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抓住电缆爬回地面，右臂的伤口还在流血，整条胳膊几乎抬不起来。洛昭站在我旁边，脸色比纸还白，手里的铜钱残片被她攥得发烫。
我没来得及喘口气，脚下那块仅剩的混凝土平台就开始晃动。裂缝从四面八方爬上来，像蜘蛛网一样迅速扩散。热浪一阵阵往上冲，底下岩浆河的红光越来越亮。
“别动。”洛昭突然开口。
我转头看她，她已经把手指咬破，指尖滴着血，在空中画出一道扭曲的符号。那符号刚成型，就泛起暗红色的光。
“你干什么？”我伸手想去拦，但她动作太快了。
她双指并拢，往自己眉心一划，一缕血线顺着额头流下来。接着她低喝一声：“以命换卦，开！”
袖子里那些碎成渣的卦盘零件突然飞了出来，在她面前拼成半个圆。血光缠上去，整个结构开始震动，最后轰地炸开一团金芒，直接罩住我。
那一瞬间，我体内的龙族之心跳得没那么乱了。连左眼的灼痛都减轻了不少。
可洛昭整个人晃了一下，差点跪下去。我伸手扶住她，发现她的手冷得不像活人。
“值吗？”我问。
她没回答，只是盯着前方。
三头狼王的尸体原本倒在不远处，现在全都在动。它们的身体开始膨胀，皮毛裂开，骨头一根根往外钻。最前面那头背部隆起一大块，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我没有时间多想，立刻调动吞噬系统，准备应对下一波攻击。但系统反馈很慢，好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狼王残魂被牵走了。”洛昭声音发抖，“有人在用规则外的力量操控它们。”
我盯着那三具变异中的躯体，右臂悄悄聚起一点蓝焰。这点火光现在对我来说都很吃力。
第一头狼王终于完成了变化。它的头歪到了肩膀后面，眼睛变成两个漆黑的洞，背上一根粗大的骨刺直指天空。它动了，一步就跨到我们面前。
金光护盾挡了一下，但只撑了不到两秒就碎了。
骨刺穿过来的时候，我根本来不及闪。它直接扎进我的左肩，一路往前顶，离心脏只有半寸距离才停下。
剧痛让我眼前发黑，但我还能感觉到心跳。一下，又一下。
系统警报响了：【检测到致命伤，启动必死规避】。
身体猛地一震，像是被人从背后推了一把。紧接着那根骨刺和周围的金光同时消失，只留下一个焦黑的洞。没有血，伤口边缘像是被高温瞬间封死。
我单膝跪地，左手撑在地上才没倒下。
“还活着？”洛昭踉跄着走过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
我抬头看她，嘴角咧开：“你说过……我不会死在今天。”
她没笑，反而眼神更紧了。她的嘴唇已经开始发紫，鼻孔渗出血丝。
“你做了什么？”我问。
“逆推天机。”她说，“用我的命，换你一次不死的机会。”
我愣住。这招以前听她说过，代价极大，轻则折寿十年，重则当场暴毙。她现在能站着说话，已经是极限了。
“下次别这样。”我说。
“没有下次了。”她摇头，“这术一生只能用一次。”
话音刚落，她后颈的衣服裂开一条缝，露出下面淡淡的黑色纹路。那纹路像是活的一样，慢慢往脖子上爬。
我没时间细看，因为剩下的两头狼王也开始异变了。它们的四肢融合在一起，变成一条长长的虫状躯体，脑袋却还是狼的样子，嘴里长满了螺旋形的牙。
它们贴着地面滑过来，速度快得看不清影子。
我强行站起来，右臂的蓝焰重新燃起。这一次我不打算躲，准备硬接。
可就在我往前冲的瞬间，脚下的平台剧烈倾斜。整块地面开始往下塌，裂缝直接穿过我们站立的位置。
洛昭扑过来抱住我的腰，我们一起往后退。但退不了几步，身后就是断崖边缘。
一头变异狼王趁机跃起，张嘴咬向我的喉咙。我抬起手臂去挡，蓝焰和它的牙齿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另一头已经绕到了侧面，正准备扑击。
洛昭突然松开我，转身面对那头狼王。她举起手中的铜钱残片，狠狠划过掌心，鲜血喷洒出去，在空中形成一道弧线。
那血还没落地就凝住了，像是被什么东西吸住。接着，一圈微弱的波纹从她身上荡开，两头狼王的动作全都慢了下来。
“快走！”她回头喊我。
“一起！”我伸手拉她。
她摇头：“我已经动不了了，你再不走，我们都得掉下去。”
我死死抓着她的手腕，不肯松。脚下的震动越来越强，混凝土块不断坠入深渊，溅起一片片火光。
远处那两头狼王虽然被迟滞，但仍在前进。它们的眼睛已经完全变黑，像是两个无底洞。
“杨俊。”洛昭看着我，声音很轻，“我妈说过，有些事注定要发生，但你可以选择怎么面对。”
我不懂她在说什么，只想把她拽回来。
可就在这时，她掌心的铜钱残片突然碎了。最后一道金光闪过，她的身体晃了晃，整个人往后倒去。
我猛地扑过去，抓住她的衣角。她悬在半空，下面是翻滚的岩浆，热气熏得人脸疼。
“放手。”她说。
“不可能。”
“你不放手，我就踢你下去。”
她说完真的抬腿踹我。我没防备，肩膀撞在断裂的钢筋上，疼得手一松。
她掉了下去。
我立刻趴到边缘，伸手去够。她离我不远，就在下面一块凸起的水泥上站着，抬头看我。
“我没死。”她说。
我松了口气，正准备想办法下去救她，头顶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最后一块支撑平台的横梁断了。
整个地面开始倾斜，速度越来越快。我站不稳，直接滑向边缘。
下面是滚滚岩浆，红得发亮。
我回头看了一眼商场的方向，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黑洞洞的废墟。
然后我跳了下去。
风在耳边呼啸，我伸出手，终于碰到了洛昭的手。
她抓住我，我们一起坠向深渊。
岩浆的热浪扑面而来，烤得皮肤生疼。
我看见她的嘴唇在动，似乎说了什么，但我听不见。
下一秒，我们的身影消失在火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