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冢静像只锐利的雄鹰,精准找到试图和空气融为一体的比企谷,“喂!比企谷!别以为躲在那里我就看不见你!你也一样!别想蒙混过关!”
比企谷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僵硬了一下,试图用冷静的逻辑予以反击:“平冢老师,容我提醒您,侍奉部尚未正式接受您的委托。而且,强迫未成年学生谈论对婚姻的看法,无论从教育伦理还是个人隐私角度,似乎都……”
他一本正经地偷换着概念,语气沉稳,差点就把平冢静给绕进去了。
平冢静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抱着胳膊,用下巴指了指旁边:“少来这套!一色和二年b班的都说了,作为侍奉部的一份子,你不表示表示,不合适吧?”
一瞬间,比企谷感受到了两道灼热的视线。
一色彩羽双手抱胸,气鼓鼓地瞪着他,脸上写着“要死一起死”。
而更让他内心崩溃的是,连刚刚社死完毕的友崎文也,此刻也抬起头,用一种混合着同情、无奈以及“既然我逃不掉那你也别想跑”的复杂眼神,死死地盯着他。
比企谷内心疯狂吐槽:‘一色也就算了,为什么连友崎你也……明明我们两个才是这个房间里食物链的最底层,是应该互相掩护的难兄难弟啊!为什么要互相伤害!’
“我抗议!”比企谷试图做最后的挣扎,“这是侵犯……”
“嗯——?”平冢静只是从鼻子里发出一个危险的长音,慢悠悠地举起了那只刚刚Ko了宫内悠华的拳头,放在眼前仔细端详着,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我说。”
在绝对的武力威慑面前,任何抗议都是徒劳的。
比企谷像是被抽走了骨头,瘫在椅子上,自暴自弃地开口。
“结婚啊……”他用一种仿佛在宣读末世预言般的低沉语调说道,“不过是被社会规范和义务所绑架的、一种长期且合法的奴隶契约罢了。用一纸文书将两个独立的个体强行捆绑,美其名曰‘爱情的结晶’,实则是将浪漫扼杀在柴米油盐里的终极手段。”
他顿了顿,继续用他那独有的、能让人心情瞬间跌入谷底的修辞阐述着。
“所谓的婚姻生活,就是两个人互相暴露最丑陋的习性,容忍对方日渐稀疏的头发和隆起的小腹,在无尽的房贷、车贷和对方家人的干涉中,慢慢磨灭掉对生活最后一点激情的、缓慢的社会性自杀过程。”
“爱情?那不过是多巴胺造出的短暂幻觉,用来诱骗生物进行繁衍的甜蜜陷阱。而婚姻,就是这个陷阱收起盖子后,那冰冷而坚硬的现实牢笼。”
“本质上,就是一场注定会随着时间而不断贬值的、高风险、低回报的失败投资。是人类社会为了维持结构稳定,而发明出来最成功的、也是最反人性的骗局之一。”
活动室内一片死寂。
就连空气仿佛都被他这番过于灰暗、悲观、却又带着某种诡异逻辑的言论给污染了,变得沉重而粘稠。
“呜哇……”一色彩羽抱着胳膊,打了个冷颤,一脸嫌恶地往后缩了缩,“比企谷前辈……你的思想……真的好阴暗、好恶心……”
友崎文也张大了嘴巴,对比企谷的敬佩(在负面意义上)之情油然而生。
他觉得自己的GalGame比喻虽然怂,但至少还在正常人类的范畴内,而比企谷前辈这已经是直接否定了整个文明的基础之一了啊!
就在这时,地板上那个“尸体”动了一下。
悠华像一只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丧尸,晃晃悠悠地、丧丧地支棱起上半身,头顶“牛角”用咏叹调般的语气开口:“原来如此……比企谷菌的爱情观,是典型的‘虚无主义诅咒’现象……认为连接即是相互损耗,靠近注定彼此伤害……嗯,必须记录下来,这是一种非常罕见的超自然心理现象……”
雪之下雪乃终于忍不住,单手扶额,清冷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罕见的、近乎无力的吐槽:“比企谷同学,如果你平时没事的话……我真的建议你可以去找心理医生聊一聊。这并不是讽刺,是出于对同学身心健康的诚恳建议。”
平冢静老师也收起了玩笑的神色,带着几分同情,重重地拍了拍比企谷的肩膀,语气异常诚恳:“比企谷啊……老师我认识一个非常不错的心理医生,收费公道,技术也好。要不要……我把联系方式给你?”
比企谷的脸瞬间涨红了,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恼羞成怒地低吼道:“少、少啰嗦!我的精神健康得很!赶紧下一个!”
“好吧好吧……”平冢静见好就收,目光转向了下一位,语气瞬间变得柔和了许多,“那么,结衣,到你了。”
“诶?到、到我了吗?”由比滨结衣像是被吓了一跳,从刚才比企谷那番“高论”的冲击中回过神。
她先是小心翼翼地、偷偷地打量了一下旁边还在羞恼中的比企谷,然后双手在胸前握紧,像是要给自己打气一般,用力地摇了摇头。
“我……我觉得小企说的不对!”她的声音带着惯有的柔软,却透着一股坚定的力量,“结婚……才不是什么骗局或者奴隶契约呢!”
她脸上泛起一丝红晕,眼神中充满了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声音也变得温暖而明亮:
“我觉得,结婚应该是……和最喜欢、最喜欢的人,决定要一直、一直在一起的神圣约定才对!”
“是两个人组成一个新的家庭,互相支持,互相照顾,无论开心还是难过,都能陪伴在彼此身边……”
“是能够光明正大地牵着对方的手,向全世界宣布‘这个人就是我选择的另一半’……是一件想想就觉得……非常、非常温暖和幸福的事情!”
她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露出了她那标志性的、略带傻气却无比真诚的笑容:“嘿嘿……我是不是说得太普通,太幼稚了?但……我就是这么觉得的啦。”
平冢静老师听着由比滨这番阳光到几乎能驱散所有阴霾的发言,感动地吸了吸鼻子,用手抹去眼角根本不存在的眼泪:“呜呜……结衣这孩子……说得太好了!简直……简直就和老师我当年一样温柔、一样纯情啊!”
众人:“……”
才怪!所有人都在心里默默吐槽。
“哪、哪有啦……”由比滨被夸得更加不好意思,脸颊红扑扑的,“我很普通的啦……”
“嗯嗯!非常完美!阳光温柔肯定派!”悠华拿着笔在《超自然观察手册》上奋笔疾书,“结衣的结婚能量充满了‘生命’与‘希望’的特性,与比企谷菌的‘负能量黑洞’形成鲜明对比……”
他恍然大悟,仿佛人类驾驭了火焰般兴奋,“难道……光与暗的对立……就是超自然的永恒法则嘛?”
“小悠!”由比滨红着脸,嗔怪地喊了一声,试图阻止他继续记录这些让人害羞的评论。
平冢静擦了擦“眼泪”,目光再次变得锐利起来,像是t800扫过审判的视线,缓缓移向了那个从始至终都保持着冷静与优雅的少女——
“那么,下一个——雪之下,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