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 埃及,吉萨高原附近,一处不为人知的、通往地底深处的古老入口。
(开场)
根据纳迪娅对黑色陶片和塔希尔遗留符号的进一步解读,结合李瑞谦对当地地质与能量异常的扫描,团队来到了一个看似毫不起眼、被风沙半掩的岩缝前。纳迪娅手持一个古老的铜制罗盘,上面的指针并非指向南北,而是在疯狂旋转后,颤巍巍地指向岩缝深处。
“就是这里了,”纳迪娅的声音在干燥的风中显得异常肃穆,“‘逝者之河’的一处显影点,也被称为‘时间图书馆’的入口。塔希尔一定是进去了。”
岩缝内漆黑一片,散发出一种混合着千年尘埃、岩石以及某种无法形容的、属于“绝对时间”的冰冷气息。敏书紧紧抓着智慧的手,小脸苍白,她能感觉到里面是一个巨大无比的“空洞”,充满了无数细碎、混乱、如同亿万只虫豸低语般的“记忆回响”。
李瑞谦调整着头戴式探测仪,屏幕上跳动着令人费解的数据:“内部空间结构无法用常规物理模型解析……能量读数呈现多维叠加态……这不符合已知的任何科学定律。”
“因为这里收藏的,不是书本,而是时间本身留下的‘负片’。”纳迪娅点燃了一盏样式古老的铜油灯,幽蓝色的火苗跳动起来,它散发出的光似乎能驱散某种无形的黑暗。“跟紧我,不要触碰任何看起来像‘影子’或‘波纹’的东西。在这里,一个念头的重量,都可能引发‘书架’的崩塌。”
(馆内的奇观与法则)
穿过狭窄的岩缝,内部豁然开朗,但眼前的景象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这里没有传统意义上的书架和书籍。这是一个无比广袤、边界没入黑暗的空间。无数条由流动的、散发着微光的沙粒组成的“河流”在空中缓缓蜿蜒,如同星系的旋臂。每一条“河流”中,都沉浮着无数闪烁的、如同记忆碎片的光点——有些是模糊的图像碎片(古埃及人建造金字塔的瞬间、庞贝城被火山灰淹没前的最后一瞥、某个不知名婴儿的第一声啼哭),有些是断续的声音(战场上的呐喊、宫廷内的乐声、海浪拍岸),更多的是无法用视觉或听觉捕捉的、纯粹的情感印记——喜悦、悲伤、恐惧、爱恋……人类集体意识的洪流在这里被分解、归档,如同一个冰冷而浩瀚的宇宙档案库。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绝对的“寂静”,并非没有声音,而是所有声音都被吸收、稀释后形成的巨大背景噪音,让人从灵魂深处感到战栗。
“我的天……”韩夏琳仰着头,被这宏伟而恐怖的景象震撼得几乎失语,手中的记录设备早已失效,只剩下她本能地用大脑去铭记。
姜仁宇感到一阵阵眩晕,他仿佛能“尝”到整个历史的重量压下来,无数人生的酸甜苦辣同时涌入他的感知,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集中精神!”纳迪娅低喝一声,手中的油灯光芒稳定着周围一小片区域,“不要被‘河流’卷入!你们的意识一旦迷失在其中某一束记忆流里,就可能永远找不到回‘现在’的坐标!”
李瑞谦强迫自己从科学的震撼中冷静下来,他调整探测模式:“必须找到塔希尔的生命信号或他留下的独特能量标记……这里的干扰太强了……”
(塔希尔的困境与“阅读”的代价)
突然,敏书伸手指向一条颜色格外黯淡、几乎呈灰黑色的记忆流,那条“河流”流动得极其缓慢,仿佛濒临凝固。“在那里!塔希尔爷爷!他……他变得好淡……快要……看不见了!”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在探测仪的辅助下,勉强能看到在那条灰黑色记忆流的深处,有一个极其微弱的、人形的意识光团,如同风中的残烛,闪烁不定。那就是塔希尔!他似乎被困在了这条代表着“被遗忘与被中断的时光”的记忆流中。
“他太深入了!”纳迪娅脸色难看,“他在‘阅读’那条河流里某个极其古老的‘卷宗’,试图破解那个祭司记忆的最终秘密,但他的‘存在之力’快被那记忆本身的虚无和饥渴耗尽了!”
“我们怎么救他?”珉俊急切地问。
“只有一个办法,”纳迪娅看着珉俊和李瑞谦,“需要有人主动‘连接’那条记忆流,不是像塔希尔那样沉迷‘阅读’,而是作为一个稳定的‘锚点’,将他从深处‘拉’回来。但这样做极其危险——连接者需要支付‘记忆’作为燃料,维持连接的稳定。支付的记忆越珍贵,连接越牢固,但失去的记忆也可能永远无法找回。”
支付记忆?所有人都愣住了。这代价比他们想象中更加残酷和直接。
“用我的!”姜仁宇立刻站出来,“我的记忆里没什么特别珍贵的……”
“不,”纳迪娅打断他,“普通的记忆如同柴薪,燃烧太快。需要的是……核心的记忆,情感的基石。”
(抉择与献祭)
就在这时,那条灰黑色的记忆流似乎感应到了生人的气息,猛地翻腾了一下,塔希尔那微弱的光团又黯淡了一分!
没有时间犹豫了!
“用我的。”珉俊和智慧几乎同时开口。
珉俊看着智慧,眼神坚定而温柔:“智慧,你需要记住敏书,记住我们的餐厅。让我来。”他转向纳迪娅,“告诉我该怎么做。”
李瑞谦立刻反对:“不行!风险无法量化!失去核心记忆可能导致人格改变甚至认知崩溃!我们必须寻找其他方案!”
“没有其他方案了!”纳迪娅厉声道,“塔希尔撑不过下一次‘河流’的翻涌!”
就在僵持之际,敏书忽然松开了智慧的手,她走到那条灰黑色记忆流的边缘,小小的身体在巨大的“图书馆”中显得无比渺小,却又异常坚定。
“我……我来。”敏书的声音虽然带着恐惧的颤抖,却清晰可闻,“我……我记得够多……而且,塔希尔爷爷的味道……他不坏……他想知道……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
“敏书!不行!”智慧惊恐地想拉住女儿。
但敏书闭上了眼睛,她回想着李瑞谦叔叔教的“安全屋”,回想着妈妈教的“心的厨房”,但这一次,她不是要保护自己,而是要主动打开一扇门。她将自己最珍贵、最温暖的一些记忆碎片——妈妈第一次教她认识“霜语薄荷”的清凉,爸爸把她举高高看星星的喜悦,仁宇哥哥陪她画画的安静——如同捧出最珍贵的宝石,将它们化作一道纯净而坚韧的情感光束,小心翼翼地探向了那条灰黑色的记忆流!
“民书!”所有人都惊呼出声!
那道光束如同灯塔射入迷雾,精准地连接到了塔希尔那微弱的意识光团!刹那间,敏书的小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她感觉到冰冷、虚无和巨大的“饥渴”感如同潮水般涌来,试图吞噬她送出的温暖记忆。
“稳定连接!”李瑞谦立刻监控数据,“能量输出稳定!她在消耗……消耗的是近期建立的快乐记忆节点!”
珉俊和智慧心碎地看着女儿,却不敢轻易打断。纳迪娅指引着珉俊和智慧:“快!集中你们的意念,顺着孩子的连接,想象一根绳索,把塔希尔拉回来!”
(救赎与启示)
在敏书付出记忆代价建立的脆弱桥梁上,珉俊和智慧凝聚起全部的精神力量,如同温暖的双手,牢牢地“抓住”了塔希尔的意识,开始缓缓地向后拉。
过程缓慢而艰难,那条灰黑色的记忆流仿佛有生命般缠绕、阻挠。姜仁宇和韩夏琳也加入进来,贡献出自己的一份意念支持。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塔希尔那黯淡的意识光团终于被一点点地从记忆流深处拖拽出来,脱离了那片死亡的灰色。他剧烈地“咳嗽”着(意识层面的震荡),瘫倒在众人意识感知的“地面”上。
几乎在塔希尔脱困的瞬间,敏书发出的连接光束骤然断裂,她小小的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被眼疾手快的姜仁宇一把抱住。她脸色苍白,陷入了昏迷,额头上满是冷汗。
塔希尔缓缓地“苏醒”过来,他的意识体显得虚弱不堪,但眼神中却带着劫后余生的清明和深深的愧疚。他看向昏迷的敏书,又看向珉俊和智慧,声音直接在众人脑海中响起,充满了疲惫与悲伤:
“对不起……我太傲慢了……我触及了不该触及的禁忌……”
他顿了顿,传递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信息:
“那个古老的祭司记忆……它揭示了一个真相……‘时间噬痕’……它不是自然现象……它是……活着的。它在以被遗忘的记忆和中断的时间为食。而我们‘记忆厨师’……我们唤醒和连接记忆的行为……在它眼中,如同在它的食槽边……摇晃着诱人的饵料……”
(结尾)
团队带着昏迷的敏书和虚弱的塔希尔,迅速退出了“时间图书馆”。重新回到吉萨高原灼热的阳光下,每个人都恍如隔世。
他们救回了一位同伴,却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并得知了一个更为可怕的真相——他们一直运用的力量,他们视为使命的“记忆烹饪”,可能正在无形中滋养着一个以时间和记忆为食的、难以名状的恐怖存在。
失落的技艺背后,隐藏的不仅是传承,还有足以吞噬现实的巨大危险。他们的道路,从此被蒙上了一层无法驱散的阴影。
(第116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