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整个大厅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还直挺挺地站着,显得格外突兀和扎眼。这场面让我浑身不自在,站也不是,跪也不是,尴尬得脚趾抠地。
“甲时,留不得。”金衣瑶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我要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明白吗?”
她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似乎有意无意地扫过我!我吓得心脏一缩,这不会是想让我去亲手结果了马天鸣吧?!我赶紧装作惶恐万分的样子,顺势也“噗通”跪了下去,借低头掩饰内心的紧张。让我去杀马天鸣?这任务也太棘手了!
“属下明白!我们这就去办!”赵无风可能没注意到金衣瑶刚才那意味深长的一瞥,低着头不敢有丝毫拖延,立刻允诺下来。
我背后惊出一身冷汗。大厅内陷入了一阵令人窒息的短暂沉默。
虽然我不愿意去细想,但事实已经清晰:之前我们逃跑时看到的冲天火光,正是赵无风带人趁我引开大部分清魔卫时,去抢夺“赃银”,结果被马天鸣的临阵反水搞得功亏一篑,差点全军覆没。而现在,这致命的沉默让我无比难受。我很清楚,金衣瑶深夜急召我过来,多半就是为了诛杀马天鸣这件事!刚才我还暗自揣测她给我优厚待遇的目的,没想到这“回报”来得如此之快,如此血腥!真是够讽刺的!
“带上甲云一起去吧。”金衣瑶果然点了我的名,语气平淡,却如同惊雷炸响在我耳边,“他跟他,毕竟是青云门的同门,应该……比较了解他的路数和习惯吧?”
她这话看似合理,实则暗藏机锋,绵里藏针!我若是忽略了其中深意,以后绝没有好果子吃!她的另一层意思再明显不过——她在怀疑,我会不会也和甲时一样,是青云门派来的卧底?!这是借刀杀人,更是对我的又一次试探!
我心头巨震,立刻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猛地抬起头,脸上瞬间堆满了被侮辱和被冤枉的愤怒,声音提高了八度,几乎是跳着脚大喊大叫起来:
“甲时那个王八蛋!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在青云门的时候,要不是门规拦着,我早就一剑结果了他!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表面上道貌岸然,背地里尽干些龌龊事!整天污蔑我抢了他多少女人,变着法地给我下绊子、找麻烦!我特么早就受够他了!没想到他现在居然还敢背叛圣教?真是翻了天了他!以前我还顾忌他是为圣教效力,忍气吞声,现在?现在老子非得亲手宰了他不可!我忍他很久了!!”
我怒发冲冠,破口大骂,句句都是“肺腑之言”,没有一丝作伪。骂马天鸣,对我来说简直是一种享受,过瘾至极!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虽然他曾用血魂丸换掉我的血灵丸,算是变相救过我一次,但之后在飘渺岛藏宝丹阁,他和赵无风联手陷害我(虽然到现在都没找到证据),就算是我欠他一次,以后再想办法还!但这丝毫不影响我对他反感,此刻骂起来更是毫不留情,正好借此宣泄长久以来积压的怨气,更能表露我的“忠心”!
“够了!闭嘴!”金衣瑶被我这突如其来的“泼妇骂街”搞得眉头紧锁,不耐烦地厉声喝止。
我立刻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鸭子,声音戛然而止,但脸上依旧保持着余怒未消的涨红。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生硬和尴尬。我立马反应过来,刚才的表演似乎有点过头,反而显得刻意了!
为了掩盖这瞬间的心虚,我眼珠一转,迅速低下头,换上一副委屈巴巴、却又带着关切的模样,小心翼翼地转换了话题:
“教主明鉴,我跟那马天鸣……哦不,是甲时,不共戴天!只是……只是他现在既然已经叛变,肯定……肯定已经把我们这边的情况透露给了南疆铸造局清魔卫。教主,此地恐怕已非久留之地,为了您的安危着想,属下觉得,还是……还是先离开这里为妙,以防万一啊……”
我这样说,不仅是巧妙地转移了话题,避免在金衣瑶是否信任我的问题上继续纠缠,更隐藏着另外两层深意:其一,若能将她支开,我和赵无风等人去“执行任务”时,她得知结果的时间就会延后,这无论是对我暗中做局,还是万一需要与马天鸣临时“配合”,都留下了宝贵的操作空间。其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要设法让金衣瑶动起来!我跟随她的最终目的,是为了有机会接近二皇子。她这样的大人物,行踪动向总要向主子汇报吧?只要她不停移动,我接近核心圈子的机会就更大。要是老待在一个地方,我得等到猴年马月去。
“嗯……”金衣瑶眼睛微微一亮,刚想因我之前的失态而发作的怒火,似乎被我这番“顾全大局”的建议压了下去,脸色平静下来。她转过身,对着依旧跪在地上的赵无风等人,冷冷地丢下一句:“总算还有一个带了脑子过来的。你们,也都学着点!”
“不……不至于吧?”甲起这个没脑子的家伙又忍不住低声嘀咕,“他甲时……还敢带人来找教主麻烦?那不是找死吗?”他旁边的甲行赶紧用力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闭嘴。
“都起来吧。”金衣瑶懒得再看甲起,语气恢复了淡漠,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如果,甲时看到了明天的太阳,那么你们,就会看不到明天的月亮。明白吗?真是一群……不成器的东西!”她这话里的杀意,让所有人心头一凛。
但我却从她的话里听出了另一层意思——她要离开了,而且要去的地方,距离此地传递消息来回不会超过一个白天的时间。她在规定时限,也在暗示她的新落脚点不会太远。
“属下明白!绝不让教主失望!”众人如蒙大赦,连忙齐声应诺。我也混在人群中,学着喊了一句,心里却是七上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