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前一后,在错综复杂的旧城区巷弄中穿梭,速度极快,却又悄无声息。
陆远凭借着镜照幽冥对能量流动和地形的精准把握,总能找到最隐蔽、最出乎意料的路径。
身后的叶知秋身法飘逸,如影随形,竟也丝毫没有掉队。
七拐八绕,确认暂时甩掉了追踪的气息后,陆远在一栋外墙斑驳、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筒子楼前停下。
这里居住的大多是外来务工人员和老人,环境嘈杂,气息混杂,正是藏身的好地方。
他熟门熟路地绕到楼后,从一个半地下的窗户钻了进去。
里面是一个不大的空间,堆放着一些旧家具和杂物,灰尘不算太厚,似乎偶尔有人来。
“暂时安全,这里是我一个落脚点。”陆远松了口气,转身对跟进来的叶知秋说道。
连续的高强度奔逃和之前的伤势,让他脸色有些发白,气息也略显急促。
叶知秋轻盈落地,环顾了一下这个简陋却隐蔽的空间,微微颔首:
“很隐蔽。”
她抬手轻轻拂去衣袖上沾染的一点灰尘,动作优雅自然。
即便身处这般杂乱的环境,那份出尘的气质依旧不减。
陆远走到角落,从一个上了锁的老旧木柜里取出一个小医药箱,还有两瓶未开封的矿泉水和……几盒豆奶。
“只有这些了,将就一下。”他递给叶知秋一瓶水和一盒豆奶,自己则拧开矿泉水,仰头灌了几大口,冰凉的水流划过喉咙,稍微缓解了身体的燥热和疲惫。
叶知秋看着递到面前的豆奶,明显愣了一下。
那印着可爱奶牛图案的包装,与眼前这危机四伏的氛围格格不入。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低声道:“谢谢。”
陆远自己也拿了一盒,撕开吸管插进去,吸了一大口。
甜滋滋、带着豆香的液体入腹,紧绷的神经似乎都松弛了一丝。
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长长吐出一口气。
“刚才,多谢了。”他看向叶知秋,语气诚恳,“要不是你那几声笛音破了阵法,我想得手没那么容易。”
叶知秋正小口啜饮着豆奶,闻言抬起眼帘,摇了摇头:
“即便没有我,你也能应付。你的实力,比他们强。”她的目光落在陆远依旧有些苍白的脸上,“你的伤……”
“没事,小意思,调息一下就好。”陆远摆摆手,不甚在意。
他更关心另一个问题,“你说你叫叶知秋?刚才那笛音……很厉害,专门克制阴邪之力?”
“家传的一些小伎俩,不值一提。”叶知秋语气平淡,显然不想多谈自己的来历和功法。她转而问道:
“那些人,是玄阴宗的?他们似乎很看重那口古井里的东西。”
她的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陆远胸口,那里,窥天镜正安静地躺着,吸收了井魄灵精后,镜身传来的温热感更加明显和稳定。
陆远心中明了,她知道镜子的存在,也猜到了刚才那团灵光被镜子吸收了。
他沉吟片刻,觉得对方既然出手相助,又似乎对玄阴宗没有好感,或许可以透露一些信息。
“嗯,是玄阴宗的人。那古井……有些特殊,之前出过事,被他们盯上了。井里的那点灵光,对我……很重要。”
叶知秋点了点头,没有追问细节,只是轻声道:
“玄阴宗行事,向来不择手段。你夺了他们的东西,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我知道。”陆远苦笑一下,将空了的豆奶盒子捏扁,“习惯了。从拿到这面镜子开始,麻烦就没断过。”他语气里带着几分自嘲,也有一丝无奈。
叶知秋沉默了一下,看着手中还剩一半的豆奶,忽然问道:“你……还是学生?”
陆远一愣,没想到她会问这个,点了点头:“嗯,江城大学,考古系。”
“考古系?”叶知秋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随即了然,“怪不得……”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口,但意思很明显——怪不得你会招惹上这些涉及古物和阴邪的事情。
两人之间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市井喧嚣,和彼此轻微的呼吸声。
这片刻的宁静,与之前生死一线的奔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叶知秋打破了沉默,将空了的豆奶盒放在一旁,动作依旧优雅。
陆远揉了揉还有些发闷的胸口,眼神重新变得锐利:
“先恢复一下。然后……想办法弄清楚玄阴宗到底在搞什么鬼,还有那口井……”
他顿了顿,看向叶知秋,“你呢?你出现在那里,应该不只是‘路过’吧?”
叶知秋迎上他的目光,清澈的眸子里没有任何躲闪,却也没有直接回答:
“我有些事情要查,或许……我们目标并不冲突。”
她站起身,理了理裙摆:“这里既然是你的地方,我就不多打扰了。多谢你的……豆奶。”
说完,她微微颔首,便欲转身离开。
“等等。”陆远叫住了她,从木柜里又拿出一部老式的、没有任何智能功能的按键手机递过去,“这个你拿着,里面只有一个号码,如果需要联系……或者遇到麻烦,可以打这个电话。”这是他准备的应急通讯工具之一。
叶知秋看着那部颇具年代感的手机,再次愣了一下,随即眼中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接了过来:“好。”
她没有再多言,身形一晃,便已从那半地下的窗口悄然离去,如同她来时一样,无声无息。
陆远看着她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这个叶知秋,神秘,强大,似乎还知道不少事情。是敌是友,尚难定论,但至少目前,不是敌人。
他收回目光,感受着怀中窥天镜传来的、因吸收了“井魄灵精”而愈发安稳温润的气息,心中稍定。
他盘膝坐下,闭上眼睛,开始引导体内力量,修复伤势,巩固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