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禾用力摇了摇头,试图将这个模糊的念头甩开。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更重要的是,让她去算计一个对自己有恩的人,她骨子里的骄傲和良知都绝不允许!
可半个月之后呢?
难道要放弃港城刚刚起步的事业,像个逃兵一样躲回京市,永远不再踏足这里?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就被她狠狠掐灭。
不行!她苏念禾好不容易才拼杀出一点局面,“念禾贸易公司”刚有点苗头,与温婉的“跨时空”贸易更是她立足的根本,怎能因一个许巍就轻言放弃?
想到此处,太阳穴便一阵阵地抽痛起来。
她抬手用力揉按着,瞥见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
凌晨五点,窗外,天际已经透出些许微光。
“不想了!”她低声告诫自己,声音带着一夜未眠的沙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至少这半个月,他应该不会再来烦我。” 当务之急,是补充消耗殆尽的精力。
她强迫自己站起来,走进浴室。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却洗不去心底的沉重。
快速洗头洗澡,换上干净的睡衣,她心念一动,直接闪身进入了木牌空间。
空间里依旧宁静祥和,与外界紧绷的氛围截然不同。她没有去小楼,而是径直进了二卧主卧那张古朴厚重的千工拔步床前,几乎是把自己“扔”了进去。
柔软的被褥带着阳光和草木的气息,将她包裹。极度的疲惫瞬间征服了意志,她几乎是立刻便沉入了睡眠。
然而,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
梦里光怪陆离,碎片般交织。
奶奶正坐在县城小楼的早餐店,边用湿毛巾擦着桌椅,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她努力去听,却一个字也听不清。
母亲傅小雪那张美丽却哀愁的脸一闪而过,眼神里带着她看不懂的复杂。
沈砚之温润的笑容,温婉激动地展示着对说着自己店里的业绩……
最后,画面定格在许泽楷身上。
他站在一片模糊的光影里,对她微笑,那笑容一如既往,却让她莫名心慌。
突然,许巍出现了,手里握着一把漆黑的手枪,脸上带着残忍而快意的笑,枪口直指许泽楷的后心。
“不——!” 她在梦中嘶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砰!”
一声枪响,震碎了所有的画面。
许泽楷身体猛地一震,缓缓回过头,看向她,嘴角溢出一缕鲜血,眼神里没有怨恨,只有一种深切的、令人心碎的温柔和……解脱?
他张了张嘴,用尽最后力气说道:“念禾……忘了我……好好……活下去……”
……
而此刻正在套房客厅等待的陈砺锋真的是心急如焚了!
昨天与苏念禾告别后,他回家已是深夜,身心俱疲,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
中午十二点醒来,匆匆填饱肚子,他便立刻驱车赶往酒店。
到了酒店套房外,他先是礼貌地按门铃,无人应答。
拨打她的手机,听筒里传来的只有冰冷而规律的“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耐心等了一个小时,情况依旧。
苏念禾事业心重,从未有过如此懈怠的时候,他心下隐隐觉得不安。
这种不安感逐渐扩大,最终化为了行动。
他不得不像上次一样,找来前台,好说歹说从服务员处取来了备用门卡。
“嘀”的一声轻响,房门应声而开。
陈砺锋快步走入,口中唤着:“苏小姐?你还好吗?”
客厅里空无一人,寂静得有些反常。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房间,随即猛地定格在客厅的小茶几上。
那里,赫然放着一支尚未燃尽的雪茄,旁边是精致的水晶烟灰缸,里面堆积着些许灰白的烟灰。
陈砺锋的瞳孔骤然收缩。
苏念禾不吸烟,更不碰雪茄。
这浓烈醇厚的烟草气息,以及这明显属于男性的用品,无一不在昭示着同一个事实:昨天晚上,这间套房里,有男人来过!而且,能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与苏念禾私下会面的男人……
他的心猛地往下一沉,各种混乱的猜测瞬间涌入脑海。是许少突然回来了?
不,许少归期未至。
那会是谁?难道是……港城这边其他对苏小姐有所图的人?
他来不及细想,几个箭步冲到卧室门前,急切地拍打着门板:“苏小姐!苏小姐你在里面吗?回答我!”
门扉紧闭,纹丝不动,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他试着转动门把手,发现竟从内部反锁了!
这种酒店卧室门为了客户隐私,一旦从内反锁,外力极难打开。
“服务员!这门能不能打开?”陈砺锋回头,语气带着难以掩饰的焦躁问跟在身后的酒店人员。
服务员面露难色:“先生,这间卧室的门锁是特别加强过的,从外部强行打开需要专门工具和更多授权,我们需要一点时间联系工程师……”
陈砺锋额角青筋微跳,一种无力感和更深的担忧攫住了他。
他不再犹豫,开始更用力地拍门,声音也拔高了许多:“苏小姐!苏念禾!你听得见吗?快开门!”
就在他几乎要决定亲自去找工具来撬门时,却听到卧室内突然传来苏念禾三声凄厉而短促的尖叫,虽然隔着门板有些模糊,但那声音中蕴含的惊恐与痛苦却清晰可辨!
陈砺锋浑身一僵,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苏小姐!你怎么了?苏小姐!”
他用力捶打着门板,声音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惶,“苏小姐,你没事吧?……”
空间内。
苏念禾被自己梦中的尖叫惊醒, 剧烈的头痛和心脏被撕裂般的痛楚同时袭来,苏念禾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额头上全是冷汗,心脏狂跳得像要冲出胸腔,那梦中绝望的画面和许泽楷临终的话语无比清晰地烙印在脑海里。
苏念禾大口喘着气,惊魂未定,一时间竟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冷汗浸湿了她的鬓发,许泽楷那双濒死的眼睛仿佛还在眼前。
倒是门外陈砺锋那焦急万分的呼喊声穿透屏障,将她彻底从噩梦的余韵中拉回现实。
她猛地甩了甩头,试图驱散脑海中许泽楷浑身是血的可怕画面,以及那令人心碎的低语。
现在不是沉溺于噩梦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