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界梭的蓝光还没散尽,三块晶体落在地上,裂痕里的金光像活物般蠕动。姜小芽蹲着没动,指尖还残留着那股温热的震感,像是摸到了一颗跳动的心脏。
她抬头看向阿哞。
老牛站在封印阵中心,金属躯体上布满焦痕,耳朵耷拉着,可那双牛眼却死死盯着三块晶体,瞳孔深处有东西在翻涌,像是被什么唤醒了。
“要开始了。”她低声说。
白芷立刻把铜镜残面翻转,镜背朝下压在阵眼,裂口对准晶体。南宫翎咬破手指,血珠甩出,在空中划成环形轨迹,九条尾巴同时张开,摆成“∞”的形状。金血顺着毛尖滴落,和镜面反射的金光连成一线。
姜小芽从腰间扯下半截竹筒,把三块晶体按逆时之花幼苗的叶脉走向摆好。她闭眼,识海里那片小田园还在,绿光微弱,但还在。她把那点光引出来,顺着指尖渡进晶体缝隙。
“走。”
绿光钻进金纹,三块晶体猛地一震,同时亮起。
阿哞浑身一抖,胸口“咔”地裂开一道缝,像是被无形的手撕开。一道纹路浮现出来,弯弯曲曲,像被扯烂的包装纸边缘。他仰头低吼,声音不像是从喉咙里出来的,倒像是从地底深处传上来的。
金属躯体开始发烫,表面焦黑的壳一块块剥落,底下露出银白的内层。每一块脱落的金属都没落地,而是悬在空中,缓缓旋转,像是被什么牵引着。
“他在重组。”南宫翎声音发紧,“不是修复……是融合。”
姜小芽盯着阿哞胸口那道纹路,心跳漏了一拍——那形状,她见过。是养乐多瓶盖撕开时的锯齿边。
她没时间细想,三块晶体的光流突然暴走,金光像藤蔓一样缠上阿哞四肢,往他体内钻。老牛全身绷紧,肌肉一块块鼓起,金属皮下有东西在游走,像是无数条蛇在血管里爬。
“撑住!”白芷把铜镜拍得更紧,镜面裂痕渗出细血,“再撑一下!”
阿哞猛地跪地,双膝砸进石板,震出一圈裂纹。他的角开始发亮,从根部透出蓝光,像是通了电。九道金属分身从不同方向浮现,有的站在屋顶,有的半嵌在墙里,有的直接从地面拔地而起,全都和他同步颤抖。
“维度撕裂了。”南宫翎尾巴一抖,“他在同时存在于九个地方……但本体快撑不住了。”
姜小芽立刻伸手按住阿哞脖颈,掌心贴着那滚烫的金属皮。她闭眼,意识沉进系统深处——“异能开发屋”里,一个从未点亮的按钮突然亮了:【维度锚点·绑定中】。
她没犹豫,点了下去。
一股刺痛从太阳穴炸开,像是有人拿针扎进脑子里。她闷哼一声,手没松。阿哞的颤抖突然一顿,所有分身同时抬头,牛眼对准她。
“绑定了。”她喘着气,“我能感觉到他。”
南宫翎立刻把尾巴摆成信号阵,尾尖对准阿哞脊椎。白芷把铜镜转向墨言:“你那块轮盘,还能用吗?”
墨言没说话,手指还插在调谐器里,血顺着机械盘往下滴。他另一只手猛地抽出腰间一块残片,是司命轮盘的碎片,边缘参差,像是被人硬掰下来的。他咬牙,把碎片塞进阿哞脊椎的缝隙。
“咔。”
一声闷响,像是锁扣合上。阿哞全身一震,所有分身同时亮起蓝光,和主身连成一片。
“坐标锚定。”墨言松开手,脸色发白,“他现在……只能存在一个维度了。”
阿哞缓缓抬头,眼里的混沌散去,只剩下一种近乎神性的清明。他站起身,金属躯体完全重组,银白如新,角上蓝光流转,胸口那道纹路还在,但不再像裂痕,倒像一道徽记。
他开口,声音不再是牛吼,而是低沉的男声:“封印阵……可读取。”
南宫翎立刻把尾巴信号阵切到回放模式,尾尖对准破界梭残屏。屏幕裂纹里,画面缓缓浮现。
不是封印方法。
是一片白。
然后,白里开始出现人影。
是他们。
姜小芽在种田,手里捏着洋葱喷雾,笑得眼睛弯成月牙;墨言坐在麻将桌边,手机屏保是她睡着的样子;南宫翎抱着母鸡在田埂上打滚,嘴里还叼着半根狗尾巴草;白芷对着铜镜粘假睫毛,八层叠在一起,眨一下眼就掉一根。
画面一帧帧过,全是他们活过的痕迹。
然后,画面突然黑了。
再亮起时,是一片废墟。破界梭倒在地上,外壳碎裂,控制台黑着。阿哞站在原地,金属躯体完整,但周围空无一人。
姜小芽瞳孔一缩。
她发动因果之瞳,死死盯着画面里的阿哞。下一秒,她呼吸一滞——在所有人记忆归零的未来,唯独阿哞还站着,还清醒,还保留着所有分身的意识。
“为什么……只有你记得?”她喃喃。
南宫翎尾巴猛地一抖:“他在未来……是唯一的见证者。”
白芷铜镜突然震动,镜面映出每个人最想守住的画面——墨言看到的是她睡着时被自己盖毯子的瞬间;南宫翎看到的是她撕创可贴贴他尾巴的那一下;白芷看到的是自己粘假睫毛时,她站在旁边笑出眼泪的样子。
没人说话。
姜小芽低头,手里还攥着一块陶片,是之前捏碎的碗渣。她指缝里渗出绿光,陶片开始发烫,边缘融化,滴下液态的光。
“记忆没了,”她把陶片捏得更紧,指节发白,“我也记得我要守什么。”
阿哞低吼一声,九道金属分身同时跪地,齐齐低头,声音如雷:“守护,无需记忆。”
姜小芽抬头,看向阿哞的眼睛。
那一瞬,她看见里面闪过一道白影——是个少女,白发及腰,手里抱着一瓶草莓味养乐多,嘴唇动了动,像是说了什么。
她没听清。
阿哞的角突然亮起,蓝光凝聚成一道二维码,浮在空中。姜小芽下意识伸手去碰。
二维码边缘开始旋转,像被扫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