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北风”号那颗钢铁心脏,开始以极限功率咆哮,拖着黑色的浓烟,如同一支复仇的箭矢,冲向“背叛者之喉”时,一场双线突袭的立体战争,正式打响。
水下,是无声的暗杀。
卡尔和他率领的“幽灵”小队,在冰冷刺骨的海水中,已经潜行了近五个小时。
“风暴之眼”的水下世界,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危险。这里的水流,如同脱缰的野马,毫无规律可言。巨大的、锋利如刀的暗礁,在黑暗中,如同潜伏的巨兽。
他们甚至还遭遇到了一些被深渊能量污染的、变异的海底生物。一些长着无数复眼和节肢的巨型海蟹,一些拖着长长触手、能释放微弱电流的水母群。
但凭借着精良的装备和钢铁般的意志,他们有惊无险地,绕过了所有的障碍。
当他们终于,如同真正的幽灵一般,潜入到“背叛者之喉”那防备森严的港湾时,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倒吸了一口冷气。
港湾内,停泊着超过二十艘大小不一的海盗船。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三艘旗舰级的、明显经过了邪恶改造的巨型战舰。
它们的船体上,被加装了由巨兽骸骨和黑色金属构成的、如同外骨骼般的撞角和护甲。船舷两侧,还伸出了一些如同节肢般的、巨大的破城锥。整艘船,看起来就像一只……漂浮在水面上的、狰狞的钢铁昆虫。
而在这些船只的周围,水下,竟然还有“巡逻兵”。
那是一些被彻底异化了的、半人半鱼的怪物。它们没有了人类的理智,却保留了野兽的警觉。它们成群结队地,在港湾的深水区,来回游弋,如同看家护院的恶犬。
“一组、二组,清除‘看门狗’。”卡尔通过事先约定的、敲击气瓶的暗号,下达了命令。
八名“幽灵”队员,悄无声息地,分散开来。他们举起了手中的水下鱼枪。
“咻!咻!”
在压缩空气的驱动下,一支支淬火的钢矛,带着微弱的气泡,精准地,射向了那些怪物的要害。
那些怪物虽然凶猛,但它们从未想过,会从自己最熟悉的水下,遭到攻击。在无声无息的突袭之下,它们甚至来不及发出任何警报,就被一一射杀,沉入了更深的海底。
清除了障碍之后,卡尔和他最后的两名队员,亲自带着威力最大的三枚“水下爆破炸弹”,如同三条黑色的影子,向着那三艘旗舰,悄然靠近。
他们小心翼翼地,绕过船底那些锋利的附着物,将带有强力磁铁的炸弹,“啪”的一声,牢牢地,吸附在了船只龙骨与轮机舱(如果是风帆船,则是弹药库)的位置。
然后,他们启动了炸弹上的水压延时引信。
这种引信,是亚恩的又一杰作。它不会立刻爆炸,而是会在感受到周围水压发生剧烈变化时——比如,附近发生了剧烈的爆炸——才会触发。
这,是一场连锁的、死亡的盛宴。
完成了任务之后,卡尔打出了撤退的信号,带领着他那已经疲惫不堪的队伍,向着茫茫的黑暗,悄然退去。
他们,已经完成了他们的使命。
剩下的,就交给天空之上的审判者。
水面之上,是雷霆的审判。
“北风”号,在亚恩的极限操作之下,以一种近乎自杀的方式,强行冲破了“风暴之眼”外围的层层风暴与涡流。
当它那被海浪和雷电洗礼得伤痕累累的钢铁船身,出现在“背叛者之喉”港湾之外时,岛上的海盗和邪教徒们,终于发现了这名不速之客。
“敌袭!是那艘铁船!”
“它怎么可能闯得进来?!”
刺耳的警报声,在岛屿上空响起。
祭坛上,那些正在准备仪式的血袍邪教徒们,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惊愕地,望向了海面。
而港湾内,那些还在沉睡的海盗船,也乱作一团,纷纷企图起锚,准备迎战。
但亚恩,会给他们这个机会吗?
“舰首主炮!舰尾主炮!”亚恩站在舰桥上,声音如同西伯利亚的寒流,“目标,港湾入口两侧的悬崖炮台!给我用穿甲弹,把它们……连同山体,一起轰下来!”
“轰!轰!”
两门七磅线膛炮,发出了它们抵达战场后的第一声怒吼!
两颗高速旋转的穿甲弹,以无与伦比的精准度,狠狠地,击中了那两座由岩石和木头构筑的、居高临下的炮台。
在绝对的动能面前,所谓的防御工事,脆弱得如同沙堡。
伴随着巨大的山崩声,两座炮台,连同上面的投石机和守卫,被巨大的冲击力,直接从悬崖上,掀翻进了大海!
港湾的“牙齿”,被瞬间拔掉!
“侧舷回旋炮!自由开火!目标,港口所有小型船只!给我用霰弹和链弹,清理掉那些苍蝇!”
“哒哒哒!咻咻咻!”
“北风”号的船身两侧,数十门小型回旋炮,如同发怒的刺猬,开始疯狂地倾泻着它们的火力。
无数的铁珠和旋转的铁链,覆盖了整个港湾的水面。那些正在企图起锚的小型快船,它们的帆、索具和甲板上的海盗,如同被卷入了金属的风暴,被瞬间撕成了碎片。
整个港湾,在短短几分钟之内,就变成了一片人间炼狱。
山巅之上,那位似乎是“深红之喉”新首领的、身穿华丽血袍的男人,看着眼前这幅景象,他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恐惧的神情。
他发出一声尖锐的、不似人声的嘶吼。
他似乎,在向他那三艘最强大的、被深渊力量改造过的旗舰,下达着出击的命令。
那三艘如同钢铁昆虫般的巨舰,开始缓缓地,升起它们那破烂不堪的血色船帆。船上的怪物们,也发出了嗜血的咆哮。
他们,准备迎战。
“终于……动了吗?”
亚恩通过望远镜,冷冷地看着那三艘缓缓启动的巨舰。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死神般的微笑。
他拿起了身旁的传声筒,对着炮兵阵地,下达了最后的、也是最致命的命令。
“所有主炮,换装高爆榴弹。”
“目标……敌军旗舰编队前方的水面。”
“三轮齐射。”
“——引爆,我们为他们准备的……‘惊喜’。”
四门线膛炮,再次发出了怒吼。
这一次,炮弹,并没有直接射向那三艘巨舰。
而是,落在了它们周围的水域。
“轰!轰!轰!”
剧烈的、来自水面的爆炸,瞬间,引发了海水的剧烈压力变化!
那一瞬间,卡尔他们,事先安装在那三艘巨舰船底的、那十枚“水下爆破炸弹”的
水压延时引信,被同时触发了!
“咚——咚——咚——!!!”
没有惊天动地的火光。
只有一连串的、从水下传来的、沉闷到极致的、仿佛是海神在擂动战鼓般的巨响!
那三艘不可一世的、被深渊力量加持的巨型战舰,它们的船身,猛地一震!紧接
着,在所有海盗和邪教徒那不敢置信的、惊骇欲绝的目光中。
三道巨大的、混合着黑色海水、木屑和钢铁碎片的冲天水柱,从它们的船底,猛然喷涌而出!
它们的龙骨,被瞬间炸断!
它们的船舱,被彻底撕裂!
这三头狰狞的钢铁巨兽,连一声哀鸣都来不及发出,就在这来自水下的、最致命的背刺中,如同被折断了脊梁的死鱼,迅速地、无力地,开始倾覆,下沉。
“不——!!!”
山巅之上,那位血袍首领,发出了他生命中,最后一声,绝望的哀嚎。
他所有的依仗,他所有的底牌,在亚恩这水上水下、立体式的、超越了时代理解范畴的“饱和式攻击”面前,被摧枯拉朽般地,彻底粉碎。
而“北风”号,这艘孤独的钢铁战舰,就静静地,停泊在港湾之外。
如同一个高傲的、冷漠的……
审判者。
见证着,一个旧时代的、属于海盗的传说,就此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