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裂隙,眼前的景象让莫九霄和苏沉璧同时顿住。
不是预想的狭窄通道,而是一片空旷到惊人的渊底空间。
光线来自中央,那是怎么看都不寻常的泉水,泉水里有个不停变化的旋涡。
深紫、幽绿、惨白、暗金,四种颜色在泉里转着圈,散出来的气息让苏沉璧打了个冷颤。
“这就是……轮回毒泉?”苏沉璧的声音发紧,手不自觉摸向腰间的探测法器。
还没等她细探,腰间的法器突然“咔”一声,碎成了粉末。
“我的探测法器!”苏沉璧惊得后退一步,“这泉的毒性……不对,是气息,能直接震碎法器!”
莫九霄没说话,他,掌心的轮回印像被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口发慌。
一种强烈的呼唤,拉着他的脚步往泉眼走。
“九霄!别过去!”苏沉璧赶紧拉住他,“这泉本质超过‘毒’的范畴,我感觉不到它的底!”
莫九霄停下脚,眼神却盯着那泉,里面像有什么东西在和他呼应。
“沉璧,我感觉到了。”莫九霄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这是我的机缘,也是劫数。”
他转头看向苏沉璧,目光灼灼:“帮我护法,无论发生什么,别让外力打断我。”
苏沉璧还想劝,可看到莫九霄眼里的坚定,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好。”她握紧手里的银针,“我会守住你。”
莫九霄走到泉边,盘腿坐下,指尖凝起寂灭毒意,试着去牵引泉水的力量。
刚碰到泉水的瞬间,他掌心的轮回印突然爆发出强光。
一道无形的力场,以他为中心散开,把周围的泉水都圈了进去。
奇怪的是,泉水没被吸进他体内,反而在他身边绕着圈,织成了一个光茧。
光茧上全是细微的小泉流,转得越来越快。
“这是……”苏沉璧皱起眉,她发现光茧里的莫九霄时而模糊,时而又凝实。
时间流速好乱,光茧里的莫九霄可不好受。
泉力顺着皮肤往身体里钻,没带来半点舒服。
意识开始飘,眼前全是破碎的画面。
有穿着古装的自己在打仗,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血染红了天地。
有陌生的星星在炸,黑色的雾吞了整个星域,耳边全是惨叫。
还有更吓人的一片漆黑里,他站在一堆尸体上,眼神冰冷,手里的毒力能毁了半个世界。
“这是……前世?还是未来?”莫九霄的意识在晃,那些画面里的痛和恨,往他脑子里灌。
“融入我……成为毒泉的一部分……”一个模糊的声音在他意识里响,“这样就不用再疼了……”
莫九霄的眼神开始涣散,手指也微微发颤。
“九霄!守住本心!”苏沉璧的声音从光茧外传来,带着急切,“那些都是幻象!别被它吞了!”
这一声,敲醒了莫九霄。他咬着牙,把所有的意志力都聚起来,对抗脑子里的混乱。
“我是莫九霄,不是任人摆布的傀儡!”他在心里吼着,“我的仇要自己报,我的路要自己走!”
就在他意识快撑不住的时候,掌心的轮回印突然亮得更狠。
最精纯的泉力被轮回印吸走,印上的纹路一条条亮起来。
紧接着,一道暗金色的纹路从轮回印里钻出来,顺着他的皮肤往上爬,最后停在他眉心,闪了一下。
就这一下,外面疯狂转的泉力漩涡突然停了。所有的泉水都对着莫九霄的方向,透着一股臣服的意思。
苏沉璧看呆了,她从没见过这种场面。
没过多久,光茧开始散,一缕缕泉水流回泉眼。
莫九霄慢慢睁开眼,他身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暗金毒纹,慢慢钻进皮肤里。
他站起来,身上的气息比之前强了不止一个档次,指尖随便凝出一点毒意,都带着轮回的味道。
“九霄!”苏沉璧赶紧走过去,上下打量他,“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莫九霄摇摇头,刚想说话,却发现自己的眼神里多了点东西。
一种很淡的、像过了几千年的沧桑和冰冷。
“我没事。”他握住苏沉璧的手,想让她放心,可自己心里也清楚,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苏沉璧没错过他眼神里的变化,她蹲下身,用一个小玉瓶接住了一丝从光茧散出来的、被轮回印“中和”过的泉水气息。
“这泉水不对劲。”她把玉瓶封好,放进怀里,“我总觉得,这不是结束,是开始。”
莫九霄刚要开口,突然听到“轰隆”一声。
四周的岩壁开始晃,落下不少碎石。
更吓人的是,黑暗里传来了脚步声,每一步都很重,还伴着锁链拖在地上的“哗啦”声。
“什么声音?”苏沉璧瞬间绷紧身体,银针已经捏在手里。
莫九霄的眼神变了,他朝着黑暗的方向望去:“是庞然大物,好像被我们吵醒了。”
话音刚落,他又皱起眉:“还有别的气息,不止一个,正在往这边来。”
苏沉璧脸色一变:“是其他试炼者?还是……心怀不轨的人?”
“不管是什么,都不能留在这。”莫九霄拉住苏沉璧的手,“走!更大的麻烦来了。”
两人转身就往裂隙的方向跑,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还传来了一声震得整个渊底都在颤的嘶吼。
跑过泉眼的时候,莫九霄回头看了一眼,那依旧在转的轮回毒泉,他低声说了一句:
“第一道‘轮回路’已显……这只是开始。”
话音落下,两人的身影钻进了嶙峋的怪石后面,很快消失不见。
只有那轮回毒泉还在渊底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