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芽把油纸卷塞回乾坤袋，指尖还沾着辣条碎末。她盯着那道抱着锅逃进山坳的灰影，眼都没眨一下，转身就走。
南宫翎在后面抽鼻子，白芷的铜镜贴在掌心，裂纹又深了一分。没人说话，风里全是辣味，连石头缝里的草都蔫了。
“走。”姜小芽甩了下袖子，卡通创可贴蹭到竹筒袋口，发出轻微的刮擦声，“去凡间集市。”
南宫翎一愣，“现在？你刚用辣雨吓退天兵余党，全修真界都在找你踪迹——”
“正因为他们在找，我才要去人堆里。”她头也不回，“谁会想到战神蹲在河灯摊前啃糖葫芦？”
墨言从虚空踏出，银发挑染的粉丝在夜风里晃了一下。他没说话，只是抬手摸了摸袖口，那块动态纹路微微闪了闪。
四人落地时，集市正亮起第一盏河灯。纸灯笼一串串挂在河岸，映得水面浮光跃金。小贩吆喝，孩童嬉闹，油锅滋啦作响，人间烟火把刚才的肃杀冲得干干净净。
姜小芽顺手从摊上拿了个红灯笼，往灯底一照——里面没蜡烛，只塞了半截辣椒干。
“老板，这灯能亮？”
“能啊！”老板咧嘴一笑，“特制灯芯，一点就燃，保你漂十里不灭！”
她挑眉，把灯递过去，“点一个。”
火折子“啪”地打亮，灯芯“轰”一下窜起蓝火，一股熟悉的辣香弥漫开来。姜小芽勾唇：“果然是仿的。”
墨言皱眉，“你用辣味做标记？”
“不然呢？”她把灯笼挂到竹竿上，“我那配方里加了三味独门香料，普通人闻着是香，修士一嗅就知道是冒牌货。这灯芯浸过仿酱汁，烧出来全是破绽。”
南宫翎凑近嗅了嗅，尾巴尖抽了抽，“不止是仿……还有点像那天你烤蘑菇时飘的烟。”
“所以得查。”她抬眼看向墨言，“你那边有消息？”
墨言刚要开口，头顶忽地一热。他猛地抬头，只见半空中浮出一圈金光轮盘，薄如蝉翼，缓缓转动。盘面刻着细密符文，正中央一行小字：姜小芽·命格未定。
他瞳孔一缩，耳尖瞬间涨红。
“谁设计的界面这么直白！”他低骂一句，手忙脚乱拆下背上的剑匣，“咔咔”几声，剑匣展开、拼接、立腿，眨眼变成一张四四方方的麻将桌，往头顶一扣，正好把轮盘全盖住。
桌脚还挂着半包瓜子，写着“奶香口味”，边角已经撕开。
姜小芽盯着那包瓜子，眼皮一跳，“你藏零食？”
“这不是……怕嘴馋嘛。”他干笑两声，手指无意识摩挲桌沿二维码，“这地方人多眼杂，轮盘一露，司命殿立马就能定位。”
“那你紧张什么？”她歪头，“又不是第一次见我。”
“我……”他张了张嘴，没说出话，只是把麻将桌往下压了压，仿佛能遮住心跳。
南宫翎躲在河灯摊后，手里攥着个小木偶，正用尾巴在地上划出复杂纹路。九条尾巴悄无声息探入土中，组成-Fi阵，木偶眼睛一闪一闪，开始录影。
“咳咳。”姜小芽忽然大声清嗓子，“配方001的事，你真不记得了？”
墨言一愣，“什么？”
“就是那晚，你偷偷往我辣酱里加的那味粉——”
“我没有！”他急得抬头，麻将桌“哐当”一晃，金光从缝隙漏出。
南宫翎眼睛一亮，尾巴信号全开。
就在这时，一辆驴车“轰”地冲进集市，车头挂着“阿哞麻辣烫·新品上市”横幅。驴子打了个响鼻，前蹄一扬，正中南宫翎屁股。
“嗷！”他整个人飞出去，一头栽进河灯堆，九条尾巴炸成蒲公英。
驴车稳稳停在两人面前，阿哞从车里探头，“哟，小芽来吃烫？新熬的骨汤，加了三十六种香料！”
姜小芽瞥他一眼，“你咋来了？”
“送货啊。”他拍拍车板，“你说要的‘无辣河灯’，我给改了灯芯配方，一点不呛灵脉。”
她点头，顺手拿过一盏。灯芯是淡绿色的，像嫩芽绞成的线。
“谢了。”她低声，“刚才……多亏你那一脚。”
阿哞咧嘴，“铲屎官的尾巴太显眼，扫地都扫不干净。”
墨言还顶着麻将桌，听见这话，耳根更红了。
姜小芽把新河灯放进河里，轻推一下。灯顺水漂出几尺，忽然“啪”地一颤，灯面浮出一串跳动的字：哈哈哈。
紧接着，岸边所有灯笼同时闪烁，节奏诡异，像被人按了快进键。背景里卖糖人的小调忽然变调，旋律洗脑，循环往复。
“这是……”墨言抬头，麻将桌缝隙里，金光轮盘微微震颤。
系统光团“团子”突然冒出来，蹦得老高：【警告！检测到异常弹幕代码入侵！来源：未知残魂】
“洛清寒？”姜小芽冷笑，“躲暗处放鬼畜？”
她从乾坤袋掏出洋葱喷雾，“呲”地朝天一喷。雾气扩散，混着尚未散尽的辣雨，空中顿时弥漫刺鼻气味。
弹幕节奏一滞，哈哈哈扭曲成哈…哈…哈，像卡顿的录像带。
墨言趁机压低声音：“司命殿在查你命格，他们发现轮盘连着你，但读不出内容。天道怀疑你篡改轮回规则。”
“我篡改？”她嗤笑，“明明是它自己代码写崩了。”
“可轮盘只认你。”他盯着她，“它不转别人，也不定别人，就停在你这儿。他们怕你……重启系统。”
她眯眼，“所以派人在凡间仿制辣酱，想引我现身？”
“不止。”他声音更轻，“他们想用仿品污染你的味觉标记，让你的‘道’出现裂痕。”
姜小芽没说话，只是把洋葱喷雾塞回袋子，又摸出一包辣条，咔嚓咬了一口。
就在这时，河面所有河灯突然集体转向，排成一个巨大的“LoL”形状，背景音乐“叮”地一声，换成八音盒版《最炫民族风》。
团子尖叫：【鬼畜强度升级！滤镜扛不住了！】
阿哞一拍大腿，“这曲儿我熟！”他跳下驴车，拉着驴子原地转圈，驴蹄踩出诡异节奏，竟把音乐打散了一拍。
南宫翎从灯堆里爬起来，尾巴上还沾着灯纸。他刚要开口，忽然鼻子一痒——
“阿嚏！”
一股红雾从他尾尖喷出，正是刚才扫过乾坤袋时沾上的辣椒苗花粉。
花粉遇风即燃，化作细小火星，飘向河面。
火星落进一盏河灯，灯芯“轰”地炸开，蓝火冲天，火光中竟浮出一行小字，混在弹幕里一闪而过：
轮盘连着你前世的锅。
姜小芽瞳孔一缩。
墨言头顶的麻将桌“咔”地裂开一道缝，金光渗出，轮盘上的“命格未定”四字剧烈晃动，仿佛下一秒就要崩解。
她猛地抬头，看向河面。
所有河灯开始逆流漂动，排列成一条蜿蜒长线，像某种古老符阵。
驴子突然停下，抬头望着天，发出一声低鸣。
阿哞皱眉，“怎么了？”
驴子没动，只是耳朵朝某个方向偏了偏。
姜小芽缓缓抬起手，指尖对准那片虚空。
一道微弱的信号，正从地底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