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还悬在半空，指尖离那道裂缝只有寸许。
暖流顺着腕子往上爬，皮肤发烫，像是有东西在往里钻。可就在这时候，左眼猛地一震，紫光炸开，漩涡转得飞快，根本不听我控制。
地面裂得更深了。
一股黑气从缝里喷出来，不是烟，也不是雾，是人形的影子，一个个扭曲着往上冲。它们没有脸，但能感觉到在看我，盯着我。
凌霜反应比我快。
她枪一抬，横扫出去。银光划过，十几道影子当场碎成渣，像玻璃炸开一样噼啪响。她没停，脚步往前压，枪尖连点，每一击都精准戳中残魂的脑袋位置。
可这些影子太多了。
它们从地底涌出，密密麻麻，像潮水一样往外冒。凌霜刚清掉一波，下一波已经扑到我面前。我往后退了一步，剑刚举起，一道黑影突然加速，贴着地面窜过来，直奔眉心。
我躲不开。
它“嗤”地一声钻进额头，冰凉刺骨，像是有人拿针扎进脑子。
紧接着，胸口一紧。
龙魂动了。不是平时那种沉稳的震动，而是剧烈抽搐，像要挣脱我的身体。耳边响起警报声，又尖又急：
【龙魂共鸣危机，现在开始！】
我咬牙，立刻启动金手指。
吞噬功能全开，把那缕钻进来的残魂能量锁住，强行往下压。它在我体内乱撞，像是一团火在血管里跑，烧得五脏六腑都在疼。但我不能松，一旦让它和龙魂接上，我就完了。
我闭眼，集中精神，一点点把它碾碎，转化成我能用的能量。
热流顺着经脉走了一圈，最后沉进丹田。龙魂慢慢安静下来，但还在抖，像是受了惊。
我睁开眼，喘了口气。
还没站稳，背后突然一凉。
有东西来了。
我没回头，凭着感觉往左一闪。风擦着脖子过去，带起一阵刺痛。我转身抬剑，却发现是凌霜的枪尖，停在我后颈前三寸的地方。
她站在那儿，手稳得吓人，枪也不晃。
嘴角翘了一下，说：“反应挺快？”
我没说话。
刚才那一枪，她是真想试我。不是杀我，是看我能不能躲。如果我慢半拍，她会不会刺下去？我不知道。
但我看清了她的眼神。
不是冷，也不是怒，更像是……确认什么。
我握紧剑柄，手心全是汗。刚才那一瞬的危机感太真实，我现在心跳还是乱的。
“这些是什么东西？”我问。
“死人。”她说，“远古战场的残魂，被你左眼勾出来的。”
我摸了摸眉心，刚才被钻的地方还在疼，像是留了根线在里面。
“它们为什么要攻击我？”
“因为你身上有龙魂。”她收枪回身，枪尖点地，“你是容器，也是钥匙。它们要么毁你，要么占你。”
我低头看自己的手。
刚才吞噬的那股能量还在体内流转，虽然被消化了，但我能感觉到不一样。它不像我自己的力量，更像……寄生的东西，安静地趴着，等机会。
“还会再来吗？”
“当然。”她冷笑，“这才刚开始。”
话音刚落，地面又是一颤。
裂缝扩大，黑气翻滚，更多残魂冒出来。它们不再乱冲，而是聚在一起，形成一条黑线，往地下深处退去。
“走了？”我问。
“撤了。”她说，“第一波试探结束，它们知道你不好惹。”
我皱眉：“什么意思？”
“意思是——”她抬头看我，“真正的麻烦还没到。”
我盯着那道裂缝，心里有点发毛。刚才那一波看着凶，但更像是探路的。现在它们退回去了，是不是在准备更大的动作？
“你刚才为什么不杀了我？”我直接问。
她看了我一眼，眼神平静：“我要杀你，你早就死了。”
她说完，转身走到裂缝边上，蹲下，伸手碰了碰边缘的纹路。那图案还在动，和龙枪上的花纹一模一样。
“封印松了。”她说，“它们本来不该出来。”
“因为我的左眼？”
“因为你碰了这里。”她指着纹路，“星云左眼和龙族血脉共鸣，触发了封印机制。你不是唤醒者，你是钥匙。”
我沉默。
钥匙意味着什么我很清楚。不是我掌控局面，而是我被需要的时候才会被打开。
“那你呢？”我问，“你现在算什么？守护封印的人？”
她没回答。
风吹起来，把她头发吹乱了。她没去理，只是盯着地缝，像是在等什么。
“你刚才那一枪，”我说，“如果是真的攻击，我能活下来吗？”
她终于回头，看了我一眼。
“你觉得呢？”
我没答。
她站起身，枪重新扛在肩上。“别分心。它们会再来，下次不会只派小兵。”
我点头。
左眼还在转，紫光没停。刚才吞噬的能量在体内循环，我试着调动它，发现比之前顺畅了些，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像是多了个看不见的眼睛，在看着我。
远处的巨兽还在游荡，没靠近这片混沌土。它们低吼着，像是也被刚才那一幕吓到了。
可我知道，真正的战斗还没开始。
凌霜忽然抬手，指向地缝深处。
“听到了吗？”
我屏住呼吸。
一开始什么都没有。接着，隐约传来声音——像是很多人在同时说话，又像是兵器碰撞，还有战鼓的节奏。
咚、咚、咚。
一声比一声重。
“他们在集结。”她说。
我握紧剑，左眼紫光猛然一亮。
下一秒，地面轰然炸开。
大量残魂冲天而起，不再是散兵游勇，而是排成阵列，像一支军队。它们悬浮在半空，围着我们打转，却没有立刻进攻。
中间那片黑气最浓的地方，缓缓浮现出一个轮廓。
高大，披甲，手持长枪。
和凌霜那把一模一样。
我扭头看她。
她脸色变了。
“不可能……他还活着？”
那道身影缓缓抬起枪，指向我们。
一股压迫感扑面而来，比刚才强了十倍不止。
我体内的龙魂又开始震，这次不是失控，是……回应。
像是见到了老主人。
我咬牙，再次启动吞噬功能，把这股共鸣压下去。
凌霜一步跨到我前面，枪举了起来。
“你挡不住他。”我说。
“我知道。”她说，“但我得试试。”
她话音刚落，那道身影动了。
一枪刺来。
空气撕裂，枪芒如月牙般斩下。
凌霜横枪格挡，整个人被砸得倒退三步，脚在地上划出两道深沟。
我冲上去补位，剑迎上去。
两兵相撞，震得我手臂发麻。
那残魂的力量太强，根本不像死人该有的。
我刚想退，眼角突然瞥见凌霜。
她没再出手，而是站在原地，盯着那残魂的脸。
她的嘴动了动，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