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川薛府,地下密室。
烛火摇曳,映照着郭康阴鸷的面容和室内几个心腹骨干的身影。空气中弥漫着硫磺和火油的淡淡气味,与压抑的气氛混合,令人窒息。墙上挂着一幅详尽的昌乐-临川边境地图,上面用朱笔标记了数个醒目的叉圈。
“消息都确认了?”郭康的声音沙哑,如同砂纸摩擦。
一个瘦小精悍的汉子躬身道:“郭爷,确认无误。林凡近来确实沉迷于捣鼓他那水锤,与赵虎当众争执数次,连他那个新娶的夫人似乎都颇有微词。咱们安插在青川驿附近眼线回报,驿站的守卫轮换似乎比前阵子松懈了些,巡夜的频率也有所下降。”
另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咧嘴笑道:“这小子到底是嫩了点,赢了咱们几阵就翘尾巴,真当自己是诸葛再世了?活该他倒霉!”
郭康脸上却没有丝毫轻松,他走到地图前,手指重重地点在青川驿的位置:“林凡狡诈,不可全信。但既然他露出了破绽,我们若不动,反而错失良机。此次行动,务求一击必杀,绝不能给他任何翻身的机会!”
“第一步,”郭康的手指划向昌乐县境内另一处标记点,“三日后,派人袭击这里——昌乐西境的‘杨村粮储点’。那里囤积着昌乐部分备用粮草,守备相对薄弱。动静闹得大一点,最好放火烧掉一部分。”
瘦小汉子疑惑:“郭爷,打这里有何用?离青川驿远着呢。”
郭康阴冷一笑:“蠢!这是佯攻!林凡即便沉迷工匠之事,得知粮草被袭,也必派兵救援。赵虎与他虽有龃龉,但护粮是大事,很可能亲自带队前往。如此一来,青川驿兵力空虚,林凡身边护卫力量大减,正是我们动手的最佳时机!”
“妙啊!”众人恍然大悟,“调虎离山!”
“第二步,才是正餐!”郭康的手指猛地戳回青川驿,“待赵虎被调走,我们主力直扑青川驿!此次,不用刀剑,用这个!”他指向墙角几个密封的陶罐,里面正是他们秘密囤积的火药与猛火油混合物。
“我们已摸清青川驿外墙有几处薄弱点。趁夜,用火药炸开缺口,大队人马突入。首要目标,林凡!死活不论!次要目标,他那夫人!”郭康眼中闪过淫邪与狠毒,“若能生擒,再好不过,我要让林凡死前也尝尝痛不欲生的滋味!若不能,便一并炸成灰烬!”
满脸横肉的壮汉舔了舔嘴唇:“郭爷,那娘们听说标致得很……”
郭康瞪了他一眼:“大事为重!得手之后,迅速撤离,不留活口!将驿站立夷为平地,制造是被流寇或山匪袭击的假象!”
“还有第三步,”郭康看向吴知县安插在此的代表,一个师爷模样的人,“同时,在昌乐和临川边境几个村镇,散播谣言。就说林凡因一意孤行搞那些奇技淫巧,耗费巨大,已无力维持以工代赈,即将加征赋税!同时,暗示之前的水闸、道路可能存在隐患,随时会垮塌!”
师爷心领神会:“明白!下官这就去安排人手,定让流言四起,引发民怨!届时,林凡后院起火,看他还如何应对!”
这一招极为阴损。一旦民间对林凡的信任产生动摇,甚至引发小规模骚乱,林凡便会焦头烂额,首尾难顾,更无力组织有效追击。
郭康最后看向那瘦小汉子,压低声音:“还有一事,你去办。临川县衙那个王押司,似乎察觉了吴大人与我们的一些往来,留着是个祸害。行动当晚,找个机会……”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做得干净点,伪装成被林凡派来的奸细灭口,把脏水泼回去!”
“是!”瘦小汉子眼中凶光一闪。
“诸位,”郭康环视众人,脸上是孤注一掷的疯狂,“林凡不死,我等永无宁日!此次计划,环环相扣,不容有失!成功之后,漕运沿线,依旧是我等的天下!金银财宝,享之不尽!”
“愿听郭爷号令!”众人齐声低吼,眼中闪烁着贪婪与凶光。
密议持续到深夜,每一个细节都被反复推敲,每一个意外都被设想应对方案。一张恶毒的大网,在临川的暗夜中悄然织就,目标直指青川驿,誓要将林凡及其根基彻底吞噬。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青川驿内,林凡与顾莲舟正对着最新梳理的情报,眉头微蹙。
“薛府近日采买的金疮药数量又增加了,”顾莲舟指着记录,“而且,他们似乎通过不同渠道,零星购入了大量酒水,这与其往日行事风格不符。”
林凡沉吟:“酒水……既可饮用,亦可助燃。郭康是在做最后的准备了吗?”
“夫君,我们的‘戏’还在演,但对手的耐心似乎不多了。”顾莲舟提醒道,眼中闪过一丝忧色,“他们若动,必是雷霆万钧。”
林凡握住她的手,目光锐利如鹰隼,望向临川方向:“我知道。饵已撒下,就看这条毒蛇,何时按捺不住,出洞受死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青川驿与临川薛府之间的空气,已然紧绷如弦。阴谋与反制,即将在这边境之地,上演一场惊心动魄的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