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额头还在发烫，刚才那一击把苏清雪掀出去的画面还在眼前。她撞上石柱时嘴角溢血的样子让我心口一紧，可更让我难受的是——那不是我动的手。
是它。
我的领域。
它自己动了。
“你别靠近我。”苏清雪扶着柱子站起来，袖口往下滴血，声音很稳，“你的东西……不太认人了。”
我没吭声，盯着自己手背。皮肤底下有紫光在走，像河底的暗流，忽明忽暗。刚才那一瞬间，我感觉不到它的存在，等反应过来时，攻击已经完成。它不听我指挥，甚至没给我反应的时间。
风刮过来，卷着灰土打在脸上。远处王座裂痕又大了一圈，黑雾往外冒，又被地面爬出的龙纹压回去。洛昭站边上，手里卦灰还在烧，但她没说话，只是看着我和苏清雪之间的距离。
我知道她在想什么。
我也在想。
这玩意儿到底还算不算我的能力？还是说，它已经开始挑谁该活、谁该死？
“我没事。”苏清雪往前走一步，左手按着肩头旧伤，“刚才破封耗力太多，领域敏感点也正常。再来一次，我能扛住。”
“别动！”我猛地抬头。
她脚步顿住。
“你再靠近，它可能不会只把你弹开。”我说，“刚才那是警告，现在……我不知道它想干什么。”
话音刚落，空气变了。
不是温度，也不是风向，是一种说不清的东西压下来，像是有人在我背后站了一整支军队。我后颈汗毛竖起，左眼猛地一缩。
紫金漩涡转得飞快。
一道影子从我身后浮出来。
没有脸，没有五官，通体由流动的紫黑色能量构成，轮廓和我差不多，但更高、更瘦，肩膀宽得不像人类。它出现的瞬间，直接抬手，一掌拍向苏清雪。
速度快得根本看不清。
“清雪！”我吼出声的同时已经扑过去。
她反应也不慢，剑未出鞘就横在胸前，剑气炸开一圈白光。可那残影根本不减速，手掌穿过了光幕，直插她左肩。
噗的一声。
她整个人被钉在原地，左肩贯穿，血顺着指尖滴下来。
我没停，冲到一半就张开吞噬通道。左眼漩涡疯狂旋转，对着那残影猛吸。它动作一顿，身体开始扭曲，像是被无形的嘴咬住往里拉。
“滚！”我低吼，双手往前推，能量全压上去。
残影挣扎了一下，最终被扯成一条线，嗖地钻进我胸口。那一瞬，我脑子里嗡了一声，像是吞了块烧红的铁，五脏六腑都跟着震。
我跪在地上喘气，额头青筋直跳。
苏清雪还站着，右手撑剑，左手垂着，肩上的洞不断渗血。她脸色有点白，但眼神没乱。
“你把它吃了？”她问。
“暂时镇住了。”我抬头看她，“你怎么样？”
她没回答，反而低头看了眼伤口。我也顺着看过去。
血还在流，可就在血肉翻开的地方，皮肤下浮现出一小片暗金色的纹路，形状像鱼鳞，边缘泛着微光。
我愣住。
那不是普通的伤痕。
那是龙鳞纹。
“你体内……有龙血？”我声音压低。
她皱眉，“不可能。药王谷血脉纯净，历代都不混外族精血。”
“但它认出来了。”我说，“领域不是瞎攻击。它感应到了什么，才会动手。”
她没反驳，手指轻轻碰了下伤口边缘的纹路。那一瞬，金光微微一闪，像是回应什么。
远处，凌霜的声音传来：“药王血脉混有龙血？这事可有意思了。”
我回头，她站在十步外，战甲上的裂痕还在渗光，但人没上前。她盯着苏清雪的伤口，眼神有点冷。
“药王谷祖训，禁与异族通婚，血脉传承千年未断。”她说，“除非……有人动过她的命格。”
苏清雪摇头，“我不记得。”
“你当然不记得。”凌霜淡淡道，“这种事，都是长辈做的。要么保命，要么续根，总得留条后路。”
我听着，心里发沉。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苏清雪从小就被种了龙血，可能是某次重病濒死时注入的，用来吊命。可药王谷向来排斥龙族力量，觉得太暴烈，会破坏药性平衡。这么做，等于违了祖训。
难怪领域会攻击她。
它现在混着龙魂、转世之力、药王血，三种能量本来就不稳。突然发现队伍里有个“半龙人”，本能地当成威胁清除。
“所以它不是失控。”我慢慢站起身，“它是……在清理门户。”
苏清雪抬眼看我，“那你打算怎么办？继续让它决定谁该活着？”
我没说话。
系统界面突然弹出来。
【检测到特殊血脉波动】
【苏清雪·药王谷血脉+隐性龙族基因】
【血脉觉醒度10%】
【是否启动吞噬同化程序？】
选项只有两个：是，否。
我盯着那行字，手指发僵。
吞了，她可能会变成另一个我，体内的力量彻底被领域收编；不吞，下次领域再动，可能就不只是刺穿肩膀这么简单。
“杨俊。”她叫我的名字，声音很轻，“别做你自己都后悔的决定。”
我抬头看她。
她站着没动，肩上的血还在流，可腰杆挺得笔直。那双眼睛看着我，没有怨，也没有怕，就像当初在药王谷外，她提着剑站在我面前说“你要死也得把话说完”时一样。
风从废墟上吹过，带着焦味和铁锈的气息。
我伸手，点了确认。
系统提示还没消失，她忽然抬手，剑尖指向我眉心。
“你敢。”她说。
我笑了下，“我只是选了个选项，又没真动手。”
“可你犹豫了。”她盯着我，“三秒，你迟了三秒才开口。”
我喉咙发干。
她说得对。
我确实犹豫了。
就在那一瞬间，我想到的不是她会不会受伤，而是——吞了她，我的领域会不会更强？
这个念头让我恶心。
“对不起。”我说。
她没接话，收回剑，左手按住肩伤。血顺着指缝往下滴，在地上积了一小滩。
凌霜没再说话，转身走向王座方向。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地上的龙纹跟着她移动，像是某种呼应。
洛昭捡起剩下的卦灰，默默塞进袖子里。
我站在原地，看着苏清雪肩头的血。
那片龙鳞纹还在发光，微弱，但没消失。
系统提示还浮在眼前：
【是否继续吞噬？】
我抬起手，准备关掉界面。
就在这时，苏清雪忽然抬头。
她的眼神变了。
不再是刚才的冷静，也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陌生感。像是透过我在看另一个人，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不该记起的事。
她的嘴唇动了动。
“我记得……那个雨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