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第二天，场馆里的呐喊声被聚光灯压成一团闷响，全堵在江知夏耳后
她抬眼时，正撞见金敏珠看着她这边
“我一定会赢你!”金敏珠的声音裹着气声飘过来，她指尖在护腕上绕了圈，把那圈布勒得死紧
江知夏记得去年金敏珠摔护具的样子
看台上方婷宜看着金敏珠隔空较着劲，笑着和旁边的方廷皓说话
裁判哨声像冰锥砸在地上
金敏珠几乎是贴着垫子窜过来的，横踢带起的风扫过江知夏脚踝，江知夏下意识后跳半步，却听见“嗤”的一声——金敏珠的脚在半空猛地变向，原本踢向腰侧的腿突然蜷起，用脚背擦着她的护腰扫过去。
“这叫变线踢。”金敏珠收腿时喘了口气，额前碎发粘在皮肤上
江知夏没应声，左脚突然碾地，身体像被风吹歪的竹影斜斜飘出去
就见金敏珠的后踢已经到了眼前
“砰！”江知夏抬手格挡的瞬间，胳膊像撞在石墙上，震得她踉跄着退了三步
护肘里的海绵被震得陷下去一块，她低头时，看见金敏珠虎口处有道新疤，是被木桩磨破后反复结痂留下的
“一分！”裁判举旗的声音刚落，金敏珠已经冲了过来。这次她没用快招，反而扎着马步往前挪，膝盖在垫子上蹭出轻微的声响，横踢的弧度压得极低，专踢江知夏的脚踝
台上的人看着，百草看的有些紧张
许少安则是目不转睛地盯着
“你看，你也不是没有破绽的”金敏珠像是松了一口气说
江知夏没再往后躲，反而迎着金敏珠的下一个横踢踏前半步，侧踢快得像闪电，金敏珠愣了愣但还是躲了过去，刚想抬腿做出下一步动作，江知夏的右手已经撑在她膝盖，借着她发力的力道轻轻一旋
金敏珠重心一歪，眼看就要栽倒，却在落地前猛地用手肘撑地，在垫子上滚出半米远
她爬起来时道服沾了灰，却不管不顾，膝盖一顶又冲过来，横踢带着风声扫向江知夏侧脸
江知夏偏头躲开，耳尖擦过她的脚背，热得发烫。
金敏珠脑中思索着知夏的下一步动作，她已经逐渐熟悉了知夏的进攻节奏
可是江知夏突然变了节奏
她不再用灵巧的步法躲闪，反而扎稳马步，等金敏珠的正踢到了眼前，突然矮身，肩膀撞向金敏珠的小腹
金敏珠被撞得后退两步，江知夏紧跟着抬膝，膝盖擦着她的护腰踢过去
“两分！”裁判的声音混在喝彩里
金敏珠捂着腰退了退，眼里却亮得吓人
比赛到一半
金敏珠的呼吸已经乱了，她的横踢越来越快，快得带起残影，江知夏不停闪躲，后背几乎要撞到围绳
就在金敏珠腾空起后旋踢的瞬间，江知夏突然矮身，从她腋下钻过去，反手一掌拍在她后腰，自己则是回到安全距离
“一分！”百草惊喜地说
金敏珠落地时踉跄了一下，脚踝在垫子上崴了崴，却没停
她转过身，眼里泛着红，些许诧异中多了一丝愤怒：“你敢耍我？”
“是你太着急了”
最后一分钟，金敏珠像疯了一样发起猛攻
横踢、后旋踢、下劈接连不断，每一招都用了十足的力，踢在江知夏胳膊上时“砰砰”响，震得江知夏指尖发麻
江知夏被逼得连连后退，眼看就要退到界外，突然猛地顿住——金敏珠的下劈已经劈到头顶，风声把她的碎发吹得贴在脸上
金敏珠看着没有在动的知夏，脸上多了一丝笑容：“已经开始摆烂了吗？”
观众席上噤若寒蝉，就连长安都皱紧眉头，方廷皓笑出了声
方婷宜诧异的看着他
“怎么？受打击了”
方廷皓摇摇头，示意她继续看
许少安则是缓缓舒出一口气
就在刹那间，江知夏动了
她没有跳起来格挡，反而顺着下劈的力道往下蹲，膝盖几乎贴到垫子，同时右腿像蛇一样缠上金敏珠的左腿，右手撑在她脚背上，左手按住她的膝盖
金敏珠的重心瞬间歪了
她下意识想抽腿，却被江知夏缠得更紧，身子一斜就往垫子上倒
最后三秒，金敏珠突然腾空而起
她跳得极高，下劈的腿绷得笔直，脚尖对着江知夏的肩膀——这是她压箱底的招，练了半年，每次跳起来都要摔好几次
江知夏看着她下落的影子，突然深吸一口气，没躲，反而迎着她往前走了半步
就在金敏珠的脚要碰到她肩膀时，江知夏猛地抬腿，击中了金敏珠的腰
“嘀——”终场哨声和裁判举旗的声音同时响起。
金敏珠落在垫子上，晃了晃，突然往下滑
江知夏赶紧伸手扶她，才发现她用手捂住脚，刚才落地时根本没站稳。
“我算准了你会躲。”金敏珠低着头，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我练这招时，教练说你肯定会往后跳，可你没跳……”
江知夏蹲下来，帮她解护膝，金敏珠有些不甘地说：“如果你往后跳，我就可以利用变线踢把你击飞”
知夏点点头：“往后是最好的防守，可是会露破绽，你前面已经用过变线踢，所以我不会往后跳”
金敏珠看着知夏，她声音收了收：“江知夏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和我打…”
知夏看着她脚踝处已经开始红肿，看着金敏珠：“当然有认真”
金敏珠猛地抬头，眼里的泪终于掉下来，却梗着脖子吼“下次！下次我肯定赢你！我回去就练低空下劈，看你还怎么借我的力！”
江知夏帮她揉着脚踝，轻声笑：“好，我等你。”
金敏珠被队医扶着往外走，走到通道口时又回头，冲江知夏扬了扬下巴：“决赛不许输！要是拿不到金牌，我饶不了你！”
江知夏站在垫子中央，看着她一瘸一拐的背影消失在灯光照不到的地方
许少安跑下来，欢呼声几乎要掀翻屋顶
方婷宜看着方廷皓：“看来又被你猜中了”
方廷皓笑着看着自己的妹妹：“是你把知夏看的太简单了”
方婷宜双手环抱在胸口：“江知夏是不简单，但冠军只能是我”
方廷皓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