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是个愣头青,如今可不再天真了。
周智还记得,以前看港产片时,那些关于卧底的细节。
其实,卧底也是有工资的,只是发放极为隐秘。
不然,难道真靠信念撑一辈子?那不是笑话吗?
可问题是,他自己好像从没领过。
否则当年被警校开除时,怎会落到饿肚子三天的地步?
换句话说,当初以为自己是组织安排的卧底,
实际上,搞不好根本就是被人骗去白干的。
总不至于,连用命换来的津贴,都有人敢克扣吧?
这种事一旦曝光,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唯一的解释只可能是——
当年太年轻,被人耍得团团转。
要么是那个上级真的为他着想,行事滴水不漏;
要么就是纯粹把他当工具使,彻底斩断所有痕迹。
不过现在,不管是哪种情况,周智都不想知道,也懒得追究了。
反正那人已经倒台了,而他自己也过得不错。
江湖路远,各自安好便是最好。
……
油麻地警署办公大楼。
虽已过了下班时间,许多办公室仍亮着灯。
没办法,这年头香江治安堪忧,做警察哪有轻松的份?
庙街、钵兰街这两处,堪称全港最混乱之地,全都归油麻地辖区,警署能清闲才怪。
周智他们进门时,正巧赶上一帮人被押进来。
个个带伤,显然刚经历过一场械斗。
被巡逻队一锅端带回,整个大厅顿时喧闹起来。
“要喝一杯吗?”
黄志诚办公室内,他透过窗户看了一会儿情形,
回头拿起刚冲好的咖啡,朝周智扬了扬杯道。
周智微笑回应:“那就谢了,师兄。还从来没尝过警署的咖啡呢。”
黄志诚盯着他看了片刻,笔挺的西装,神色温和。
一副儒雅沉稳的气质,更像是商界精英,而非江湖中人。
“那正好,相信今后合作的机会不会少!”
黄志诚微微一笑,随即开门招呼一位经过的女警,低声交代了几句。
周智淡然笑道:“师兄别打趣我了,我可是守法良民!没事谁会来警署报到?”
“守法良民?”
黄志诚坐回椅子上,轻笑着反问:“守法良民会蹲监狱?”
“师兄,你这话可就让我有意见了!”
周智摊手苦笑:“说到底,问题不还是出在你们身上?当初我被人追杀,好不容易逃到马路上。
我还在医院躺着,刚苏醒,连笔录都没做,就被判了半年监禁,伤还没痊愈就给送进去了。”
顿了顿,他又道:“我还想问个明白呢!香江何时起,法律成了摆设?”
“是这样吗?”
黄志诚一怔,随即说道:“这事儿我确实不了解。若你觉得判决不公,大可上诉法院。但你刚出来才三天,就在九龙城跟人爆发冲突,这点总没错吧?”
“喂!师兄,你在开玩笑吧?”
周智一脸无奈:“我被一百多人拿着刀追着砍,你说我‘爆发冲突’?你见过一个人跟上百人‘对打’的吗?是你脑袋有问题,还是我脑子坏了?”
紧接着他继续抱怨:“师兄!九龙城那件事都过去多久了,前因后果你心里清楚得很,就别拿出来调侃我了。说到底就是正当防卫,连防卫过当都算不上。
还有!你们办案时能不能替普通人想想?既然不能保障人家安全,就别用各种话术哄人作证,事后出了事又不见踪影。
要不是我刚好经过,一个无辜的年轻女孩,就这么被你们间接毁了。”
呃……
黄志诚当然清楚九龙城事件的来龙去脉,只是想拿来当作话题施压。
没想到反被周智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一时竟不知如何回应。
“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女孩子最后可是跟你走了!”
黄志诚稍作调整,重新开口:“行吧,就算这两桩事你不需负责,那钵兰街那个猥琐男的事,你又怎么解释?总不能又说是自卫吧?”
“差不多得了!”
周智再次摊手:“师兄,不瞒你说,这事归根结底,还是你们的责任啊!我有个朋友中了六合彩二等奖,刚收到通知,全家就被那个变态绑架了。
这种案子不该是你们警署管的吗?结果你们人在哪?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他们一家就全完了。
别说你们查不到,马会那边都有记录可查。”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其实这两件事,根本不算秘密。
警署内部早已调查清楚。
正如周智所言,确实存在警方反应迟缓、失职的问题。
黄志诚也无法否认。
他撇了撇嘴道:“好,就算这几件事你都没错,那佐敦插旗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总跟你脱不了干系吧?”
“师兄!你又冤枉我了!”
周智摇头叹气:“这次我更是受害者。我当时正在大澳赌钱,运气正旺,知道吗?那一把我就赢了五千万。
结果手下跑来说,有人要抢我的场子,我能怎么办?只能立刻赶回来。
靠!打扰我赢钱也就算了,三天内被八个帮派轮番上门挑衅,你们警署怎么不出面管一管?”
“呵,照你这说法,全是别人理亏喽?”
黄志诚无奈道:“你去当古惑仔真是浪费了,当律师才最适合你啊!师弟!”
“师兄!你也看出来了!”
周智叹了口气:“我也是这么想的。当年在牢里,我把所有法律课程都自学完了,只是一直没机会去考试。”
“你还真够拼的!”
黄志诚轻笑:“别人进监狱是受罪,你倒像是去读大学。”
“苦中作乐嘛!”
周智微笑回应:“再说我也怕再莫名其妙被关进去,连申冤的地方都没有。多学点东西,总没坏处。”
“那今晚的事,你又能怎么解释?”
“今晚?”
周智耸了耸肩道:“师兄,你这话问得我有点懵啊?我只是去散个心罢了,你要查什么,不如去找你们警署扫黄组的占士警官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