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抱着那本没封面的册子。
在藏书阁角落里蹲了两天，跟考古学家似的。
册子上的字迹娟秀得要命。
但每一笔都透着股子狠劲儿。
这就是冷霜凝早年的练剑心得。
林风哪懂什么剑招啊。
但他看得懂字里行间的小情绪。
从最开始的兴奋，到后来的坚持。
再到最后的……郁闷。
“我操，就是郁闷！”
“剑法越来越牛逼，剑意越来越纯，但开心劲儿没了。”
“一个站山顶上的绝世天才，发现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林风合上册子，笑容越来越温和。
他找到冰山的裂缝了。
这时候，哑女小师妹端着碗热水过来，放在林风面前。
然后她用手指沾水，在桌上写：冷师姐，清晨，后山寒潭。
林风心里乐开花。
“完美！情报到位，时间地点全齐活！”
“小师妹，等你嗓子好了，哥给你升职加薪当首席秘书！”
他对小师妹露出个感激的笑容，温和地摸摸她脑袋。
小师妹瞬间红脸，低头跑了。
……
第二天天还没亮。
后山寒潭。
这地方常年雾气缭绕。
潭水深得要命，冷得要死。
一般弟子根本不敢靠近。
林风提着个精致琉璃瓶。
搞出一副“艺术家清晨采朝露”的范儿，优哉游哉地晃到潭边。
【装，继续装。】
【我一个元婴后期大修士，大清早跑来装露水，连我自己都快信了。】
林风刚找好位置蹲下。
一道白色身影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寒潭中央。
冷霜凝来了。
她穿着身素白剑装，剑装紧身得恰到好处，勾勒出窈窕身段。
长发只用根玉簪束着，几缕发丝调皮地贴在雪白脖颈上。
下一秒，她动了。
长剑出鞘，没有惊天动地的动静，就是冷得要命。
剑光过的地方，空气里的水汽瞬间结成冰晶，哗啦啦往下掉。
冷霜凝身姿卓绝，白衣飘飘的。
每次挥剑，那纤腰一扭一扭的。
配上修长笔直的腿，绝了。
剑装下摆飞舞间，偶尔露出一截雪白小腿。
剑法凌厉，身段柔美。
这反差绝了。
林风蹲远处，看得目不转睛。
【我操......这腰，这腿......】
【还有这脖子，这手腕，妈的怎么连挥剑的姿势都这么勾人？】
【这小蛮腰扭起来，真的是......】
【咳咳！阳尘！你是纯洁艺术家！】
【你在欣赏力与美的结合！在欣赏流动的冰雪画卷！】
【但话说回来，这身材确实是艺术品级别的啊！】
【那腰肢柔韧得...我操，想象空间太大了！】
【还有那双腿，修长笔直，这要是......】
【不行不行！我是正经人！我是来看剑法的！】
【但这剑法配上这身材，确实赏心悦目啊！】
林风没上前打扰，就远远看着，眼珠子都快粘她身上了。
他能感觉出来，冷霜凝的剑法虽然完美，但缺点东西。
缺宣泄。
她的剑太冷太静，也太寂寞了。
不知过了多久，寒潭上空的冰晶散干净。
冷霜凝慢慢收剑，站在潭水上，周围雾气都静止了。
她闭着眼，好像在回味刚才的招式。
眉头不自觉地皱起来。
就在这时候。
“唉……”
一声充满遗憾的轻叹，从不远处岸边传来。
声音不大，但在这安静的寒潭边特别突兀。
冷霜凝猛地睁眼。
她冷冷瞥过去，看到那个穿暖色麻布衫，蹲地上，手里还拿小瓶子的男人。
“藏书阁的客卿？”
她声音比寒潭水还冷三分。
“你来这干什么？”
【来了来了！冰山女总裁质问小白脸的经典戏码。】
【稳住，别浪，我们能赢！】
林风装作被声音吓一跳，手里琉璃瓶差点掉地上。
他慌忙站起来，对着寒潭中央的冷霜凝连连鞠躬道歉。
“仙子恕罪！仙子恕罪！”
“晚辈……晚辈就是路过这里，想采集点朝露，没想打扰仙子清修！”
他脸上全是惶恐，那副受惊小鹿的样子，足够让任何人心疼。
但冷霜凝不为所动。
她就冷漠地看着他，等他走。
林风却好像被定住了一样。
道歉之后不但没走，反而用种近乎痴迷的表情看着冷霜凝。
“仙子……我就是……被您的剑舞吸引了！”
“太美了！真的太美了！”
林风声音里充满艺术家的狂热。
“晚辈走遍天下，见过不少剑客，但从没见过……”
“从没见过这么蕴含极致孤独的剑法！”
“孤独？”
冷霜凝清冷的脸上，第一次出现波动，眉头微微皱起。
这些年，所有见过她练剑的人，都夸她剑法凌厉、强大、天赋异禀。
用“孤独”形容她的剑，这还是头一回。
林风看到她反应，心里大定。
【戳中了！我就赌你这种天才少女，最缺的就是认同感和知己！】
【什么天下第一都是虚的，有人懂你才是真的爽！】
林风脸上露出更认真的神情，正经地分析起来。
“没错！就是孤独！”
“仙子每一剑都精准、完美、无懈可击！”
“但它们都像对这天地无声的控诉，充满高处不胜寒的寂寞。”
“您剑法已经到极致了，可您的剑意……”
“好像缺个能跟您共鸣的对手，或者说……”
林风故意停顿，语气变得更真诚。
“……知己。”
“仙子的剑，是座冰封的宫殿，华丽宏伟，壮丽威严。”
林风往前走一步，站到潭水边，眼神清澈坦荡。
“但那宫殿大门紧锁，拒绝所有人。”
“就缺一位能推开门，真正欣赏殿内风景的知音。”
这番话，准得像无形利剑。
精准戳中冷霜凝内心最深处，那个连她自己都不愿碰的角落。
对啊。
她追求剑道极致，一路走来，超越所有人。
师兄弟们敬畏她，长老们赞赏她，对手们恐惧她。
可……又有谁真正懂她的剑？
懂她站在山巅，俯瞰众生时，那份深入骨髓的迷茫和寂寞？
她追求的，真的是这无敌的寂寞吗？
冷霜凝看着眼前这男人。
他穿朴素麻布长衫，笑容温暖得跟这冰天雪地格格不入。
他眼中没有惊艳，没有贪婪，也没有敬畏。
只有纯粹的、发自内心的理解和欣赏。
这让冷霜凝第一次对一个男人产生好奇。
她沉默很久，久到林风都觉得自己演过火了。
准备开溜的时候。
她终于开口。
声音还是清冷，但少了几分拒人千里的寒意。
“你……”
“也懂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