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以为妈妈会像上次一样,被陆沉渊的话镇住后就离开。可周一早上,她刚到研发部,就接到了宿舍舍友的电话,声音急得发颤:“苏念啊,你妈在女生宿舍楼下闹呢!拉着横幅说你不孝,还跟围观的学生哭你‘忘恩负义’,现在人越来越多了……”
苏念手里的移液枪“哐当”一声掉在实验台上,试剂洒了半桌。她顾不上收拾,抓起背包就往学校跑。林舟不知何时跟了出来,开车送她回去。车窗外的街景飞快倒退,苏念的手指死死攥着背包带,指甲几乎嵌进肉里——她能想象到那些围观的目光,那些窃窃私语,像针一样扎在身上。
宿舍楼下早已围得水泄不通。妈妈站在人群中央,手里举着写着“女儿不孝,忘恩负义”的红布横幅,正对着几个举着手机拍摄的学生哭诉:“我含辛茹苦供她上大学,她现在在大公司上班,连弟弟一个手机都舍不得买!还联合外人欺负我这个当妈的……”
“她弟弟要的是最新款的手机,一万多呢!”有知道内情的同学小声议论。
“上次她妈就来闹过,好像还打了她……”
“真可怜,碰上这样的家人……”
议论声像潮水般涌来,苏念站在人群外,脸色白得像纸。她想上前,脚却像灌了铅——她怕一开口,就会被那些目光淹没。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轿车冲破人群,停在宿舍楼下。陆沉渊推开车门,径直走到苏念的面前看着苏念妈妈。他没看横幅,也没看围观的人,只是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沓文件,放在妈妈面前的石桌上:“阿姨,这是苏念近半年的转账记录——给叔叔买降压药的、给弟弟交补课费的,还有给家里的生活费,总共两万三千七。”
他又拿出另一张纸:“这是她的工资条,实习工资每月四千五,扣除房租和通勤费,剩下的几乎都寄回了家。您说她‘不孝’,请问她要怎么做,才算孝顺?”
妈妈的哭声戛然而止,看着那些文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陆沉渊拿起那张红布横幅,轻轻一扯就撕成了两半。“您如果真为苏念好,就该知道,她在学校的名声,比您要的‘面子’重要。”他转向围观的学生,声音清晰有力,“苏念是我陆氏的员工,也是我认可的合作伙伴。她的为人,我可以担保。至于家事,我们会私下解决,不劳各位费心。”
人群渐渐散去,那些举着手机的学生也默默收起了设备。妈妈看着被撕碎的横幅,又看看陆沉渊冷得像冰的脸,终于没再闹,拎着布袋子灰溜溜地走了。
苏念站在原地,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陆沉渊走到她面前,递给她一张纸巾,语气放轻了些:“没事了。”
“谢谢你。”苏念的声音哽咽着,“又给你添麻烦了。”
“不麻烦。”陆沉渊看着她通红的眼睛,沉默了几秒,忽然说,“苏念,上次在宿舍楼下说的话,不全是权宜之计。”
苏念愣了愣,抬头看向他。
“我确实想让你做我的女朋友。”他的眼神很认真,没有了平时的疏离,“不是因为同情,也不是因为责任。是因为……我喜欢看你做实验时专注的样子,喜欢听你跟我讨论数据时的语气,甚至喜欢看你被我噎住时,偷偷瞪我的样子。”
苏念的心跳瞬间乱了节拍,脸颊烫得能煎鸡蛋。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了细碎的气音。
陆沉渊笑了笑,伸手轻轻擦去她脸颊的眼泪:“不用现在回答我。但我希望你知道,以后不管是你家里的事,还是工作上的事,我都想和你一起面对。”
夕阳透过教学楼的窗户洒下来,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苏念看着陆沉渊眼里的自己,忽然觉得,那些被嘲笑的难堪、被家人伤害的委屈,好像都在这一刻,被他的话轻轻抚平了。
她吸了吸鼻子,轻轻点了点头。
陆沉渊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落满了星光。他伸出手,犹豫了一下,最终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有点凉,却很软。
“那……明天早上,我能亲自来接你上班吗?”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苏念看着他泛红的耳根,忍不住笑了,用力点了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