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罗网,规则锁链。
那无形的禁锢之力如同亿万钧重担,死死压在星槎之上,将其拖向绝对的虚无深渊。
混沌之气与四行本源的光芒在金色锁链的缠绕下激烈对抗,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星槎的防护光罩已薄如蝉翼,随时可能破碎。
通臂猿猴的怒吼,刑天的劈砍,孔琳姐妹的神光,在那至高的规则禁锢面前,都显得如此无力。
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再次缠绕上每个人的心头。
孙梧空眼中厉色凝聚到了极致,丹田内的白金断剑发出不甘的嗡鸣,玄冥的冰寒与白虎的戮天锋芒即将被引动。
哪怕拼着根基受损,也要斩开一条生路!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那一声轻微的、几乎被规则对抗的噪音淹没的嗡鸣,自星槎角落响起。
苏璎眉心的太初印记,如同沉睡中无意识的悸动,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那光芒黯淡得仿佛随时会熄灭,与其全盛时期相比,如同萤火之于皓月。
然而。
就是这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一点太初之光,在亮起的瞬间,却仿佛在这片绝对的“虚无”与至高的“天道规则”中,投入了一颗微不足道,却又本质迥异的……石子。
奇迹发生了。
那紧紧缠绕星槎、散发着不容置疑禁锢意志的天道规则锁链,在触及那一点微弱太初之光的辐射范围时,其“禁锢”、“封印”的“定义”,竟然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凝滞!
就像是一台精密运转的机器,某个微不足道的齿轮,被一粒小小的沙砾卡住了那么亿万分之一瞬。
对于整个庞大的天道罗网而言,这丝凝滞微不足道。
但对于被困其中、挣扎求存的孙梧空等人来说,这亿万分之一瞬的凝滞,却是黑暗中骤然闪现的一线曙光!
“就是现在!”
孙梧空福至心灵,所有的犹豫与狠厉瞬间化为决绝的行动!
他没有去引动白金断剑中那两败俱伤的力量,而是将全部的心神、全部的混沌元婴之力,连同四行本源循环爆发的所有能量,尽数灌注到星槎核心,那代表着“庚金锐气”与“力之开锋”的破障神纹之上!
“破!!!”
他发出一声撕裂神魂般的咆哮!
“锵——!”
冰魄星槎通体剧震,暗蓝色的槎身仿佛化作了一柄出鞘的、欲要戮天裂地的绝世神兵!
槎首那点由庚金本源与力之法则凝聚的锋芒,在这一刻亮到了极致,甚至超越了星槎本身的光芒,化作一道凝练到无法形容的暗蓝细线,朝着前方那因太初微光而出现瞬间凝滞的金色锁链节点,狠狠一刺!
没有声音。
没有爆炸。
只有一种仿佛琉璃破碎般的、作用于规则层面的细微脆响。
那坚韧无比、代表着天道至高禁锢规则的金色锁链,在太初微光造成的凝滞点上,被星槎凝聚全部力量的破障一击,硬生生……刺出了一道头发丝般细微的裂隙!
裂隙虽小,却真实存在!
对于规则而言,一旦出现破绽,便不再是完美无缺!
“冲出去!”
孙梧空嘶吼着,操控星槎,如同游鱼般,顺着那道细微的规则裂隙,猛地向前一窜!
“嗤啦——!”
如同布帛被撕裂的声响终于响起!
缠绕在星槎上的金色锁链,因为那道核心裂隙的出现,其整体结构瞬间变得不稳定,被星槎强行挣脱、崩断了大半!
星槎如同挣脱了蛛网的飞蛾,虽然伤痕累累,防护光罩近乎完全消散,槎身也布满了细微的裂痕,但终究是……冲出来了!
它重新获得了自由,悬浮于那绝对的虚无之隙中。
身后,是那些断裂后依旧在虚无中扭动、试图重新凝聚的金色锁链。
前方,是那片依旧遥远,却不再被罗网隔绝的紫霄宫微光!
成功了!
他们竟然真的从天道罗网的禁锢中,挣脱了出来!
劫后余生的庆幸与虚脱感,瞬间席卷了每一个人。
通臂猿猴瘫坐在槎内,大口喘息;刑天拄着巨斧,青铜面具下目光复杂;孔琳姐妹脸色煞白,相拥在一起;沙悟净紧握宝杖,手还在微微颤抖;白晶晶则扑到苏璎身边,看着她眉心那再次沉寂下去的印记,眼中充满了后怕与感激。
妙善双手合十,低声诵念着经文,不知是在庆幸,还是在为接下来的路程担忧。
孙梧空也几乎虚脱,混沌元婴黯淡无光,四行本源的循环也变得迟缓。
刚才那一击,几乎抽空了他所有的力量。
但他不敢有丝毫停歇,强撑着催动星槎,朝着紫霄宫的方向,继续前行。
速度慢了许多,星槎的状态也极差,仿佛随时都会解体。
但希望,就在前方。
他回头,看了一眼昏迷的苏璎。
刚才那救命的太初微光,是她无意识的反应,还是沉眠中依旧在守护?
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没有她,他们此刻已然湮灭。
星槎在虚无中艰难地航行着,如同一个伤痕累累的旅人。
紫霄宫的微光,在视野中一点点变大。
那是一座难以用言语形容其宏伟与玄奥的宫殿虚影,仿佛由无数的道理与规则交织而成,仅仅是远远观望,便让人心生敬畏,乃至……恐惧。
那是天道的化身,是规则的源头。
而他们,即将要去那里,虎口夺食。
星槎又前行了不知多久,终于,那片绝对的虚无到了尽头。
前方,出现了一片混沌色的、不断翻滚涌动的“壁垒”。
那壁垒之后,隐约可见熟悉的洪荒气息,以及一种令人心悸的、庞大到无法想象的封印之力。
紫霄宫的外围屏障,到了。
而孙悟空,就被镇压在那屏障之外的某处!
孙梧空操控着濒临极限的星槎,缓缓靠近那片混沌壁垒。
他能感觉到,体内那属于灵明石猴的本源,正在发出微弱的、却无比清晰的共鸣。
近了。
很近了。
他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寻找壁垒的薄弱之处。
突然。
那混沌色的壁垒一阵波动,一道清冷高洁、却又带着无上威严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壁垒之前,挡住了星槎的去路。
那人身着素白道袍,手持一柄散发着三色宝光的玉如意,容颜绝世,气质空灵,仿佛不染尘埃。
正是当初在流沙集,沙悟净口中所述,引发西行变故的——神秘白衣女子!
无当圣母!
她目光平静地看着伤痕累累的星槎,以及槎内的孙梧空等人,朱唇轻启,声音如同玉磬轻鸣,却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
“擅闯紫霄禁地,扰动天道秩序。”
“尔等……当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