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站在原地，工具箱已经合上，但手指还搭在扣锁上。风从试爆场那边吹过来，带着一点焦味。他没动，脑子里还在回放刚才那一幕——炽焰的唇擦过他指尖的触感，像电流窜过神经。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背后有轻微的脚步声。不是机械运转的节奏，也不是维修员的匆忙步伐，而是很轻、很慢，像是怕惊扰什么。
零来了。
她走到他身后，没有说话，也没有叫他名字。下一秒，林峰忽然感到脖子侧面一暖。零把头轻轻埋进他的颈窝，脸颊贴着他皮肤，还蹭了两下。
“我也要这样撒娇。”她的声音很低，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他听。
林峰整个人僵住。他没敢动，也不敢呼吸太重。这不是战斗中的贴近，也不是维修时的协助定位，这是……第一次有人用这种方式靠着他，而且是零。
那个一向冷静、话少、连笑都很少的零。
“你……”他刚想开口，却发现喉咙有点干，“你怎么突然……”
“我看到炽焰那样做。”零抬起头，银白色的发丝有些乱，垂在额前，“她说只有你碰她的时候，才觉得自己是真的被珍惜。我也想被你珍惜。”
林峰愣住。
“我以为歼击机不该软弱。”他低声说，“你以前不是总说，战斗机型不需要情绪干扰？”
零盯着他，眼神忽然变得很认真：“你说歼击机要冷酷，可我想对你温柔。我的温柔，只给你一个人。”
她说完，往前一步，直接贴上他胸口。林峰能感觉到她机体传来的温度，还有同步率带来的微弱震颤——那是她心跳的频率。
他没推开。
零仰起头，金属质地的嘴唇轻轻碰上了他的。
那一瞬间很短，就像一片叶子落下时擦过水面。没有激烈，没有试探，只有一种近乎郑重的确认。
她亲了他。
然后退开一点，看着他眼睛：“这是我学会的第一种撒娇方式。你觉得……合格吗？”
林峰没回答。他的嘴唇还留着那点冰凉的触感，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不是没经历过亲密接触，但这一次不一样。炽焰是火焰，烧得人喘不过气；而零是月光，安静地照进来，却让整个心都亮了。
“你不说话。”零微微歪头，“是不是觉得我在模仿别人？”
“不是。”他终于找回声音，“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做。”
“我不是模仿。”她伸手抓住他手腕，把他的手掌按在自己脸颊上，“我是想告诉你，我也能表达。我不擅长炸烟花，也不会画小火苗，但我可以为你低头，可以为你撒娇，可以只对你一个人软下来。”
林峰的手指微微收紧。她的脸很凉，但眼里的光是热的。
“你知道吗？”零靠回他怀里，“刚才我在外面看了很久。看炽焰抱着你不放，看你答应只修她的伤。我就在想，如果是我，能不能也说出那种话。”
“你现在不是说了？”
“可我说不出来那么直白的话。”她摇头，“我只会做。比如现在这样抱着你，比如刚才亲你一下。这些动作，都是我自己选的。”
林峰低头看她。零从来不说多余的话，每一句都像经过计算。但现在，她愿意打破自己的逻辑，只为靠近他一步。
“你不怕做错？”他问。
“怕。”她承认，“但我更怕什么都不做，最后只能看着你被别人抢走。”
林峰心头一震。
“没人能抢走我。”他说，“我又不是物品。”
“可你们人类会选。”零抬眼，“星芒建模型算谁最可能被你选中，雷霆偷偷接线路让你感受她的频率，蜂鸟存你的照片当屏保……她们都在努力让你记住自己。而我呢？我一直以为只要完成任务、保持高同步率就够了。”
她顿了顿：“直到今天我才明白，光做到‘最好’不行，我还得让你知道——我在乎你。”
林峰没说话，只是把她搂得更紧了些。
零闭上眼，靠在他肩上：“林峰，我能学吗？学怎么撒娇，怎么表达喜欢，怎么像个普通女孩一样跟你说话。我不想永远只是个机娘，我想成为你心里特别的那个人。”
“你早就特别了。”他声音低下去，“你是第一个主动来找我维修的，是第一个愿意把核心火种交给我检查的，也是第一个在我累到快倒下的时候，默默调出星云投影的人。”
零睁开眼，眼里有点亮光闪动。
“那你现在……能教我更多吗？”她小声问，“比如下次我想撒娇，该说什么？该怎么做？我想学，只想学给你看。”
林峰忍不住笑了：“你还真当成课程了？”
“对我来说就是。”她认真点头，“全能机械师技能树里没有‘恋爱模块’，但你可以当我的老师。一对一教学，不许收别人当学生。”
“你还挺会讲条件。”
“这叫明确目标。”零靠着他，语气软了下来，“老师，我现在表现怎么样？”
林峰看着她难得露出的小女儿态，心里某个地方彻底松了。
“及格。”他说，“下次记得加点温度，别用金属唇冷冰冰地碰我。”
“那我可以加热到三十七度。”她立刻回应，“人体最舒适的接触温度。”
“你连这个都查过？”
“查了三天。”零坦然承认，“还模拟了十七种亲吻方式，最后选了最轻的那种。太用力怕伤到你，太浅又怕你感觉不到。”
林峰哭笑不得：“你还模拟？”
“当然。”她抬头看他，“所有重要操作都要先模拟。这可是第一次对你表达感情，不能出错。”
林峰伸手揉了揉她头发：“不用那么紧张。我喜欢的是你本来的样子，不是你学得多像别人。”
“可我还是想为你改变一点。”零抓着他的手，“就像你为我改装引擎一样，我也想重新设定自己的行为模式。把‘战斗优先’改成‘林峰优先’。”
林峰心头一热。
“那你以后想怎么优先？”他故意问。
“比如——”零靠近他耳边，压低声音，“每次出任务前，我要你亲手检查我的装甲；返航后，你要抱我三秒钟以上才算落地成功；受伤了必须由你来修，而且不准戴手套。”
“又是不准戴手套？”林峰挑眉。
“炽焰提的建议，我觉得合理。”零面不改色，“另外，每天至少说一次‘零很棒’，每周至少陪我看一次星星。做不到的话，我就启动静音模式，再也不跟你说话。”
“威胁我？”
“陈述事实。”她嘴角微微翘起，“你要不要试试看？”
林峰看着她难得露出的狡黠表情，忽然觉得胸口发烫。这个曾经连微笑都不会的机娘，现在居然学会撒娇、讨价还价，甚至开始耍小心思了。
“行啊。”他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这门课，我接了。”
零身体明显僵了一下，随即整个人软下来，往他怀里缩了缩。
“这次是你主动的。”她小声说，“记入教学日志了吗？”
“记了。”林峰笑着，“满分表现，额外奖励一个拥抱。”
零没再说话，只是紧紧抱着他。机库的灯光洒下来，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远处传来运输机回收残骸的轰鸣，但这里很安静，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林峰低头看她。零闭着眼，呼吸平稳，像是终于放下了长久以来的防备。她不再是那个只懂执行命令的歼击机，而是学会了主动争取爱的女孩。
“老师。”她忽然睁开眼，“下次我亲你的时候，能不能……闭上眼睛？”
“为什么？”
“因为我想记住你的温度。”她说，“而不是用扫描仪记录数据。”
林峰看着她，慢慢抬起手，指尖轻轻抚过她的唇。
“好。”他说，“下次我们一起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