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奕扶着林晚,跟在大长老身后,走进了部落的深处。
青锋和其余亲卫被留在了外面,火蝎部落的族人看向他们的眼神,已经没有了敌意,只剩下一种混杂着敬畏与好奇的复杂情绪。
穿过一片由巨大兽骨搭建而成的拱门,眼前豁然开朗。
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天然洞窟,洞顶镶嵌着无数会发光的奇异石头,将下方照得亮如白昼。
洞窟中央,是一汪碧绿色的水潭,水汽氤氲,散发着浓郁的生命气息。
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的清香与淡淡的药味。
“请坐。”
大长老指了指水潭边由石头打磨而成的石凳,自己则在主位上坐下,那根蛇头骨杖被他轻轻放在手边。
赵奕小心翼翼地让林晚坐下,自己则半蹲在她身侧,握着她冰凉的手,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
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她惨白的脸。
大长老浑浊的目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停留了一瞬,随后望向林晚,声音带着岁月的沧桑。
“你的母亲,二十年前,确实来过这里。”
一句话,让林晚的心脏重重一跳!
赵奕也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大长老仿佛陷入了久远的回忆:“那时候,她还很年轻,和你一样,美丽、聪慧,而且……善良。”
“她不像那些高高在上的教中之人,她会为我们治疗伤病,会教我们辨认草药,还帮我们改良了储存食物的方法。部落里的每一个人,都发自内心地爱戴她,称她为‘月光下的神女’。”
“可是后来,她走得很匆忙,只说要去躲避拜火教的追捕,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
大长老的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惋惜。
拜火教!
林晚和赵奕对视一眼,心头巨震。
果然,母亲的失踪,和那个神秘的拜火教脱不开关系。
“大长老,您说的拜火教……”赵奕沉声开口。
大长老叹了口气,手中的蛇头骨杖在地面上轻轻一点。
“我们火蝎部落,曾经也是拜火教的一支。”
这个秘密,让赵奕的瞳孔骤然收缩。
“只是,我们无法认同教中越来越残酷血腥的教义,便脱离了出来,世代隐居在此。名义上是守护这片‘烂骨林’,实际上,也是在看守着拜火教的一个惊天秘密。”
大长老没有继续说那个秘密是什么,而是话锋一转,目光如炬地看向赵奕。
“秦王殿下,老朽斗胆问一句,你所中之毒,发作之时,是否感觉四肢百骸如同有烈火灼烧,真气运转越是强盛,那股灼痛便越是深入骨髓?”
赵奕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无比。
“大长老如何得知?”
这正是他中毒后最痛苦的症状!为了压制毒性,他甚至不敢全力运功,一身武艺被压制了七成以上!
大长老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了然与愤怒。
“果然是它……”
“这是拜火教最阴毒的禁术——‘龙息蛊’!”
“这种蛊虫以宿主的生命精气和内力为食,宿主的生机越是旺盛,它便越是活跃,成长得越快,直到最后,将宿主活活吸成一具干尸!”
一番话,让洞窟内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林晚的心,狠狠地沉了下去。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之前用了那么多解毒的方法,都收效甚微。因为这根本不是普通的毒,而是一种活着的、以生命为食的蛊!
赵奕的眼中,则迸发出一股骇人的寒意。
好狠的手段!
这不只是要他的命,更是要他在最痛苦的煎熬中,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生命力一点点流逝!
“不过,你们的运气很好。”
大长老的目光,投向了洞窟中央那片碧绿的水潭。
“‘龙息蛊’虽然霸道,却并非无解。那水潭中生长的,便是它的克星——龙血草。”
他顿了顿,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锐利的光。
“而当年给秦王你下毒的人,也曾派人来过我们这里,求取‘引子’。”
赵奕猛地站起身,一股强大的气势不受控制地爆发出来!
“是谁?!”
大长老没有被他的气势所慑,只是缓缓回忆道:“大概是三四年前,一个中原人,带着一个西域面孔的随从,找到了我们部落的一个叛徒,用重金买走了‘龙息蛊’的子蛊引子。”
“那个叛徒已经被我们处决了。至于那个西域面孔的随从……我记得很清楚。”
大长老眯起眼睛,似乎在竭力回想那人的样貌。
“他的左边眉骨上,有一道浅浅的刀疤,像是被利刃划过。而且,他使用弯刀的手法,非常纯熟,带着西域独有的狠厉。”
左边眉骨有刀疤!
使用西域弯刀!
赵奕的身体,猛地一僵!
这个特征,他太熟悉了!
那个人,正是二皇子赵询身边最受信任的亲信护卫之一,一个有着西域血统的顶尖高手!
无数的线索,在这一刻,轰然串联!
当初他在边境遇袭,中的就是这种奇毒。他一直怀疑是朝中之人与外敌勾结,却始终找不到确凿的证据。
如今,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同一个人!
那个平日里对他温文尔雅,满口“三哥”叫得无比亲热的弟弟!
二皇子,赵询!
真相,在这一刻,血淋淋地揭开!
赵奕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一股冰冷到极致的杀意,从他身上弥漫开来,让整个洞窟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分。
原来是他!
竟然真的是他!
为了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他竟能对自己的亲哥哥,下此绝户毒手!
林晚感受到了他身体的僵硬和那股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火,她反手用力握紧了他的手,用自己的体温和力量,无声地支持着他。
大长老看着赵奕的反应,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个结果。
他摇了摇头,继续说道,而接下来的话,却让刚刚才看到一丝希望的林晚和赵奕,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他买走的,只是我们用秘法分离出来的‘子蛊’。”
“而真正的‘母蛊’,一直被我们部落历代大长老用血脉之力,镇压在圣地的最深处。”
大长老的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与忧虑。
“但是最近,我们发现……”
“母蛊的封印,似乎……松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