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晴姐妹走向湖边时，柯砚突然发现船灵的鳞片在阳光下闪着七彩光，像块被顽童摔碎的塑料万花筒。他伸手想去摸，却被晏清疏一把拍开：“小心别碰，这鳞片的折射角度比天文台的棱镜还精准，万一晃到眼睛，下次看星图该把猎户座认成烤串了。”
“烤串？” 柯砚揉着被拍红的手背，突然盯着鳞片映在沙滩上的光斑笑出声，“你还别说，这光斑拼起来真像望海镇夜市的烤鱿鱼摊，连那串焦了的都一模一样。” 他蹲下身用手指勾勒光斑的轮廓，指尖划过的地方，沙粒竟自动聚成个迷你烤炉，炉边还蹲着个举着船锚的小人影。
晏清疏举着玉佩对照那团光斑，玉面映出的星图突然剧烈抖动，像被谁按了快进键的录像带。“不对，” 她突然拽住柯砚的胳膊，“这不是普通的折射，你看光斑边缘的锯齿纹，和黑帆船上的船钉排列完全一致，船灵在给我们画地图呢。”
石记船在一旁补渔网，听见这话突然把梭子一扔，渔网在空中划出道弧线，恰好罩住那片光斑：“我就说这小东西没安好心，” 他蹲下来扒拉渔网的网眼，每个网眼都卡着颗发光的沙粒，“当年我爹跟船灵打交道时，总说它们的心思比望海镇的潮水还难猜 —— 涨潮时给你抛个锚，退潮时准在你船底挂串海带。”
苏晴蹲在湖边调试仪器，防水显示屏上的波纹突然变成锯齿状。她皱着眉转动旋钮，船灵 “帆帆” 不知何时游到岸边，用吻部轻轻撞了撞仪器底座，屏幕上的波纹瞬间变得平滑，像被熨烫过的丝绸。“看来它比我们懂这台老古董，” 苏晴推了推被湖雾打湿的眼镜，镜片上的水珠折射出她的倒影，倒影的肩膀上竟蹲着只巴掌大的船灵，正啃着片微型海藻，“这仪器还是我曾祖母留下的，当年用来记录船灵的声波，说明书上的字迹比蚂蚁爬还小，我研究了三个月才看懂半页。”
苏雨抱着胳膊站在一旁，脚尖无意识地踢着湖边的鹅卵石。那些石头被踢到水里时，总在水面激起相同的涟漪，连扩散的圈数都分毫不差。“别白费力气了，” 她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点不情愿的松动，“船灵的声波频率跟我曾祖母的怀表完全同步，要不是上次在湖底捡到那只锈迹斑斑的表，我到现在还以为你们在说胡话。” 她从口袋里掏出只铜怀表，表盖内侧刻着艘小帆船，船帆上的 “晴” 字与苏晴工作证上的签名如出一辙。
柯砚凑过去看怀表，表针正指着三点十七分 —— 五十年前海难发生的时间，也是黑帆船每月浮出水面的时刻。“这表走得真准，” 他啧啧称奇，“比我手机的闹钟还靠谱，上次我设了七点的闹钟，结果它跟我一样赖床到九点。”
“你还好意思说，” 晏清疏戳了戳他的额头，“上次去天文台观测，要不是吴仁耀在楼下喊破嗓子，你能睡到星轨都偏移了。” 她的指尖刚离开柯砚的额头，就见怀表突然发出 “咔嗒” 声，表盖自动弹开，里面弹出张卷成细条的羊皮纸，上面画着艘潜艇，艇身上写着 “狐假虎威号”。
苏晴展开羊皮纸时，湖面上突然冒出个潜望镜，镜筒上缠着圈褪色的红绸。紧接着，艘迷你潜艇破浪而出，舱门打开，跳下来个穿潜水服的胖大叔，头盔上的探照灯还在忽明忽暗，像只眨眼的大青蛙。“同志们好啊！” 大叔摘下头盔抹了把脸，露出张油光锃亮的圆脸，下巴上的胡茬修剪成船锚形状，“我是湖底观测站的胡迪，接到船灵线报，说有贵客来访。”
柯砚看着那艘比渔船还小的潜艇，忍不住笑出声：“胡站长，您这船是用澡盆改的吗？看着比我家的洗菜池大不了多少。”
胡迪闻言拍了拍潜艇外壳，铁皮发出空洞的 “咚咚” 声：“小伙子这你就不懂了，这叫‘浓缩就是精华’，当年石守航老爷子坐过这船后，还特意题了字呢。” 他指着舱门内侧，那里果然刻着 “能屈能伸” 四个歪字，笔画里还嵌着些金色粉末，与引航石的材质相同。
晏清疏突然注意到潜艇的螺旋桨，叶片形状竟是缩小版的船锚吊坠，转动时在水面搅出的漩涡，与镇港石上的刻痕完全吻合。“这螺旋桨是用黑帆船的碎片做的吧？” 她指着叶片边缘的锯齿，“和我们在迷雾屿捡到的船板纹路一致。”
胡迪眼睛一亮，突然从潜水服口袋里掏出个搪瓷缸，缸底印着艘帆船：“姑娘好眼力！当年我爷爷是石老爷子的船工，这螺旋桨就是他亲手做的，说是能借黑帆船的灵气避开湖底暗礁。” 他往缸里倒了些湖水，水面立刻浮起层金色的油膜，聚成个微型星图，“你们看，这湖底的水都带着星轨的印记，喝一口能耳聪目明 —— 就是有点鱼腥味。”
苏晴正调试着水下通讯器，突然 “哎哟” 一声跳起来。原来帆帆用吻部叼住了她的裤脚，把她往潜艇的方向拽。“看来它是想让我们上船，” 苏晴挠了挠帆帆的头，这小家伙突然吐出个气泡，气泡里裹着片海藻，正是羊皮卷上那半片的另一半，“它在给我们引路呢，湖底肯定有重要的东西。”
登上潜艇时，柯砚差点被舱门绊倒，他低头一看，发现门槛上刻着行小字：“身高不足一米八者请低头，免得撞成铁头功传人。” 旁边还画了个龇牙咧嘴的小人，脑袋上顶着个大包。“这是我爷爷的恶作剧，” 胡迪笑得满脸褶子，“当年石老爷子总嘲笑他个子矮，他就刻了这话报复，结果第二天自己就撞了个包。”
潜艇缓缓沉入湖底，窗外的景象渐渐清晰。无数发光的锁链在水中纵横交错，组成个巨大的能量网，网眼处悬浮着艘透明的古船，船帆上的 “晴” 字在水光中若隐若现。“那就是我曾祖母的座驾，” 苏晴指着古船的船舱，“传说里面藏着控制星船轨迹的机关，只是从来没人能打开舱门。”
胡迪突然指着古船的桅杆，那里缠着圈发光的绳子，绳子上挂着些奇形怪状的物件：“看见没？那些都是历代守护者的‘传家宝’，有石老爷子的烟斗，有我爷爷的扳手，还有……” 他突然压低声音，“据说还有吴仁耀他爷爷的渔网，当年就是用这网捞起了第一块日光晶。”
潜艇靠近古船时，柯砚发现船舷上挂着个铁皮箱，锁孔形状与苏晴腰间的青铜钥匙完全吻合。苏晴刚把钥匙插进去，就听见 “咔啦” 一声，箱盖弹开，里面滚出个日记本，封皮上画着只船灵正在给星星讲笑话。
翻开日记本，第一页的字迹娟秀清丽，画着幅漫画：船灵举着块黑板，上面写着 “如何与人类友好相处”，底下列着三条：1. 别咬他们的船桨；2. 别偷他们的桂花；3. 别在他们的渔网里睡觉。柯砚看到第三条时突然笑出声，想起石记船昨天抱怨渔网里总缠着团海草，现在看来，八成是帆帆的杰作。
“这是我曾祖母的日记，” 苏晴指着某页的插图，上面画着艘星船正在给黑帆船递糖葫芦，“她说星船每次过境，都会用船上的水晶换地球上的零食，尤其是望海镇的桂花糕，说是‘宇宙第一美味’。”
胡迪突然指着日记里的一串数字：“你们看这个，‘四五六七八’，当年我爷爷总念叨这串密码，说解开了就能找到船灵的老巢。” 他突然一拍大腿，“苏姑娘刚才说的‘无事别乱扒’，不就是这串数字的谐音吗？我爷爷当年肯定是听了女祭司的玩笑，才把这当密码记了一辈子！”
就在这时，潜艇的警报突然响起，屏幕上显示能量网出现波动。吴仁耀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带着明显的电流声：“柯哥！星船轨迹突然偏移，正朝着丰仁苑小区飞去，那里的能量场最弱，要是撞上……”
“丰仁苑？” 胡迪突然抢过对讲机，“是不是住着个总投诉我们噪音的梅仁耀大爷？那老爷子昨天还打电话说要往湖里扔石头，说我们的潜艇吵得他孙子睡不着觉。”
晏清疏突然指着古船的船舱：“快看！舱门在动！”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舱门缓缓打开，里面透出柔和的金光，光中浮着个水晶球，球内映出丰仁苑小区的景象 —— 梅仁耀大爷正举着个望远镜，对着天空指指点点，望远镜的镜头上还贴着张船锚形状的贴纸。
“看来船灵早就知道会出事，” 苏晴拿起水晶球，球身突然变得温热，“这是星船轨迹控制器，只要输入正确的坐标，就能引导星船避开城市。” 她的手指在球面上滑动，调出的坐标界面里，每个数字旁边都画着个小图标：4 是艘渔船，5 是朵桂花，6 是把扳手，7 是片海藻，8 是只螃蟹 —— 正好对应着 “四五六七八” 的密码提示。
柯砚看着那些图标突然笑出声：“这哪是控制器，分明是本漫画书，估计是你曾祖母怕后人太紧张，特意画得这么可爱。” 他指着数字 5 旁边的桂花图标，花瓣数量正好是五片，“连细节都这么讲究，难怪影组织能传承这么多年，光这份耐心就够我们学的。”
当苏晴输入最后一个坐标，水晶球突然射出道金光，穿透潜艇的舷窗，直直射向天空。湖底的能量网随之亮起，锁链上的符文开始旋转，在水面拼出个巨大的笑脸。胡迪看着屏幕上恢复正常的星船轨迹，突然从舱底翻出个保温桶：“解决了！我带了桂花糕，据说是按女祭司的配方做的，尝尝？”
柯砚咬了口桂花糕，甜丝丝的味道里带着股淡淡的海水味。他望着窗外渐渐平稳的能量网，突然明白所谓的守护，从来都不只是严肃的使命，就像这湖底的秘密，藏在笑话与漫画里，藏在桂花糕的甜味里，藏在每个看似荒诞却充满温情的细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