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白的灯光并不能让秦文东感受到一丝太阳的感觉，站在第二层的垂直农场前，他眉头紧锁。滴灌系统虽然还在，但设备老化严重，部分管道已经锈蚀，刚才尝试一下只是可以勉强运转。日光灯的亮度也不足以让作物生长。他深吸一口气，脑海中快速梳理着接下来的计划。
“怎么样，能搞定吗？”白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里温度适宜，她换了一身轻便的运动装，长发随意地扎在脑后，手里拿着一个相当复古的笔记本，气质上看好像回到了在公司里女强人的样子。
“有点麻烦，但问题不大。”秦文东蹲下身，检查着滴灌系统的控制阀，“半个多世纪了，设备有些损坏，得先清理锈蚀的部分，再试试能不能修复。好在种子和化肥买的齐全，只要系统能运转，我们就能种出东西来。”
叶琦玉也脱下了警服换了一身轻便登山服，从仓库里拖出一箱工具，放在秦文东脚边“需要帮忙吗？”
秦文东抬头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需要，你体力好，先帮我拆掉这几根管道。”他指了指滴灌系统中锈蚀最严重的部分。
叶琦玉点点头，二话不说抄起扳手开始干活。动作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很快便将锈蚀的管道拆了下来。秦文东暗自感叹，不愧是军人出身，执行力就是强。
白冰也没闲着，她已列好仓库清单，将带来的物资一一归类。食品、药品、工具、燃料……每一样都记录得清清楚楚。笔记本上甚至画了简易的分区图。
“沐晨怎么样了？”秦文东一边修理管道，一边问道。
“还在睡。”白冰头也不抬地回答，“情绪不太稳定，不过叶警官刚才安慰了她一阵，现在好多了。”
秦文东点点头，心里稍微放松了一些。他知道左沐晨需要时间接受现实，但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建立起避难所的生存系统。
滴灌系统的修复工作持续了几个小时。秦文东和叶琦玉配合默契，叶琦玉负责拆卸，秦文东负责清理和安装。白冰偶尔过来递工具或送水，三人工作井井有条。终于，在秦文东拧紧过滤器最后一颗螺丝后，滴灌系统“嗡嗡”的运转声传来，清澈的地下水从管道中缓缓流出。
“成功了！”叶琦玉难得露出一丝笑容。
秦文东擦擦汗水，长舒一口气“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要一根一根测试滴灌管，确保没有漏水的地方。”
白冰走过来，递给他一条毛巾“休息一下吧，你已经忙了一整天了。”
秦文东接过毛巾，随意地擦了擦脸“没时间休息，谁也不知道低温要持续多久，我们必须尽快种出第一批作物，储备的那点食物撑不了多久。”
白冰色眯眯看着他“你倒是挺拼的，不过别累垮了，这里面可就你一个男人。”
秦文东笑笑“放心，农大优秀毕业生不会被这点事儿累垮的，信不信晚上我还有体力耕另一处田”
“呸！臭不要脸……”叶琦玉听着两人的荤话羞红了脸。
就在这时，左沐晨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你们……在忙什么？”
三人回头看去，只见左沐晨站在楼梯口，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眼神已经比之前清明了许多。她穿着白冰给她放在身旁的保暖衣，双手不安地绞在一起。
“沐晨，你醒了？”秦文东站起身，朝她走去，“感觉好些了吗？”
左沐晨点点头，目光扫过这片管道和忙碌的几人“你们真的在这里种菜？”
“对，这是我们活下去的关键。”秦文东指了指修复好的滴灌系统“我计算过了，这片农场只要能长出来东西，就足够我们长期生存的食物。”
左沐晨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道“对不起，我之前太冲动了……”
白冰走过来，难得地没有毒舌“行了，现在大家是一条船上的人，过去的就别提了。”
叶琦玉也点点头“沐晨，如果你愿意，可以帮我们整理种子。秦文东这些种子需要处理后才能在这种地方种植”
左沐晨的眼睛亮了一下“我……我可以帮忙。”
秦文东心中一暖，他知道左沐晨正在尝试接受现实。他走到种子箱前，拿出几包种子递给她“这些是土豆和西红柿的种子，需要先浸泡催芽。你是学医的，应该对无菌操作比较熟悉，帮我们搞定”
左沐晨接过种子，轻轻点了点头“好，我会尽力的。”
接下来的时间里，四人分工合作。秦文东和叶琦玉继续调试滴灌系统，白冰负责整理物资和记录，左沐晨则专心处理种子。避难所内虽然昏暗，但忙碌的身影却让这里充满了生机。
傍晚时分，秦文东终于完成了滴灌系统的全面测试。站在农场中央，看着水流均匀地浸润每一块种植区，他心中安稳许多。
“明天就可以播种了，我的考虑是多样少量，第一次毕竟带有实验性质。”他对走过来的白冰说道。
白冰递给他一杯热水“辛苦了，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不用和我汇报了，又不是公司里面。只是，你确定这些作物能在没有阳光的情况下生长？”
秦文东喝了一口水“日光灯可以模拟阳光，虽然效率不如自然光，但只要控制好光照时间和温度，作物还是能正常生长的。而且我选的都是耐寒高产品种，口味一般但是适应力比较强。”
白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希望一切顺利吧。”
这时，叶琦玉从仓库里搬出一个大箱子，兴奋地说道“你们猜我找到了什么？”
秦文东走过去一看，箱子里竟然是一套完整的土壤检测工具和几本农业技术手册“太好了！祖宗们保佑，这些资料对我们帮助很大！”
叶琦玉笑了笑“看来前辈们留下的东西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多。”
左沐晨也走了过来，手里捧着一盘刚刚催芽成功的土豆种子“这些已经可以种下去了。”
秦文东接过盘子，看着那些嫩绿的小芽，心中暖流涌动。他抬起头“一定可以，我们一定可以熬过去！”
白冰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在这立FLAG了，电影里这种人都没有好下场，赶紧干活吧。”
白冰的幽默在这阴暗逼仄的空间里弥足珍贵，叶琦玉和左沐晨被逗笑。四人再次投入工作，将种子小心翼翼地种入土壤中，覆盖上薄薄的一层肥料，最后启动滴灌系统。水流缓缓渗入土壤，滋润着那些希望的种子。
夜深了，避难所内安静下来。秦文东独自坐在农场旁，听着柴油发电机的轰鸣，看着刚刚播种的土地，心中百感交集。他知道，外面的世界已经冰封，但在这里，他们正在创造新的生机。
白冰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怎么，还不休息？”
秦文东摇摇头“再观察一会儿，确保系统运行稳定，还有就是在思考发电的问题，油料不可补充，那些手摇机功率太小，还是要想想办法”
白冰沉默了片刻，突然说道“其实……我挺佩服你的。”
秦文东有些意外地看向她“哦？你在正经说话么？”
白冰白了他一眼“跟你讲过的，别以为老娘爬到那个位置全靠美貌。我真觉得，在这种情况下，你还能保持冷静，确实不容易。”
秦文东笑了笑“功劳是大家的，缺了谁都不行，对了……”他突然换上一副痞痞的表情“借我那十万块钱我是不是应该还给你了，用……”
白冰妩媚一笑“身体真这么棒啊，要不要换个地方……”
两人紧绷的神经彻底放松，秦文东探过身子轻轻抱住白冰纤细的腰肢。
就在这时，叶琦玉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你们……哎呀！你们一定要在这个地方么？”
白冰鼓起腮帮子无奈吹了口气，秦文东尴尬起身“额，你怎么来了”
“不是故意打搅你们好事儿的，我的警务通提前放在洞外了，刚想办法完成连接，可以看到外面的画面了”
两人跟着叶琦玉来到指挥室。左沐晨已经在那里，脸色惨白盯着眼前的屏幕。
毫无生机的白色世界出现在屏幕里，所有的一切都被完全冰封，狂风裹挟着雪花漫天飞舞，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眼前的末日景象还是让几人陷入沉默。
白冰咬了咬嘴唇：“我们的避难所能撑住吗？”
叶琦玉冷静地说道：“只要不出现结构性损坏，温度再低也影响不到我们。不过，我们必须做好长期坚守的准备。”
秦文东点点头：“没错，农场的作物至少要一个月才能收获，在这之前，我们必须节约一切资源。”
左沐晨小声说道：“我会尽力照顾好那些种子的……”
秦文东看着她，微微一笑：“有你在，我相信它们会长得很好。”
白冰拍了拍手：“好了，别光站着，我们得再检查一遍避难所的密封情况，确保万无一失。”
四人再次行动起来，各自分工检查避难所的每一个角落。第一夜，无人入睡。外面的世界已经冰封，生命的种子只有在这里才能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