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待所房间里的暖气还在嗡嗡作响，郭雪窝在王正军怀里，手指轻轻绕着他军装的纽扣，听他讲部队里的趣事。墙上的挂钟指针悄悄滑过十点，王正军低头看了看怀中人，声音放得温和：“雪儿，不早了，我送你回学校。”
郭雪立刻摇头，像只黏人的小猫往他怀里缩了缩：“不要，王大哥，我好不容易才跟你待一会儿，再留会儿好不好？”
王正军无奈地叹口气，知道再跟她磨下去只会没完没了。他起身下床，找来郭雪的棉袄，蹲在床边帮她穿。郭雪的手指不安分地戳着他的肩膀，嘴里还在小声嘀咕：“就一晚，我保证乖乖的，什么都不做。”王正军没接话，帮她把胳膊伸进袖子里，又拿起棉鞋，握住她的脚轻轻放进鞋里，系好鞋带。
“走了。”他站起身，打横将郭雪抱了起来。郭雪立刻像条泥鳅似的在他怀里扑腾，手紧紧抓住他的衣领，声音带着恳求：“王大哥，你就看在我这么想你的份上，让我留下吧！这里就我们俩，雨晴知道我跟你在一起，她不会说出去的！”
王正军脚步没停，径直往门口走，语气却软了些：“不行，你一个女孩子家，一夜不回学校，传出去对你影响不好。”
眼看就要走到门口，郭雪突然伸手抓住了门框，手指死死扣着木头扶手，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王正军抱着她的胳膊用了力，却发现根本挪不动脚步——郭雪用了全身的力气拽着，眼眶瞬间红了：“王大哥，我们什么都不做，就静静坐一夜好不好？我真的太想你了，怕这一分开，又要好久才能见。”
王正军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他本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郭雪这样带着哭腔的恳求，比任何话都管用。他沉默了几秒，终究还是败下阵来，抱着她转身走回房间，语气带着几分严肃：“那说好了，你睡床上，我坐椅子上看着你，不许再闹。”
郭雪一听这话，立刻破涕为笑，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凑上去就吻住了他的唇。这个吻带着得逞的欢喜，比刚才更热烈些。王正军愣了一下，随即轻轻推开她：“别闹，快上床睡觉。”
可郭雪哪肯听话？她知道王正军心软了，便得寸进尺地靠在他怀里，叽叽喳喳地说着学校里的事，从实验课的趣事说到张雨晴新学的菜。王正军搬了把椅子坐在床边，听她絮絮叨叨，偶尔插一两句话，房间里的灯光柔和，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连空气都变得黏腻起来。就这么聊着，窗外的天渐渐亮了，东方泛起了鱼肚白。
第二天早上，王正军送郭雪回华清。到了宿舍楼下，郭雪还抓着他的胳膊不肯放，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王大哥，你回去之后一定要记得给我写信，有空就来看看我。我放假的时候，能去海城部队看你吗？”
“能。”王正军点头，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快上去吧，雨晴看你一夜没归，该着急了。”
郭雪依依不舍地点点头，可王正军刚要转身，她又突然扑了上去，踮起脚尖吻住了他的唇。王正军吓了一跳，急忙小声提醒：“雪儿，这是在你宿舍楼下，人多眼杂。”
郭雪松开他，左右看了看，清晨的寒风里没什么人，便放心地笑了：“现在这么早，天又冷，没人出来的。”她没看见，不远处的墙角后，张雨晴正站在那里，见状悄悄退了回去，没打算打扰他们。
得到确认的郭雪胆子更大了，再次凑上去吻住王正军。刚开始王正军还有些躲闪，可被她这般热烈地缠着，也渐渐放下了顾虑，伸手揽住她的腰，主动回应起来。这个吻不像夜里那般克制，带着分别的不舍，又藏着对未来的期待，持续了两三分钟，郭雪才慢慢松开他，眼泪又涌了上来：“王大哥，你一定要说话算数，有空就来看我。”
“放心，我说到做到。”王正军用指腹拭去她的眼泪，声音温柔，“快上去吧，别冻着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叮嘱的话，王正军才转身离开。郭雪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路口，才恋恋不舍地转身往宿舍走。她满脑子都是王正军的身影，没注意到迎面走来的张雨晴，直到张雨晴开口打趣，她才回过神来。
“哎呦呦，我们雪儿这是找到白马王子了，连我这个朋友都忘了？”张雨晴笑着走过来，眼神里满是调侃，“刚才的一幕，我可都看见了。”
郭雪先是一愣，随即瞪了她一眼：“你偷听我们说话！”
“我可不止偷听，”张雨晴笑得更欢了，“你们俩刚才亲吻的样子，我看得清清楚楚。可惜我没带相机，不然肯定给你们拍下来留作纪念。”
没想到郭雪不但没生气，反而挺起胸膛，脸上满是自豪：“对！王大哥终于接受我了，他同意跟我处对象了！雨晴，你是不是该替我高兴？”
看着郭雪眼里藏不住的欢喜，张雨晴也真心为她高兴。她知道郭雪这段感情有多不容易，要是当初郭雪稍微退缩一点，就不会有今天的结果。张雨晴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说：“高兴，特别为你高兴！快跟我进屋洗漱，咱们去食堂吃早饭。”
郭雪点点头，挽着张雨晴的胳膊往宿舍走，嘴里还在不停说着昨夜和王正军聊天的事，从他讲的部队趣事说到他答应以后常来京城，脸上的笑意就没断过。张雨晴听着她的话，偶尔应和几句，心里也暖暖的——看着身边的人找到幸福，大概是最让人开心的事了。
郭雪洗漱完毕，挽着张雨晴的胳膊往食堂走，刚推开食堂的玻璃门，身后就传来熟悉的喊声。
“雨晴！郭雪！等等我们！”许洪亮的声音混着脚步声传来，欧阳穗快步追上，手里还攥着刚买的馒头，“雨晴，吃完饭你得去趟薄校长办公室，校长说有事找你。”
张雨晴脚步一顿，诧异挑眉：“知道是什么事吗？”
欧阳穗眨眨眼，故意卖起关子，神秘一笑：“好事！你去了就知道，保证不让你失望。”
几人一起吃完早饭，张雨晴便径直往校长办公室去。她在门口轻轻敲了敲，里面传来“请进”的声音，推开门，薄校长正坐在办公桌后整理文件，见她进来，笑着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张同学坐，今天找你是有个好消息。”
“咱们学校有个去美丽国的留学生交换名额，”校长推了推眼镜，语气带着期许，“学校综合考量后，觉得你最适合。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能去那边深造，对你未来发展很有帮助。”
张雨晴却轻轻摇了摇头，笑容温和却坚定：“谢谢校长的好意，但这个名额您还是留给其他同学吧，我不想去。”
薄校长显然没料到她会拒绝，愣了愣才追问：“这真的是难得的机会，你不再考虑考虑？是不是有什么顾虑？”
“没有顾虑，只是有更重要的事放不下。”张雨晴坦然道，“您也知道，我现在经营着建筑公司、装修公司，还有几家服装店和服装厂，要是去美丽国读三年，这些企业没人打理。”
更重要的是，她不想和张念山再分开三年——那漫长的思念，她不敢想象。
校长见她态度坚决，理由也合情合理，便不再多劝，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走出办公室，张雨晴嘴角微微上扬，没有丝毫后悔。比起异国的深造机会，她更珍惜和张念山相守的时光，三年的分离，她赌不起，也不愿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