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良田和王良河冒雨扛了一天竹。
看着院子里被锯成段的竹子,应该够搭个不漏雨的兔子窝了。
王良玉一整天忙得不得了,进进出出厨房无数次,生怕兔子又死了。
吴春梅对她明显有点烦了,冲进冲出都影响她做饭,马上就要及笄了,一点都不稳重。
“王良玉,你能不能少进来几次?要么拿出去,要么就在这烧火别出去。”
王良玉不听,她出去看爹和哥哥处理竹子,进来看看兔子,都不能耽误。
“娘~你做的饭真香。”
就知道撒娇,吴春梅推了推她,“叫你爹和哥哥吃饭了。”
“好嘞!”
王良河在每年连续下雨的这段时间不方便每天来回,都会借住在他老师家里,今天晚饭做早一点,吃完就送他去书院。
“爹,哥哥们,吃饭啦。”
王家自王良河十岁去镇上读书之后每年都有这么一天,习惯了。
吃了饭,王良河收了几身衣裳,用包袱包好,和爹娘告别。
“去老师家,有点眼力见儿,有事知道帮忙,听见了吗?”
“知道了,娘。”
每年都这样,王良河每年都听,每年都应,也照做。
以前小的时候可以帮师娘干一些小活儿,现在他可以修屋顶。
“爹,大哥,你们谁送我?”
王良田放下手里的刀:“我送。”
王良田回屋换了鞋子和外裳,出来时王大勇已经把车套好等在门外。
拿上蓑衣和斗笠,两兄弟出门了。
“快去,趁着现在没下雨,快去快回。”
无论是王良河几岁,吴春梅也担心,从今天开始要十天甚至十多天见不到儿子,一直等这阵雨过去他才回来。
“走了,娘。”
王良田驾车,王良河就坐另一边,两兄弟一路上说着这两天发生的事。
“大哥,你去寄信,到底寄给谁啊?”王良河憋了好几天,他忍不住要问。
“军中的人,不要瞎打听。”
“哦。”
这就行了,大概知道方向,猜不猜出来已经无所谓,能让大哥信任的人,应该靠谱。
快到镇上的时候,王良田给了王良河一两银子。
“拿着,也不能总吃你老师家的饭,该买什么自己去买。”
王良河不要,娘给过他了。
大哥回家就拿钱买地买牛,身上不会剩很多钱的。
“不用了,大哥留着吧,留着娶嫂嫂。”
“拿着,学会用钱,也要学会控制钱,等雨过了,自己回来。”
行吧,王良河接受大哥的说法,娘会给他钱但不多,刚好够笔墨纸砚和吃饭,没有多的余钱。
他想过去抄书挣钱挣点零花,老师不许,说现在又不是捉襟见肘,该心无旁骛,专注求知,莫让金钱扰人头脑,以后学成赚钱的机会还有很多。
老师于他,是老师,也像父亲。
补课的时候会给他讲社会该有的各种规则和不规则,有时候连兵法都讲;住在老师家里,老师和师娘也很关心他。
“对了,你老师家的儿子呢?还在读书吗?”
王良田突然想起来老二还有个不爱读书却很会考试的师兄。
“师兄啊?在读书的,再等两年,后年春就会试,不过他游历去了,老师也不知道去哪里。”
王良河能拜师读书,还得感谢师兄。
师兄小时候不爱读书,总是逃出书院自己溜出门玩,有一天偷骑着驴跑到上水村,路滑摔倒在地上,腿上一片伤,又飘着雨,被出门送饭的王良河带回了家。
八岁懂事的孩子和一个十二岁叛逆的青少年。
一个执意要送少年回家,说离家出走不对。
一个梗着脖子说家里没意思不好玩,不顾腿上的伤又要走。
王良河从小到大只有遇上李蓉才会打嘴仗,哪成想这个哥哥比李蓉还难搞,跟头驴似的。
王大勇也劝不住,问他哪里来的,少年死活不说,王大勇去镇上打听有没有哪家孩子丢了也打听不到。
那时候王良田和李修远在城里读书不常在家,回家后看到家里有个少年也挺奇怪。
没等王良田探个究竟,少年的爹就找来了。
少年的爹带人找来的时候已经是五天后,在王家已经能熟练带小孩,带着五岁的王良玉去河边抓鱼,差点没被他爹抽死。
那也是王良河第一次见到老师,第一次见到老师如此‘张牙舞爪’。
从那以后再没见过,一直都是温文尔雅的样子。
老师谢过他们家,又问他在哪里读书,考校了学问,说十岁的时候可以去镇上的书院找他,可以在那里读书。
去了才知道老师是书院的院长,留下了他,他就一直读到现在。
师兄调皮,但聪明,十五岁就考了童生,往后每次考试都很顺利。
以前一起读书,还经常给他买东西吃。
师兄已经两年没回来了。
王良田把他送到书院门口,拴好驴,去拜见了王良河的老师才回家。
*
下雨天也出不了门。
李蓉彻底闲下来,看着院子里的泥巴院子,想到一个不脏鞋的办法。
做双拖鞋行不行?
木屐!
村里很多人穿草鞋,可是草鞋湿水也不好走路,走哪里都是大黄脚印,还得经常洗脚。
她不穿。
尝试一下木屐,木屐可是老祖宗的智慧,几千年历史了。
“姑父,我想做双木板鞋?你可以帮我磨一下木板吗?”
赵树成放下手上的圆木,“木板鞋?这可不好走,你穿上会走路?”
“您知道啊?”
这有什么不知道的。
“城里人在家里也会穿木屐,他们不用下地,走路慢点没事。这个鞋在我们乡下可不行,不好走路也走不快,大家都不穿,都习惯穿草鞋、布鞋。”
原来有,有就好!显得她正常。
“姑父,您会做吗?”
“会啊,这简单得很。” 比做家具容易千百倍!
“那等等,我画个东西,咱看看。”
李蓉拿地上的碎木快条大概画了草图,人字拖。
赵树成也画了一个,也是人字拖,只是人变成了‘丁’。
“这两种要不要都做?试试哪个好穿。”
“可以吗?”
“可以,我去找合适的木板,你让你姑母给你缝夹脚的鞋带,可以缝粗一些,大概小拇指粗。”
李蓉踩着用柴火搭出来的路去里屋找李霜霜,表达了自己的要求和想法之后,李霜霜找了布给她选色。
选好布条李霜霜穿了针就开始缝。
李蓉出去量脚。
封建糟粕对村里还没荼毒到不给女人露脚的地步,很多女性也穿草鞋露脚趾,不是爱穿,是生活所迫不得不穿。
李蓉脱了鞋,光脚踩在选好的木板上,赵树成用炭大概画了左右脚的形状,两对。
画好用锯子把形状锯出来,用工具磨掉粗糙的表面和边缘,底部特意留了两齿短齿,一齿在前脚掌,一齿在脚跟往里两寸的地方。
一是为了防滑,二是好绑鞋带。
然后在需要绑鞋带的地方钻了三个孔。
四只鞋底,又锯又磨,做了整整一天。
李霜霜鞋绳都缝好了,鞋底还在磨。
第二天李蓉就穿上了新鲜出炉的木屐,还行,不是很难走。
走在砖地上,一步一个响。
总算不是踩水就湿鞋湿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