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兹军府的议事厅里，烛火将哥舒翰的影子拉得老长，他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羊皮纸，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 那是三天前从吐蕃间谍身上搜出的陇右布防图临摹本，上面连唐军哨卡换岗的时辰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这些吐蕃崽子，鼻子比沙狐还灵！” 哥舒翰把羊皮纸往案上一拍，酒盏里的马奶酒都溅了出来，“再这么让他们偷布防图，咱们陇右的防线早晚成筛子！”
李默刚从印刷工坊赶来，怀里还揣着几张刚印好的改良纸，闻言赶紧掏出一张递过去：“将军别急，我这改良纸或许能派上用场。这纸用桑皮和楮树皮混着煮的，比羊皮纸韧三倍，泼上水都不会渗墨，而且能在墨里掺东西，外人看不出来。”
赛义德跟着挤进来，手里还牵着沙赫里二世，驴鼻子在案上的胡饼盘里嗅来嗅去，被他一把按住：“别捣乱！正说正事呢！” 他转向哥舒翰，拍着胸脯说，“将军，俺有主意！咱们印假布防图，故意标错水源，让吐蕃人喝了拉肚子！”
“这主意好是好，可怎么让他们信以为真？” 哥舒翰皱着眉，“吐蕃间谍精得很，普通假图骗不了他们。”
清虚子背着药箱走进来，刚好听见这话，从药箱里掏出个小瓷瓶：“老道这儿有朱砂粉，掺在墨里印图纸，干了跟普通墨没区别，只要沾了水，墨色就会变浅，能露出底下藏的字。咱们把真水源标成‘含硫毒泉’，再盖上将军的私印，吐蕃人肯定会信。”
李默眼睛一亮，立刻拉着众人去印刷工坊。工坊里，工匠们正忙着铸青铜活字，见他们进来，赶紧停下手里的活。李默让人取来改良纸，调了掺朱砂的墨，当场印了张陇右布防图。图纸上，月牙泉、黑石山等几处吐蕃常用的水源旁，都用朱红小印盖着 “唐军饮水点”，看起来跟真图一模一样。
“你们看。” 李默端来碗温水，用手指蘸了点水，轻轻抹在月牙泉的标注上。果然，墨色渐渐褪去，露出几行细小的墨字 ——“此泉含硫，人畜饮之腹泻三日，重则便血”。
“妙啊！” 哥舒翰看得直拍手，“这招绝了！吐蕃人要是照着这图找水源，保管让他们的马都站不起来！”
赛义德凑过去，也想试试，结果手一抖，把整碗水都泼在了图纸上。众人吓得赶紧去抢，却见图纸上的字迹全显了出来，除了水源标注，连 “吐蕃间谍若敢来犯，定叫他有来无回” 的嘲讽话都露了出来，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你这手，比沙赫里二世的蹄子还笨！” 李默无奈地把湿图纸晾在架子上，“得找个靠谱的人把假图送出去，还得卖个好价钱，让吐蕃人觉得这图珍贵。”
“俺认识个粟特商人，叫哈米德，专做西域和吐蕃的买卖，脑子活泛得很。” 赛义德立刻推荐，“上次俺跟他换波斯香料，他还说吐蕃人最近在高价收唐军布防图，给一千两黄金都愿意。”
哥舒翰点头：“就找他！让他故意放出消息，说这图是从唐军逃兵手里买来的，还得演场戏，让吐蕃人觉得他是冒了风险才拿到的。”
第二天，赛义德牵着沙赫里二世，背着装假图的油布包，去了哈米德的货栈。货栈里堆满了西域的地毯和香料，哈米德正拿着算盘算账，见赛义德进来，赶紧放下算盘：“我的老朋友，这次来是要换香料吗？我刚进了批安息茴香，炖羊肉香得很！”
“不换香料，有笔大买卖找你。” 赛义德把油布包往桌上一放，压低声音，“陇右布防图，真的！从哥舒翰将军的书房里偷出来的，要一千两黄金，少一文都不卖。”
哈米德眼睛瞪得溜圆，赶紧打开油布包，拿起图纸仔细看了看，又用指甲刮了刮上面的印章：“这…… 这真是真的？要是假的，吐蕃人能把我剥皮抽筋！”
“你放心，俺还能骗你？” 赛义德拍着胸脯，“你要是不信，就蘸点水试试，这墨里有门道，一般人仿不来。”
哈米德半信半疑地蘸了点茶水，抹在图纸上，见字迹真的显了出来，顿时信了大半。他咬了咬牙：“行！我帮你联系吐蕃人，但你得保证，这图要是出了问题，你得帮我摆平！”
赛义德笑着说：“放心，出不了问题！你就跟吐蕃人说，这图是俺冒着杀头的风险偷的，让他们赶紧来交易，晚了就卖给回纥人了。”
沙赫里二世在旁边 “嗷” 了一声，像是在帮赛义德壮胆，逗得哈米德也笑了：“你这驴比狗还通人性，下次来给它带块波斯胡饼。”
三天后，哈米德带来了消息，说吐蕃间谍约定在龟兹城外的黑风口交易，还特意叮嘱，只能赛义德一个人去，不能带士兵。
“这吐蕃人还挺谨慎。” 哥舒翰听了，立刻安排了十几个亲兵，乔装成牧民，在黑风口周围埋伏，“要是他们敢耍花样，就把他们一网打尽！”
交易那天，赛义德背着假图，牵着沙赫里二世，慢悠悠地往黑风口走。驴儿像是知道要去办事，走得格外稳，还时不时抬头警惕地看四周。到了黑风口，一个穿着唐军服饰、脸上蒙着黑布的汉子已经在那里等着，手里提着个沉甸甸的钱袋。
“图纸呢？” 汉子声音沙哑，警惕地盯着赛义德和驴，“你怎么还带个畜生过来？”
“这驴是俺的保镖，比你们吐蕃的獒犬还灵，一有动静就叫。” 赛义德拍了拍驴头，沙赫里二世配合地 “嗷” 了一声，嗓门大得震得沙子都往下掉，吓得汉子往后退了一步。
赛义德从怀里掏出图纸，扔给汉子：“你自己看，是不是真的。要是觉得假，现在就把钱拿回去，俺还不稀罕卖呢。”
汉子接过图纸，翻来覆去地看，又蘸了点口水抹在上面，见字迹显了出来，才放心地把钱袋扔给赛义德：“要是假的，我定要你的命！” 说完，就抱着图纸，翻身上马，飞快地消失在沙漠里。
赛义德掂了掂钱袋，里面的黄金 “叮当作响”，笑得合不拢嘴。他牵着驴往回走，刚走出黑风口，就见哥舒翰带着亲兵迎了上来：“怎么样？交易顺利吗？”
“顺利！一千两黄金，一分不少！” 赛义德把钱袋递给哥舒翰，“那吐蕃间谍连多看一眼都不敢，抱着图纸就跑了，肯定以为捡了大便宜。”
众人哈哈大笑，骑着马往回走。沙赫里二世跟在后面，驴蹄子踩在沙地上，发出 “哒哒” 的声响，像是在为这场成功的骗局喝彩。
没过多久，陇右传来消息 —— 吐蕃三万大军果然按照假图纸的标注，找到了月牙泉和黑石山的水源，人畜喝了泉水后，第二天就开始剧烈腹泻，连战马都站不起来，只能暂时撤军，还损失了不少牲畜。
哥舒翰拿着战报，在议事厅里笑得直拍桌子：“这假图纸真是立了大功！不仅让吐蕃人损失惨重，还让他们以为咱们的布防图真这么容易偷，以后肯定还会来上当！”
李默也笑着说：“这改良纸和朱砂墨的法子，以后还能用在其他地方。比如印假的军粮分布图、武器库位置图，让吐蕃人和杨国忠都吃大亏。”
赛义德凑过来，手里拿着块刚烤好的胡饼，递给沙赫里二世：“驴崽子，这次你也立了功，赏你块胡饼！下次再去骗吐蕃人，还带你去！”
驴儿叼过胡饼，开心地啃了起来。议事厅里的气氛一片轻松，每个人都知道，这场文化暗战的第一回合，他们赢得漂亮。而接下来，还有更多的好戏等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