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一回到办公室就感觉气氛不对。
大家齐刷刷地看向我,眼神里写满了八卦和好奇,像是在等我自己交代点什么似的。
“别误会啊,单纯的同志关系,没别的。”我赶紧摆摆手,解释了一句。
但众人的表情根本不买账,连祖德哥都一边喝水一边偷笑。
玉琴凑过来,压根不给我留后路,眼睛滴溜溜转着,声音里透着兴奋:“小棠,这谁啊?不介绍介绍?”
我心里一阵翻腾。介绍什么?廖婆婆,这人是你未来老公!
蓉蓉坐在旁边,压低了声音,凑到玉琴耳边,小声笑着说:“舒云霆啊,小棠的爱慕对象。”
“姓舒?”玉琴一听,眼睛瞪得溜圆,立马抬了抬下巴,朝楼上所长办公室比了比,“不会是咱...”
蓉蓉笑着点点头。
玉琴瞬间来了劲儿,扭头盯着我看,一脸戏谑:“可以啊,小棠。这是所长看上你了,要你做他儿媳妇呢?”
换成这个年代的大多数姑娘,听了这话估计早就羞得耳根通红,语气结巴:“你……你瞎说什么呢!”
可我是2025年穿回来的,什么场面没见过?
我当即反将一军,嘴角一挑:“我倒觉得你和这个舒云霆挺般配的,玉琴。不觉得你们俩眉眼挺像的吗?这叫什么?——夫妻相。”
果然,这话一出口,玉琴脸上的笑容立马凝固,耳尖飞快泛红,“你胡说八道!”她嘴里嚷着,红着脸转身回了座位。
我心里暗笑,嘴角也忍不住翘了起来。
再一转头,正对上蓉蓉的目光,她满脸写着“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我朝她轻轻摇摇头,全当没事人似的,重新拿起桌上的文档:“快看明天的宣讲安排吧,我觉得除了讲症状,咱们是不是也得说说药物。”
蓉蓉立刻收了表情,也认真起来:“嗯,我正想着呢。比如最常见的精神分裂症,现在公立医院能配到氯丙嗪,这药物我们得讲清楚它怎么用、有没有副作用。”
“嗯。我们还可以讲点生活习惯上的调理。”我边说边在本子上写,“比如不能太劳累,不能饿肚子,要多和家人沟通。”
两人越说越多,天色也慢慢暗了下来。
“走吧,天黑了,咱们回宿舍。”蓉蓉站起身,把东西收拾进包里。
玉琴也收拾得差不多,准备回家。她家就在城关,每天都能回家住。
我忽然叫住她:“玉琴!”
她正推门,一听声音转头:“嗯?”
“明天的宣讲,我和蓉蓉两个人手不够,你也来帮帮忙吧?如果你明天没安排的话。”
玉琴愣了一下:“我?”
我笑着点头:“你也是宣传员啊。明天有什么别的安排吗?”
“倒是没有,我后天才去乡下讲儿童营养。”玉琴皱了皱眉,想了一会儿,“明天没事。”
“那就来帮忙吧,现场你也能学点新知识。”我鼓励她。
玉琴这才点头:“行啊,那明天见。”说着,她转身开门,背影轻快。
“晚安啦。”我冲她背影挥了挥手。
蓉蓉站在一边,一脸“你又打什么主意”的表情看着我。
我伸手轻轻推了她一下:“走吧,天都黑透了。”
她也笑着摇摇头,和我一起走出门去,脚步踏入夜色中柔和的晚风里。
回家的路上我俩顺便买了一袋热腾腾的米卷,打算今晚加个菜。
果然,刚骑车回到宿舍楼,车子还没锁好,蓉蓉就憋不住了,边上楼边看我:“你为什么明天让玉琴也来?”
“你明天就知道了。”我咧嘴一笑,没多解释。
到了楼道尽头,我没回自己宿舍,反而拐进了蓉蓉的屋里。
掏出那几张粮票递给她:“喏,之后拿去买菜用,嘿嘿,然后你负责做饭给我吃。”
蓉蓉接过粮票,低头数了数,眉毛微挑:“哪儿来的?”
“舒云霆给的。”我耸耸肩,一脸轻松。
“啧。”蓉蓉顿时就笑了,“我说嘛,你今天一回来就神神秘秘的。我刚刚偷偷瞄了他几眼,长得确实不错,人也温和。你就这么没感觉?人都给你粮票了诶,这都不算表态?”
粮票啊,我真没放在眼里。
我当然知道在1964年,粮票是命根子,一家人能不能吃上饭全指着这玩意儿。
但我不是这年代的姑娘。
而且我外公就是粮食局的骨干,听妈妈他们说过,他们小时候家里从来不缺米和油,日子过得比邻居宽裕多了。
外公还特别会钓鱼,每回下班就提着几条鱼回来,饭桌上有菜有汤。一家六口人,没饿过一天肚子。
虽然——妈妈背地里和我说,外婆做鱼做得相当难吃。
“想什么呢?”蓉蓉见我走神,抬手戳了戳我额头,“你明天非拉玉琴一起,不会和舒云霆有关系吧?”
“聪明。”我竖起大拇指,“蓉蓉同志,观察敏锐。”
“你……”她眼睛瞪得大大的,语气都带上了一丝震惊,“你该不会是……想撮合他们?”
“对呀。”我理所当然地说,“你不觉得吗?他们两个,我怎么看怎么顺眼。”
“可人家压根就不认识!”蓉蓉满脸不可思议,“哪儿来的‘顺眼’?你还真敢自作主张。”
“这不明天就认识了?”我说着,开始催促,“说完了吧?快去做米卷,我都快饿瘪了。”
蓉蓉一边皱眉切米卷,一边偷看我:“我真搞不懂你。说不喜欢舒云霆吧,这粮票你拿得倒挺顺手。”
“不喜欢就不喜欢。”我继续往小碗里倒酱油、醋和辣椒油,一边搅拌一边嘴硬,“我这人眼里只有吃,哪看得上男人。”
“得了吧。”蓉蓉把米卷摆进盘子,又停住了手,正色道,“人家长相端正,爸爸还是卫生所所长,对你也有意思。而且你知不知道,他在粮站上班。”
我手一顿。
粮站?!
我猛地抬头看她:“你说什么?他在哪儿上班?”
“粮站啊。”蓉蓉理所当然地说,“不然他哪来的这些粮票?你以为大街上能随便捡啊?”
我整个人呆住了。
粮站——
会和粮食局有关吗?外公!
我脑子里瞬间闪过那个穿着中山装、总爱蹲在池塘边钓鱼的老人。
“我得让舒云霆带我去一趟。”我喃喃道,声音都带着点激动。
“啥?”蓉蓉一下子没跟上节奏,“你不是说你对他没感觉吗?”
我看着她,没解释。
外婆啊,我要去帮你找你的未来丈夫,我当然得亲自走一趟。
“快吃吧,米卷都凉了。”我赶紧换个话题,肚子也确实开始咕咕叫。
屋子就那么大,蓉蓉坐在唯一的椅子上,我铺了张报纸在地上,盘腿坐下,把米卷往嘴里塞。
“你这洁癖到底改不改?我床那么干净,你坐上来不行啊?”
我嘴里塞满米卷,只顾挥手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