了。她是咱们璃国第二大的修仙世家东野家家主最小的女儿,据说是从小锦衣玉食,在家里十分受宠。而且她的母亲还是宰相之女。”
我说:“真的假的?你这家伙不要又从哪儿打听些假消息来骗我们。”
周淼拍拍胸脯保证:“你放心,这次绝对是真的,我专门去问了黄师叔和那边负责登记名册的李师兄。而且你们看她明明资质平平却能在仙门大会之后进来,就足以说明她的家世有多么显赫。”
我打趣他说:“你不是消息灵通吗?你不是号称’包打听‘吗?那你去打听一下木齐岳是什么出身呗。”
周淼说:木齐岳?简单,不出三天,我一定把他家祖宗十八代都查清楚。“
我和司徒桂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司徒桂为了掩饰尴尬,赶紧问周淼:“那这个新来的小姑娘叫什么名字?”
“东野芸。”
我问:“她为什么要来我们御灵宗?”
“不知道,可能是因为喜欢小动物吧。”
“切,就这啊,你也不行啊。”
周淼一下子站起来,漏勺差点掉温泉池里,气鼓鼓地说:“你有本事你去打听啊,在这里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哄着他坐下,然后说:“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这么说。不过有一句话你说错了,我现在是坐着说话,当然不腰疼了。”我夹起一个肉丸送到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你们说这小姑娘也真是的,年纪不大,脾气倒不小,对我没有好脸色也就算了,对其他人也是那个样。今天下午你们看见没,师祖本来想批评她的,但是可能是想到她的家世,那是欲言又止,最后干脆直接不管她了。”
闵亿星这时候插上话:“这事我最有发言权。我就坐在她左边,我瞥见她画的符基本上都是不合格的,而且她也没有认真听讲。今天下午师祖教我们制作的禁制符所有人都制作成功了,只有她连续尝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最后气急败坏把纸都撕了。”
周淼说:“会不会是她年纪还小,这些内容对她来说太难了?”
司徒桂说:“我们这届弟子不是有一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吗?好像叫雷仟,他也才十六岁。”
闵亿星说:“东野芸要是不改改她这个脾气,恐怕她连筑基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