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朱文奎准备拼死一搏的瞬间,山谷两侧的黑暗中,突然传来一阵密集的破空之声!
“嗖嗖嗖——!”
数十支利箭如同毒蛇般从树林中激射而出,目标并非朱文奎,而是那些围攻他的锦衣卫!
事出突然,锦衣卫们措手不及,瞬间便有四五人中箭倒地,惨叫声划破夜空!
“有埋伏!”沈炼脸色剧变,厉声喝道,“结阵!防御!”
剩余的锦衣卫立刻放弃围攻朱文奎,迅速背靠背结成一个小圆阵,刀光向外,警惕地注视着箭矢射来的黑暗山林。
朱文奎也愣住了,他趁此机会后退几步,与倒在地上的赵胜和老吴头汇合,紧张地望向四周。是谁?谁会在这深更半夜、在这滇西的深山里伏击锦衣卫?
山林中,脚步声响起,数十名穿着杂乱、手持弓弩刀剑的汉子涌了出来,将他们和锦衣卫一起包围在了中间。这些人装扮各异,有的像是山民猎户,有的则带着明显的军伍痕迹,但个个眼神凶狠,身上带着煞气。
为首一人,是个身材高大、面容粗犷的壮汉,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他手持一柄鬼头大刀,目光扫过场中,最后落在被围在中间的锦衣卫身上,咧嘴露出一口黄牙:“嘿!锦衣卫的番子!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敢到老子的地盘撒野!”
沈炼瞳孔微缩,沉声道:“你们是什么人?敢袭击朝廷钦差?!”
“朝廷?呸!”那刀疤脸壮汉啐了一口,“老子是前大理段氏宣慰使麾下亲卫统领,段雄!朱棣老儿背信弃义,削我土司,杀我主上!此仇不共戴天!你们这些朝廷鹰犬,来一个,老子杀一个!”
原来是段氏土司的残部!朱文奎心中恍然。永乐初年,朱棣为了加强对西南的控制,确实对几个桀骜不驯的大土司动了手,大理段氏便是其中之一。没想到他们的残部竟然流窜到了这里,而且看样子,是把这群锦衣卫当成了报复目标。
这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沈炼心知不妙,他们此行是为了秘密抓捕建文太子,人手本就不多,如今遭遇这股明显人数占优、且心怀仇恨的土司残兵,形势瞬间逆转。
“段雄!我等此行与你无关,只为捉拿钦犯!你若就此退去,我可当今日之事未曾发生!”沈炼试图分化。
段雄却哈哈大笑:“放屁!到了嘴边的肉,岂有吐出去的道理?杀了你们,既能报仇,又能得了这些锦衣卫的装备马匹,壮大老子实力!弟兄们,给我杀!一个不留!”
他一声令下,那些土司残兵立刻嚎叫着冲了上来,与结阵的锦衣卫厮杀在一起!
场面顿时陷入极度混乱。锦衣卫训练有素,结阵而战,一时倒也能支撑。但土司兵人数众多,悍不畏死,攻击如同潮水般一波接着一波。
朱文奎趁此机会,连忙扶起受伤的赵胜和老吴头,想要趁机退入黑暗之中逃离。
然而,他们的动作却被段雄看在了眼里。
“想跑?”段雄狞笑一声,挥刀逼退一名锦衣卫,大步朝着朱文奎走来,“小子,你又是哪路神仙?能让锦衣卫番子这么兴师动众地来抓你?看来身份不简单啊!跟老子回山寨做客吧!”
他看出朱文奎身份不凡,想要将其掳走,或许能换取更大的利益。
前有土司悍匪,后有锦衣卫,朱文奎三人再次陷入了绝境!
“保护小哥儿!”赵胜怒吼一声,推开朱文奎,挥刀迎向段雄。但他伤势太重,不过两招,便被段雄一刀劈在胸口,鲜血狂喷,倒地气绝!
“赵叔!”朱文奎目眦欲裂。
老吴头也红了眼,捡起地上一把刀,嘶哑着冲上去:“我跟你们拼了!”但他年老体衰,如何是段雄的对手,被段雄随手一刀便砍翻在地,生死不知。
转眼之间,身边最后的守护者也倒下了。朱文奎看着段雄那狰狞的面孔和滴血的鬼头刀,看着周围混乱的厮杀,一股巨大的悲愤和绝望涌上心头。他举起手中的腰刀,指向段雄,尽管手臂因受伤和用力而微微颤抖,但眼神却如同寒冰。
“来吧!”他嘶声道,声音中带着一种决绝的疯狂。
段雄被他那眼神看得微微一怔,随即更加恼怒:“找死!”挥刀便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异变再起!
一支羽箭,不知从何处射来,速度快得惊人,精准无比地射穿了段雄持刀的手腕!
“啊!”段雄惨叫一声,鬼头刀“哐当”落地。
紧接着,更多的箭矢从另一个方向射来,目标直指那些土司残兵!这些箭矢力道强劲,准头极高,几乎箭无虚发,瞬间又放倒了七八名土司兵!
“还有埋伏?!”段雄捂住流血的手腕,又惊又怒。
就连正在苦苦支撑的锦衣卫沈炼等人,也愣住了。
只见从山谷的另一侧,缓缓走出一行人。人数不多,只有十余骑,但个个身着轻甲,背负强弓,腰挎利刃,动作整齐划一,沉默无声,却散发着一股比锦衣卫和土司兵更加精悍凛冽的气息。
为首一人,端坐于马上,身姿挺拔,脸上覆盖着青铜面具,只露出一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睛,扫视着场中混乱的局面。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孤身持刀、浑身浴血却兀自挺立的朱文奎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