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石滚进裂缝,砸在金属上的那声脆响还在耳边回荡,我刚迈出的脚还没落地,就听见苏清雪那边传来一声剑鸣。
不是她主动出剑,是剑自己响的。
两柄冰剑插在地面上,交叉成“x”形,剑身忽明忽暗,像是有电流在里头窜。她本人站在原地没动,但眉头皱得死紧,嘴唇微微发白,整个人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拉扯着。
我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
结果一股力道直接把我推了回来,像是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墙。额头一热,系统弹出一行提示:【检测到高维记忆波动,建议停止靠近】
“高维?”我低声嘀咕,“你这系统什么时候也开始装文化人了?”
话虽这么说,但我没再硬闯。刚才净化慕容白的时候,我已经领教过什么叫“看不见的麻烦”。现在这股能量波动虽然不伤人,可架不住它来路不明,万一又是个赵天虎级别的坑,我可不想再被塞一段百年恩怨进脑子。
正想着,苏清雪突然抬手,一把抓住其中一柄剑的剑柄,另一只手也跟着握上,双剑交叉举到头顶。她的动作很慢,像是在对抗某种阻力,关节都在轻微打颤。
可随着这个姿势成型,空气中开始浮现出一道道淡蓝色的纹路,像是用光画出来的符文,一圈圈往外扩散。那些纹路我见过——和我梦里反复出现的那个图腾,一模一样。
“靠。”我心头一跳,“怎么又是这套?”
这次我没等它自己发作,直接开启吞噬能力,把感知范围调到最大,像张网似的铺向那片光纹。刚一接触,脑子里“嗡”地一声,仿佛有根针扎进了太阳穴。
画面来了。
不是清晰的影像,而是碎片式的闪现:天空裂开,星辰坠落,大地塌陷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口。一头庞然大物从地底探出身子,遮天蔽日,浑身覆盖着星砂般的鳞片,眼睛像两轮残月。
然后是一个女人的身影。
她穿着古老的战袍,手持双剑,站在虚空之上,身后是一片燃烧的星河。她一剑斩下,天地震动,另一道身影从旁掠过,是个老者,手里捏着几枚铜钱,口中念念有词,那些铜钱在空中排成阵型,爆发出刺目的金光。
封印开始了。
画面到这里猛地一顿,像是信号不良的电视,开始闪烁扭曲。同时,我感觉到一股黑气混在记忆流里,顺着吞噬通道往我识海钻。
“找死?”我立刻切断连接,但还是晚了一步——那股黑气已经渗进来一丝,脑袋像是被人拿锤子敲了一下。
再看苏清雪,她整个人已经僵住了,双眼翻白,双臂却依旧高举着剑,指尖都在抽搐。最吓人的是,她的剑尖缓缓转向,一点一点,对准了我的喉咙。
我没动。
不是不怕,是知道这时候乱动就是送死。她现在根本不在状态,要是我贸然冲上去,搞不好她下一秒就会本能地挥剑。
系统忽然又蹦出一条提示:【检测到精神层面致命威胁,启动必死规避预判机制】
眼前的世界瞬间静止了半秒。
不是真的静止,是我的思维被强行提到了一个极高的频率,周围的一切都变得缓慢。就在这0.5秒里,我看清了她体内那股能量的流向——不是冲着我来的,而是从她血脉深处涌上来的一股古老意志,正在试图接管她的身体。
我立刻反向操作,把刚才吸收的那一丝记忆流倒推出去,切断所有与她剑刃的能量链接。
苏清雪的身体猛地一晃,差点跪倒。我赶紧上前一步扶住她肩膀,她甩开我的手,喘着粗气,额角渗出血丝,像是刚跑完一场马拉松。
“你家祖宗挺猛啊。”我一边说着,一边悄悄启动吞噬能力,把她体内残余的冲击波一点点吸出来,“一个人扛半边天,还带特效的。”
她瞪了我一眼,声音沙哑:“你知道刚才看到了什么?”
“星空巨兽,双剑封天,还有个算命老头甩铜钱。”我耸肩,“要不是你快把自己整没了,我都想录下来发灵网热搜。”
她没笑,反而更严肃了:“那是我们苏家第一位先祖,千年前带领全族镇压‘星噬’的存在。而那个老者……”她顿了顿,目光移向角落,“是洛家的开山始祖。”
我顺着她视线看去。
洛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平台边缘,手里那块卦盘碎片正悬浮在身前,微微旋转,表面泛着淡淡的光晕。她没说话,但脸色比平时更苍白,像是也被什么影响了。
“所以你们两家,早就认识?”我问。
她轻轻点头:“不是认识……是约定。每一代,都会有人走上这条路。”
“哪条路?”
她抬起眼,看着我:“终结宿命的那条。”
我正想追问,那块碎片忽然自行移动,在空中划出四个字:**执念断,命轮返**。
字迹一闪即逝,碎片随即黯淡下来,重新落回她掌心。
“等等。”我皱眉,“这不是刚才压在慕容白额头上的那句话吗?怎么又冒出来了?”
洛昭摇头:“不是冒出来,是回应。你净化他的那一刻,解开了第一道封印锁链。被压制的记忆开始回流,不只是苏家的,还有我们两家的过去。”
我转头看向苏清雪:“所以你刚才那套双剑流,其实是血脉里的东西自己醒了?”
她点头:“双剑合璧是我们苏家最高秘技,只有在面临灭族危机时才会被唤醒。但它不只是招式……更像是一把钥匙。”
“开什么的钥匙?”
“通往真相的门。”她说完,突然伸手按住太阳穴,闷哼了一声。
我眼疾手快扶住她,发现她体温有点高,呼吸也不稳。刚才那一波记忆冲击对她负担不小。
“行了,别硬撑。”我把她扶到一块相对平整的石板上坐下,顺手把吞噬能力调成温和模式,继续帮她清理残余的精神震荡,“你家祖宗能扛半边天,不代表你也得当场殉职。”
她喘了几口气,终于缓过来一点,瞥我一眼:“你还真敢说。”
“我说实话。”我笑了笑,“再说了,刚才那一幕我也看见了。你那位先祖是厉害,但旁边那个老头也不是省油的灯。那铜钱阵法,跟我梦里看到的符文结构几乎一模一样。”
洛昭忽然开口:“因为那阵法,是我们洛家传下来的‘天机引’。千年前,两族联手布下九重封印,才把星噬镇在地脉之下。可预言里也说了——‘千年之后,宿命重临’。”
“所以现在这就叫重临?”我环顾四周,“赵天虎搞事,慕容白被种禁术,天梯崩塌,裂缝冒黑气……全是你们两家老祖宗当年埋的雷?”
“不是雷。”洛昭盯着我,“是轮回。每一次动荡,都是宿命在寻找新的执剑人。”
我听得脑壳疼:“所以你现在告诉我,我和苏清雪,甚至包括你,都是被写进剧本里的演员?”
她没回答,只是抬起手,让那块碎片再次浮现。
这一次,它投射出的画面不再是文字,而是一幅模糊的三人背影——一个持剑,一个掌火,一个执卦,站在断裂的天梯尽头,面对深渊中缓缓升起的巨大阴影。
我愣住了。
那画面……太熟悉了。
就像我最近总做的那个梦。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问。
“还没发生。”洛昭轻声说,“但已经在路上了。”
空气一下子安静下来。
远处的裂缝还在微微震颤,龙影在云层间若隐若现,偶尔掠过一道鳞光。漂浮的天梯残片轻轻晃动,映出半截模糊的剑影,像是在回应什么。
我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左臂。
金线已经完全隐入皮肤,没有发热,也没有异动。可我知道,它还在,随时准备醒来。
“所以。”我抬起头,看着她们俩,“接下来是不是该告诉我,为什么我也会出现在你们家祖宗的回忆里?”
苏清雪刚想开口——
洛昭的碎片忽然剧烈震颤,表面裂开一道细缝,一道低语般的声音从中传出:
“这是我们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