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合上终端，抬头就看见蜂鸟41号还趴在工具台边，手指一遍遍在空中划动，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什么。她背后的微型弹舱微微发烫，刚才反复测试留下的余温还没散。
“别练了。”林峰站起身，“空动作做再多，也得实弹打一发才算数。”
蜂鸟猛地抬头，眼睛亮了一下又暗下去：“我……我能行吗？刚才那一下延迟，是不是说明我不适合战斗？”
“你心跳都快成电报机了。”猎隼靠在墙边开口，“谁第一次上场不抖？我第一次追敌机，差点把导弹射进自己机翼。”
零走过来，站在林峰旁边：“测试环境已准备完毕，靶场三百米外设置移动目标，模拟异兽突袭路径。”
“现在就去？”蜂鸟声音发紧。
“等你点头。”林峰说。
蜂鸟没再说话，深吸一口气，展开翅膀飞向维修铺后方的露天靶区。其他人跟了出去。
靶场是片废弃的金属广场，地面布满刮痕和焦黑印记。远处一台老旧运输车被改装成移动靶标，正沿着预设路线缓慢前行。
“规则很简单。”林峰打开手持终端，“命中目标核心区域算通过。允许试射一次。”
“一次就够了！”蜂鸟立刻切换成人形模式，小小的身体站得笔直，“我已经准备好！”
她背部装甲自动开启，微型导弹弹头露出半寸，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林峰蹲下来，和她视线平齐：“你不是机器，是战士。战士会紧张，但不会退。”
蜂鸟眨了眨眼，机械瞳孔收缩了一下。
“来。”林峰拍了拍她的肩，“我们按流程走。”
蜂鸟点点头，重新变回飞行形态，升到十米高空。她的机体轻微震颤，信号波动在终端上画出锯齿状曲线。
“稳住频率。”零轻声提醒，“同步率86%，再降就要触发保护机制了。”
蜂鸟咬住嘴唇，调整呼吸节奏。
“开始倒计时。”林峰按下按钮，“十、九、八——”
猎隼忽然启动引擎，一道强电磁干扰波扫过靶场。
“战场可不会让你安安稳稳开火。”她哼了一声，“敌人也不会站着等你瞄准。”
蜂鸟晃了一下，视野里的锁定框剧烈跳动。
“三、二、一——发射！”
她右手轻划，一枚微型导弹破空而出。
嗖！
导弹偏离轨道，擦着靶车边缘炸出一团火花。
失败了。
蜂鸟僵在半空，机体缓缓下降，落地时脚步踉跄。
“对不起……”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我搞砸了……是不是不能上战场了？”
林峰走到她面前，没说话，只是把手放在她头上。
“你刚才那一发，至少有三点进步。”他声音很平静，“第一，你在干扰环境下完成了锁定；第二，你没因为失误中断程序；第三，你还在想着任务能不能完成。”
蜂鸟抬起头。
“这不是失败。”林峰说，“这是实战前的必经过程。”
零走上一步，手中投射出虚拟瞄准环：“我为你提供辅助校准系统，可在视野中显示最佳射击窗口。”
猎隼也收起冷笑：“东侧高地风速经常突变，你要学会预判。这样——”
她说着，释放一小段干扰信号，模拟复杂气流对弹道的影响。
蜂鸟盯着数据流看了几秒，突然明白了什么。
“原来……不是我反应慢，是信号延迟要提前补偿！”
她重新起飞，高度压得很低，贴着地面掠行。
这一次，她没有急着锁定。
她在等。
等风停。
等干扰波减弱。
等目标进入最佳射程。
嗖！
微型导弹划出一道精准弧线，正中靶车核心舱，爆炸声清脆响起。
成功了。
全场安静了一瞬。
蜂鸟缓缓降落，机体还在微微发抖。她变回人形，站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林峰收起终端，笑着张开双臂：“来验收成果。”
蜂鸟迟疑一秒，猛地冲过去，整个人撞进他怀里，小手死死搂住脖子：“我做到了！我真的打中了！你快夸夸我，说我最厉害！我再也不用只躲在通风管里偷听了！我能保护你了！”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又笑得像个赢了糖果的孩子。
林峰轻轻拍她后背：“蜂鸟最厉害，没人比你更棒。从今天起，你是我们的‘前哨利刃’。”
蜂鸟把脸埋在他肩膀上，闷闷地说：“那你以后出门，一定要带上我……我不想再只能听你回来的脚步声才知道你平安了。”
“嗯。”林峰点头，“下次任务，你第一个上。”
这时零调出战术地图投影：“根据蜂鸟模块特性，建议部署于高点隐蔽区，执行‘发现即压制’任务，为歼击机争取切入窗口。”
猎隼站在一旁，沉默了几秒，忽然甩出一枚训练用信号弹：“东侧高地风速偏大，你得学会预判气流。明天我带你飞一圈，教你怎么躲雷达。”
蜂鸟瞪大眼睛：“真的？你愿意带我训练？”
“别误会。”猎隼扭头看向别处，“我只是不想将来你乱开火，打偏了连累我。”
但她嘴角微微扬了一下。
蜂鸟不管这些，转身就要往工具台跑：“我得把操作流程再练十遍！还有弹道修正参数！还有干扰应对策略！”
林峰一把拉住她：“今晚休息。明天才是真正的开始。”
蜂鸟停下脚步，回头看看靶场残留的焦痕，又看看手中的控制界面，终于慢慢放松下来。
一行人回到维修铺。
夕阳照进来，落在新维修台上。蜂鸟爬上台面边缘，打开记录仪，反复播放命中瞬间的影像。
“你看你看！这一帧！弹头离开发射口的角度刚好是17度！风偏补偿完美！”她拉着零的手激动讲解。
零轻声回应：“命中精度98.6%，误差来自地面热流扰动，不影响判定。”
猎隼靠墙坐下，闭上眼假寐，但耳朵时不时动一下，听着蜂鸟叽叽喳喳的声音。
林峰坐在主控台前整理测试日志。终端屏幕亮着，蜂鸟的战斗数据正在同步入库。
零站在他右侧，双眼微闪，将这次测试的所有参数录入战术库。她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嘴角有一丝极淡的笑意。
林峰敲完最后一行字，抬头扫了一圈。
蜂鸟还在看录像，嘴里念念有词。
猎隼看似睡着，手指却无意识摩挲着机翼边缘的防护条。
零静静站着，目光始终没离开他。
这个空间不大，灯光也不亮，但四个人都在。
林峰刚想说话，终端突然跳出一条警报。
外部监控捕捉到三辆未知型号运输车正朝维修铺方向行驶，速度不减，未发送识别信号。
他眼神一沉，手指迅速在键盘上敲击调出防御预案。
蜂鸟立刻停下回放，跳下工具台：“是敌是友？”
“没信号，没编号。”林峰声音低了下来，“全员备战状态。”
零已悄然站到他身侧，机身进入低功耗待命模式。
猎隼睁开眼，缓缓站直。
蜂鸟握紧拳头，小声说：“我的模块……能用了对吧？”
林峰看着她，点头：“你的位置，就在高点。等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