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磊公司的天台风很大，吹得陆沉的外套猎猎作响。他刚跑上最后一级台阶，就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正趴在栏杆上，半个身子探在外面，手里还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破产通知书，纸角被风吹得不停翻动。
“张磊！” 陆沉喊出声，脚步放得很轻。他怕太大的动静会刺激到对方 —— 刚才苏夏说张磊在天台等他，可没说他是这副随时会跳下去的模样。
张磊缓缓回头，眼睛通红，眼下的黑眼圈重得像涂了墨。他看到陆沉，嘴角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你来了... 我还以为... 你不会管我这种失败者。” 他手里的破产通知书掉在地上，陆沉弯腰去捡，指尖触到纸页时，能感觉到上面还残留着张磊的汗水，湿冷的一片。
“谁跟你说你是失败者？” 陆沉把通知书叠好，塞进自己口袋，“我看过你公司的报表，上个月还有三个稳定的大客户，只是被虚假估值压得喘不过气，这不是你的问题。” 他慢慢靠近，左眼悄悄泛起蓝光 —— 张磊的手机就放在栏杆上，屏幕亮着，上面是李阳发布的新评估规则，最显眼的一行字是 “所有中小企业估值下调 50%，由青岚科技统一接管”。
“不是我的问题？那为什么银行不肯贷款？为什么客户突然取消订单？” 张磊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崩溃的哭腔，“我老婆昨天还跟我说，孩子的学费都快交不起了... 我这老板当得真窝囊！” 他突然又转过身，盯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流，声音轻得像要被风吹走，“或许我跳下去，保险公司的赔偿还能给他们娘俩留点活路。”
陆沉心里一紧，赶紧上前一步，伸手抓住张磊的胳膊。对方的手臂冰凉，肌肉绷得紧紧的，显然已经在这儿站了很久。“别傻了！” 陆沉的声音有些发颤，“你跳下去，他们才是真的没活路！而且我告诉你，你公司的真实数据根本不是报表上那样 —— 李阳在背后篡改了你的客户订单数据，把你的盈利改成了亏损，银行和客户看到的都是假的！”
张磊猛地回头，眼神里满是不敢置信：“你... 你说什么？假的？可报表是我亲手做的啊！” 陆沉掏出自己的手机，调出父亲留下的 “数据溯源程序”—— 这是上次净化老刘手机时，程序自动更新的新功能。他把手机递到张磊面前：“你看，这是你公司真正的数据流，你上个月的净利润其实有八十七万，只是被黑代码覆盖成了亏损十九万。还有你那三个大客户，他们根本没取消订单，是李阳的人伪造了取消函，还把你的联系方式换成了青岚科技的！”
屏幕上的数据流在蓝光下缓缓流动，虚假的黑代码像褪色的墨水般慢慢褪去，真实的盈利数字和客户信息一点点显现。张磊的眼睛越睁越大，手指忍不住伸过去，轻轻碰了碰屏幕上 “八十七万” 的数字，像是在确认这不是幻觉。
“这... 这是真的？” 他的声音带着颤抖，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砸在手机屏幕上，溅起小小的水花，“我就说... 我就说我不可能亏那么多... 我跟了那几个客户三年，他们不是那种说取消就取消的人...” 他突然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肩膀不停抽动，哭声里既有委屈，也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陆沉也蹲下来，拍了拍张磊的后背。风还在吹，但刚才那种绝望的氛围已经淡了很多。“李阳就是想让你们这些中小企业主绝望，然后他好趁机低价收购你们的公司。” 陆沉拿出刚才捡来的破产通知书，“你看这上面的盖章，根本不是正规的破产清算部门，是青岚科技自己刻的假章。”
张磊抬起头，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接过破产通知书仔细看。他越看脸色越沉，最后把纸狠狠攥成一团：“这个李阳... 竟然这么阴损！我之前还以为是自己经营不善... 差点就做了傻事！” 他突然站起来，眼神里的绝望被怒火取代，“陆先生，你说吧，我能帮你做什么？我不能就这么让他欺负！”
陆沉心里一暖，这正是他希望看到的 —— 不是单纯的拯救，而是让被压迫的人重新燃起反抗的勇气。他从口袋里掏出个 U 盘，递给张磊：“这里面是数据净化程序，你可以帮我发给其他被虚假估值坑害的中小企业主。另外，苏夏说你手里有‘干净数据’，是不是真的？”
张磊眼睛一亮，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个笔记本电脑，开机时手还有点抖：“对！我早就觉得不对劲，所以偷偷备份了这半年所有中小企业的真实交易记录，里面还有青岚科技篡改数据的证据！” 电脑屏幕亮起，密密麻麻的表格跳出来，每个表格后面都标注着企业名称和负责人联系方式，“我发动了二十多个相熟的老板，一起收集的，本来想找机会曝光，可一直没勇气... 现在有你在，我不怕了！”
陆沉看着屏幕上的真实数据，心里突然踏实了很多。这些数据就像一块块拼图，终于能拼凑出对抗李阳的武器。他刚要说话，手机突然震动，是小陈发来的消息：“陆哥，不好了！李阳派克隆体军队去了菜市场，老刘他们被围住了！”
陆沉的脸色瞬间变了。他想起刚才离开时，老刘塞给他的那袋青菜，还带着露水的新鲜模样。“张磊，我得去菜市场一趟。” 他把 U 盘插进自己手机，“这些数据你先保管好，等我回来我们再商量怎么曝光。”
张磊赶紧站起来：“我跟你一起去！我虽然没什么战斗力，但我能帮你疏散人群！” 陆沉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 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而且张磊熟悉菜市场的地形，或许能帮上忙。
两人刚跑下天台，张磊突然想起什么，转身跑回公司，很快拿着一沓宣传单出来：“这是我之前印的‘真实数据倡议’，本来没敢发，现在正好能派上用场！” 宣传单上印着大大的 “拒绝虚假估值，守护真实经营”，下面还留着他的联系方式。
车子往菜市场开的路上，陆沉的手机又响了，这次是苏夏的金色虚影发来的：“陆沉，克隆体军队有电磁枪，你小心... 另外，我感应到父亲的意识碎片在菜市场附近，可能藏在老刘的菜摊里。” 消息末尾，还附着一张老刘菜摊的照片，角落里有个不起眼的螺旋符号，和父亲画的一模一样。
陆沉握紧方向盘，心里更坚定了 —— 不仅要救出老刘他们，还要找到父亲的意识碎片。李阳想靠数据瘟疫掌控一切，可他忘了，真实的数据永远藏在普通人的生活里，藏在老刘的青菜里，藏在张磊的账本里，更藏在每个不想被虚假裹挟的人心里。
快到菜市场时，远远就能看到黑色的风衣身影围在入口处，手里的电磁枪在阳光下闪着冷光。张磊突然抓住陆沉的胳膊：“我知道有条小路能绕到菜市场里面，从后门进去能直接到老刘的菜摊！” 陆沉点点头，跟着张磊拐进一条狭窄的胡同，胡同里弥漫着菜市场特有的鱼腥和菜香味，与外面的紧张氛围格格不入。
“就在前面！” 张磊指着胡同尽头的铁门，“推开就是老刘的菜摊后面。” 陆沉刚要推开门，突然听到里面传来老刘的声音，带着愤怒的嘶吼：“你们别想动我的菜摊！这是我老婆的救命钱！” 紧接着，是电磁枪 “滋滋” 的响声，还有东西被打碎的清脆声响。
陆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对张磊做了个 “准备” 的手势，然后猛地推开铁门 —— 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红了眼：老刘的菜摊被掀翻，青菜撒了一地，几个克隆体正用电磁枪指着老刘，而老刘手里紧紧攥着一把沾了泥土的青菜，像握着最后的武器。
“住手！” 陆沉大喊着，掏出电磁枪对准克隆体。张磊也趁机冲进去，对着周围的居民喊：“大家别慌！跟我从后门走！” 克隆体们没想到会有人突然闯入，一时乱了阵脚。陆沉趁机开枪，击中一个克隆体的后颈，那人瞬间僵住，倒在地上。
老刘看到陆沉，像是看到了救星，激动地喊：“陆先生！你可来了！他们... 他们还想抢我藏在菜摊下面的东西！” 陆沉心里一动，赶紧蹲下身，掀开菜摊下面的木板 —— 里面藏着个小小的金属盒，盒面上刻着螺旋符号，正是苏夏说的父亲意识碎片的藏身之处。
他刚要拿起金属盒，身后突然传来电磁枪的响声。陆沉赶紧翻身躲开，子弹擦着他的胳膊飞过，在地上留下个焦黑的坑。“把金属盒交出来！” 为首的克隆体冷笑，“李阳先生说了，只要拿到它，你们都得死！”
陆沉握紧金属盒，又看了看身边的老刘和张磊，还有那些惊慌失措的居民。他知道，自己不能退。左眼突然泛起强烈的蓝光，父亲的意识碎片似乎感受到了什么，金属盒开始微微发烫，上面的螺旋符号慢慢亮起，与陆沉左眼的蓝光呼应。
“想要盒子？先过我这关！” 陆沉站起身，电磁枪对准克隆体，心里却在快速盘算 —— 仅凭他们几个人，根本打不过这么多克隆体，必须想办法拖延时间，等小陈和纪委的人来支援。
就在这时，张磊突然举起手里的宣传单，对着克隆体大喊：“你们看看这个！李阳篡改数据，把你们的原型都坑惨了！你们还帮他做事？” 克隆体们的动作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迷茫。陆沉趁机开枪，又击倒一个克隆体。
可克隆体的数量实在太多，很快又有几个人围了上来。陆沉的电磁枪突然发出 “咔嚓” 声 —— 没子弹了。为首的克隆体冷笑一声，举起枪对准陆沉的胸口：“游戏结束了，陆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传来警笛声，还有小陈熟悉的大喊：“陆哥！我们来了！” 克隆体们脸色一变，为首的人咬牙道：“撤！” 一群人很快消失在菜市场的人群里。
陆沉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胳膊上的擦伤还在隐隐作痛。老刘赶紧跑过来，递给他一瓶水：“陆先生，你没事吧？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张磊也蹲下来，手里还攥着几张没发完的宣传单：“太好了... 他们终于走了。”
陆沉打开手里的金属盒，里面没有别的东西，只有一缕淡蓝色的光 —— 父亲的意识碎片慢慢飘出来，在他面前组成父亲熟悉的虚影。“沉儿，” 父亲的声音带着欣慰，“你终于找到‘干净数据’的关键了... 这些数据，是对抗李阳的希望...”
虚影慢慢淡化，最后融入陆沉的左眼。他站起身，看着身边的老刘和张磊，还有逐渐聚拢过来的居民，心里突然充满了力量。李阳以为数据瘟疫能摧毁一切，可他忘了，只要还有人相信真实，还有人愿意为真实抗争，虚假就永远无法得逞。
可没等他们高兴多久，陆沉的手机突然弹出李阳的短信，只有一行字：“游戏才刚刚开始，下一个目标，是锦绣花园。” 陆沉握紧手机，眼神瞬间变得凝重 —— 锦绣花园有小林，还有那么多曾经被黑环控制过的居民，李阳这是想斩草除根！
“我们得去锦绣花园！” 陆沉站起身，“李阳要对那里下手！” 张磊和老刘对视一眼，纷纷点头：“我们跟你一起去！不管他要干什么，我们都跟他拼了！”
车子往锦绣花园开的路上，陆沉看着窗外快速倒退的街景，心里清楚，这场对抗李阳的战争，才刚刚拉开真正的序幕。而他手里的 “干净数据”，还有父亲的意识碎片，将是他们最锋利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