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 “珉俊的餐桌”餐厅厨房及用餐区。上午,阳光正好。
(开场)
厨房里比平日更早地热闹起来,却弥漫着一种不同于往常营业的、带着些许紧张又温馨的“家庭氛围”。
珉俊的父亲,金成洙,一位身形硬朗、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人,正系着一条从全罗道带来的、印着民俗图案的旧围裙,板着脸检查着操作台上的食材。他手指粗糙,布满常年劳作的痕迹,捏起一片珉俊准备的进口帕尔玛火腿,对着光看了看,又放在鼻尖嗅了嗅,眉头皱成了川字。
金成洙:(瓮声瓮气,带着浓重的全罗道口音)“这东西,薄得像纸,闻着有股子陈年老窖的味道,能好吃吗?还不如我们老家院子里晒的干白菜有嚼头!”
珉俊在一旁有些无奈地笑着,耐心解释:“阿爸,这是意大利的火腿,需要生吃,品味它脂肪的香气和发酵的韵味。”
金成洙:(不以为然地摆摆手)“生吃?肉不生吃,这是老辈子传下来的规矩!城里人就是花样多。”
另一边,李瑞谦正在精确称量制作意面酱汁所需番茄的克数,电子秤发出细微的“滴”声。金成洙踱步过去,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忍不住咂嘴。
金成洙:“哎一古,做个饭还要用秤?我们那时候,一撮盐,一把面,全凭手感和经验!你这搞得太死板,没有灵气!”
李瑞谦抬起头,推了推眼镜,语气平静无波,但话语却针锋相对:“金老先生,精确是保证风味稳定和可复制的基石。‘适量’和‘少许’这种描述,在科学烹饪中是无效信息。”
金成洙被这句“无效信息”噎了一下,瞪着眼睛,半晌才哼了一声:“科学?做饭是给人吃的,不是给机器吃的!人心是活的,味道也得是活的!”
智慧赶紧打圆场,端着一盘洗好的水果走过来:“阿爸,瑞谦,喝点水,吃水果。今天主要是大家一起开心,交流一下嘛。”
新来的学徒姜仁宇则缩在角落,努力地剥着一大盆蒜,眼睛却像不够用似的,一会儿看看金成洙那大开大合、充满力量感的动作(即使只是摆弄食材),一会儿又看看李瑞谦那精密如实验室的操作,脸上写满了惊叹与迷茫。他感觉这两个世界截然不同,却又奇妙地共存于这个厨房。
韩夏琳早就架好了摄像机,兴奋地记录着这难得一见的“三代同堂厨房纪实”。敏书则兴奋地在爷爷和爸爸之间跑来跑去,充当着小小的“传令兵”。
(对决开始:韩式炖锅 vs 意式浓缩酱)
一场非正式的“家族料理对决”在金成洙的坚持下拉开帷幕。主题是——“家的味道”。
金成洙撸起袖子,决定做他最拿手的“全罗道式炖牛骨汤”。他不用珉俊准备好的高级牛骨,而是指名要带着更多肉和筋膜的“杂骨”。他架起一个大汤锅,放入牛骨、冷水,开始焯水,动作麻利,水花四溅。
金成洙:(一边撇去浮沫,一边对姜仁宇说教)“小伙子,看好了!炖汤,火候是魂!一开始就要用猛火,把肉里的腥气逼出来,把精华锁住!你们年轻人总喜欢小火慢炖,那是把魂都炖没了!”
他放入大把的蒜瓣、整颗的洋葱、大段的葱白,还有他自己从全罗道带来的、用石臼捣碎的韩国大酱和辣椒酱。顿时,一股浓郁、粗犷、带着土地气息的辛香充满了厨房。
另一边,珉俊决定做一道“外婆记忆中的番茄意面”,这是他对意大利学习和外婆笔记融合的致敬。他选用熟透的本地番茄,在顶部划上十字口,用开水烫过去皮,然后耐心地用手撕成不规则的小块,拒绝使用料理机。
李瑞谦在一旁提供“技术支持”:“番茄的酸度ph值大约在4.3到4.9之间,手工撕扯可以保留更多果肉纤维,口感会比完全泥化更有层次。”
珉俊点头,他用橄榄油慢慢煸炒切碎的蒜片,直到金黄色,香气溢出,然后放入撕好的番茄块,只加入一点点海盐和现磨黑胡椒,用极小的火慢慢熬煮,让番茄本身的酸甜汁水自然渗出,形成浓稠而天然的酱汁。整个过程中,厨房的这一角弥漫着的是地中海阳光般清新又温暖的气息。
两种截然不同的香气在厨房里交织、碰撞,仿佛代表着两种文化、两种时代、两种烹饪哲学的对决。
金成洙瞥了一眼珉俊那锅颜色鲜亮但看起来“清汤寡水”的酱汁,摇了摇头:“这能有什么味道?还得是大酱和辣椒酱够劲才行!”
珉俊笑了笑,没有反驳,只是专注地看着锅中番茄酱汁细微的气泡变化。
(餐桌上的交锋与回忆)
午餐时间,两道菜被并排放在餐厅中央的大木桌上。一边是色泽深红、汤汁浓郁、热气腾腾的炖牛骨,另一边是颜色鲜亮、摆盘精致的番茄意面。
大家围坐在一起。金成洙颇为自豪地给大家盛汤,硕大的牛骨在碗里颤巍巍的,散发着霸道香气。而珉俊则为大家分食意面,每一根面条都均匀地裹着晶莹的酱汁。
金成洙喝了一口自己的汤,眯起眼,满脸享受:“嗯!就是这个味!扎实,暖和,喝了浑身都有劲!”他看向李瑞谦,“小李,尝尝,这才叫吃饭!”
李瑞谦用汤匙舀了一小口汤,吹凉,送入口中。他细细品味,然后客观地评价:“咸味突出,辣度明显,酱香浓郁。风味物质析出充分,但钠含量可能偏高,长期摄入对心血管……”
金成洙的脸立刻垮了下来。
智慧赶紧打岔,吃了一口意面,眼睛一亮:“珉俊,这个番茄酱真好!又清爽又浓郁,好像…好像能吃到阳光和风的味道。”
姜仁宇小心翼翼地两种都尝了。他闭上眼睛,仿佛在调动所有的感官。
姜仁宇:(指着牛骨汤,轻声说)“这个…有泥土的味道,冬天烧着柴火的灶台,还有…爷爷粗糙的手掌。”
他又吃了一口意面,“这个…有夏天的院子,晾晒的床单被风吹起的声音,还有…外婆哼唱的、听不清歌词的歌谣。”
他的描述让众人都安静了下来。连金成洙都有些诧异地看着这个年轻人。
敏书学着姜仁宇的样子,吃了一口意面,又喝了一口汤,然后皱着小脸说:“爷爷的汤,味道好大,有点辣。爸爸的面,酸酸的,甜甜的。”她想了想,突然说,“但是…但是感觉都很暖和!像爷爷抱我很用力,爸爸抱我很轻,都很暖和!”
孩子天真无邪的话语,像一道光,瞬间穿透了理念不同的迷雾。
金成洙愣住了,他看着孙女,又看看自己那碗浓油赤酱的汤,眼神复杂。
珉俊也若有所思。他放下叉子,对父亲说:“阿爸,您的汤,让我想起小时候冬天,您从外面干活回来,浑身带着寒气,喝上一碗阿妈做的热汤,整个人都活过来的感觉。那种踏实和温暖,是任何精致的料理都无法替代的。”
金成洙听着儿子的话,脸上的固执渐渐融化,他沉默地喝了一口汤,许久,才闷闷地说:“你的面…也不错。清爽,吃了肠胃没负担。你阿妈…后来牙口不好,就喜欢吃点软和、好消化的。”
这一刻,厨房里原本对峙的两种香气,仿佛不再冲突,而是奇妙地融合在了一起,构成了一种更完整、更复杂的关于“家”的味道。
(意外的共鸣与和解)
就在这情感流动的时刻,谁也没有注意到,敏书好奇地用手蘸了一点爷爷汤锅里红亮的汤汁,又蘸了一点爸爸锅里番茄酱汁,然后把两根手指同时放进了嘴里。
刹那间,一股微弱却清晰的“涟漪”以敏书为中心荡漾开来!
并非强烈的记忆洪流,而是一种温暖、朴素的共鸣。
珉俊、智慧、李瑞谦同时感觉到了!
珉俊的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寒冷的冬日,年轻的父亲用粗糙的手捧着一碗热汤,递到还是孩子的他面前,眼神里是笨拙的关爱。
智慧的鼻尖仿佛闻到了全罗道老房子里,冬天烧着地暖时特有的、混合着粮食和烟火的气息。
李瑞谦则感受到一种极其坚实的、如同大地般的支撑感,那是一种属于父辈的、沉默而强大的力量。
连金成洙,拿着勺子的手也微微一顿,他恍惚间,好像看到了妻子年轻时在灶台边忙碌的背影,听到她温柔的唠叨声。
姜仁宇和韩夏琳虽然无法清晰感知,但也觉得周围的气氛变得更加柔和、深沉。
这短暂的共鸣转瞬即逝,但带来的影响却留了下来。
金成洙看着珉俊,眼神柔和了许多,他清了清嗓子,有些别扭地说:“你那套…也有点道理。至少,敏书喜欢吃。”
珉俊笑了:“阿爸,您的道理更根本。食物最终是给人力量和温暖的。”
李瑞谦罕见地没有发表科学评论,只是默默地将碗里的汤喝完了。
(结尾)
午餐在一种温馨融洽的氛围中结束。金成洙甚至主动提出要教珉俊如何挑选更好的本地牛肉,而珉俊也表示下次回全罗道,要跟父亲学习做传统的酱汤。
下午,阳光西斜。金成洙准备坐车回全罗道。珉俊和智慧送他到门口。
金成洙拍了拍珉俊的肩膀,声音低沉:“好好干。你的路,你自己走出来了。阿爸…以前不太明白,现在好像懂了一点。”他又看了看智慧,和被她牵着的敏书,“把这个家照顾好。”
看着父亲坐上出租车离开,珉俊心中感慨万千。他搂住智慧的肩膀,轻声说:“也许没有谁对谁错,只是不同的时代,赋予了‘家的味道’不同的表达。”
智慧靠在他身上,微笑着点头:“嗯。但核心都没变,是爱,是记忆。”
两人回到餐厅,看着经过一天“热闹”却更显温暖的厨房,看着正在认真擦拭操作台的姜仁宇,看着又在讨论数据的李瑞谦和夏琳,还有在画纸上涂抹着今天场景的敏书。
珉俊知道,这场“对决”没有输赢。它更像是一次融合,将土地的厚重与时光的精致,将传统的经验与科学的精准,将父辈的深沉与子辈的创新,紧密地编织在了一起,让“珉俊的餐桌”这份传承,变得更加丰厚而坚实。
(第103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