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宏斌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深沉：“但鬼神之力，其本质并不仅仅是驱动‘技能’的燃料。它本身就是最强大的‘武器’和‘铠甲’。”
说着，他握指成拳，没有任何花哨的动作，只是简单地将拳头向前微微一送。刹那间，袁凡和林离清晰地感觉到，段宏斌体内那股沉凝如渊的鬼神之力被瞬间调动、凝聚于他的拳锋之上！虽然拳头并未真正打出，但那拳头上蕴含的沉重、污浊、仿佛能压垮一片空间的力量感，让周围的空气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细微嗡鸣！
段宏斌收回拳头，那股令人窒息的沉重感也随之消散。他看着若有所悟的袁凡和林离，进一步解释道：
“我刚刚演示的，并非某种特殊的能力，而是最纯粹的、属于我自身的‘鬼神之力’的直接运用。你们所拥有的吞噬黑气，治愈红光，乃至李安然操控的金线，这些都是‘鬼神能力’——它们是鬼神之力自带的‘特性’在外界的具象化表现。”
他顿了顿，确保两人理解这个概念：“‘特性’就像是力量的属性。我的鬼神之力特性是‘沉重’、‘污浊’、‘束缚’；赵小楼的鬼神之力特性是‘扭曲距离’‘燃烧本源’；你的鬼神之力特性应该是‘吞噬’。”
“但是，”他话锋一转，语气加重，“很多人，包括之前的我们，都过于依赖这些‘特性’衍生出的具体能力，比如我用泥沼困敌，赵小楼用红线圈操控距离，你用黑气吞噬攻击。我们习惯性地将体内的鬼神之力，当作驱动这些‘技能’的消耗品。”
“这就走入了一个误区。”段宏斌一针见血地指出，“我们忽略了，鬼神之力本身，才是最根本、最强大的力量源泉！这些‘特性’，应该用来辅助我们更好地理解和掌控这股本源力量，而不是反过来，让本源力量沦为技能的附庸。”
他再次抬手，这一次，没有凝聚泥沼，只是掌心向上，一股精纯、凝练、带着沉重压迫感的浊黄色能量在他掌心缓缓盘旋。“这才是核心。当我攻击时，我并非调用‘泥沼’这个能力去砸人，而是将鬼神之力直接轰出！所谓的‘泥沼’，只是这股力量在影响外界环境时，其‘束缚’、‘沉重’特性自然产生的现象罢了。”
为了让解释更透彻，他甚至以自己另一个能力举例：“包括我的‘喊魂’能力也是如此。它本质上是我鬼神之力中‘束缚’特性在灵魂层面的体现。但当我真正理解后，我并非简单地使用‘喊魂’这个技能，而是尝试直接调动我的鬼神之力，去干涉、掌控目标的灵魂本质。能力的形态只是表象，对力量本源的驾驭才是根本。”
“你们现在要做的，”段宏斌目光锐利地看着两人，“是尝试超越具体‘能力’的框架，去直接感知、调动、凝聚你们体内的本源鬼神之力。试着不去想‘我要用黑气吞噬’，而是想着‘将我的吞噬之力，凝聚于拳锋’；不去想‘我要用红光治愈’，而是想着‘将我的生命之力，灌注于伤口’。当你们能更直接地驾驭这股力量本身，而不仅仅是它的衍生特性时，你们才会真正触摸到更高层级的大门。”
这番解释彻底理清了“力量本源”与“能力特性”之间的关系。袁凡恍然，他一直专注于开发鬼神能力的用法，却很少尝试去直接操控那股构成黑气的、更本质的吞噬性力量本身。这就像一直使用设计好的程序，却从未尝试去直接编写底层代码。
认知的差距，在此刻被弥补了一角。前路，似乎变得更加清晰，也更具挑战。
接下来几天，猎杀副本中进入了短暂的平静。
风雪似乎也识趣地小了些，但天空依旧是铅灰色，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各大势力都在舔舐伤口，消化着上一场惨烈乱战带来的损失。街道上很难再看到大规模的战斗，只有零星的遭遇战和小范围的资源争夺，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
袁凡和林离没有返回公寓，而是留在了巡察大队的据点。段宏斌的指点如同在他们面前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两人几乎将所有时间都投入到了对自身鬼神之力本源的探索和掌控上。
在据点一片被清理出来的空地上，袁凡闭目凝神，不再像以前那样急于催动黑气形成吞噬攻击。他尝试着剥离那些外在的“形式”，将意识沉入体内，去感受那股盘踞在核心的、漆黑、冰冷、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力量”本身。起初很困难，那股力量狂暴而混乱，稍有不慎就会失控，重新变回熟悉的黑气形态喷涌而出！
但一次次的尝试中，他忽然明悟了一个关键点！
他之前一直认为，自己常态下的能力是“吸取”，进入鬼化后才是更强的“吞噬”。但按照段宏斌“能力是鬼神之力特性体现”的理论，他意识到自己错了！他的鬼神之力，其核心特性自始至终都是“吞噬”！所谓的“吸取”，不过是“吞噬”特性在他人体形态下、受限于他自身认知和掌控力不足时，一种弱化的、不完整的表现形式！
这个认知上的突破至关重要。当他不再区分“吸取”和“吞噬”，而是将全部心神都投入到对那唯一的核心特性——“吞噬”的感悟和驾驭上时，进展骤然加速！
只见他站在空地中央，甚至没有进入鬼化状态，只是缓缓抬起右手，五指微张。心念一动，前方约五米处的空气突然开始剧烈扭曲，光线仿佛被无形之力拉扯、吸入，一个约脸盆大小、边缘模糊不清的漆黑旋涡凭空生成！
这旋涡无声地旋转着，散发出强大的吸力，地面的积雪、碎石纷纷被卷起，投入其中，瞬间消失无踪。它并非由浓郁的黑气构成，而是袁凡直接将自身那蕴含“吞噬”特性的鬼神之力，隔空投射、凝聚在一点，强行扭曲那片空间所形成的“吞噬点”！
维持这个旋涡让他消耗巨大，脸色发白，但眼中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终于跳出了形态的桎梏，触摸到了力量的本源！即便不鬼化，他也能施展出本质为“吞噬”的能力，只是威力和控制力有所不同。
林离则选择在室内静修。她掌心向上，红色与灰色的光芒交替浮现。代表“修复”的红色光芒温暖而充满生机，在她指尖流淌时，旁边一盆早已枯萎的植物竟然微微颤动，干瘪的叶片似乎有了一丝复苏的迹象。而代表“抹除”的灰色光芒则死寂、虚无，当她将一丝灰芒轻轻点向一块废弃的铁片时，那铁片接触灰芒的部分竟如同被橡皮擦掉一般，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一角，断面光滑如镜，仿佛那里原本就空无一物。
她小心翼翼地尝试着剥离这两种极端特性对鬼神之力本身的影响，去接触那最本源的、同时蕴含“生机”与“死寂”两种对立概念的奇异力量。这个过程比袁凡更加凶险，红与灰的平衡稍有不慎就可能打破，导致力量反噬。她全神贯注，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也随着力量的切换而微微变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