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龙神殿内的历史尘埃与身高“幼崽”
江宸府内，两位将军的对峙一触即发，冰霜与海光的能量在小小的卧室里激烈碰撞，眼看就要将这片好不容易修复的空间再次撕碎。
然而，就在萧烁凝聚起“冻星”的刺骨寒芒，雾森周身“海啸”的磅礴水光蓄势待发之际——
两人极其默契地对视了一眼。
雾森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萧烁那“红温”的脸上也闪过一丝“算了，跟这海鲜打架没意思”的嫌弃。
下一秒，如同约定好了一般，两人周身那恐怖的能量波动瞬间消散于无形。
“哼，跟你这蓝皮海鲜动手，平白脏了本将军的手！”萧烁梗着脖子，故作不屑。
“呵，北境冻土脑子，本将军还不屑于在别人家里拆房子。”雾森优雅地整理了一下并不凌乱的衣袍。
然后，在寅枫略显错愕、李渔和拾柒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这两位刚才还剑拔弩张的特级神御将军，竟然勾肩搭背（主要是萧烁单方面揽住雾森的脖子，被雾森嫌弃地拍开），如同没事人一样，晃晃悠悠地朝着门外走去。
“走了走了，找霖喝酒去！”萧烁嚷嚷着，“听说他那儿新到了一批北境烈焰酒，劲儿够大！”
“正好，本将军也有些海域见闻要与金狼将军探讨。”雾森淡淡附和，仿佛刚才那个挑衅说要“比划比划”的不是他本人。
经过寅枫身边时，雾森甚至还“好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压低声音（但在场谁听不见？）：“大祭司，自家伴侣惹的麻烦，自己搞定啊。可别再把我们小李渔吓坏了，不然……本将军的‘海啸’可就不只是光临了。”
说完，也不管寅枫瞬间黑沉的脸色，两人大笑着，身形一闪，便已消失在江宸府外，只留下远处隐隐传来的空间波动和萧烁那豪放的笑声。
李渔看得是瞠目结舌。这就……完了？不打了吗？他刚才还指望雾森师父能帮他“教训”一下那个可怕的大祭司呢！
而现在，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他，拾柒，以及那个眼神更加深邃难测、死死盯着他的日月天狼大祭司寅枫。
完了！靠山跑了！李渔心里咯噔一下。他看着寅枫那副“问题还没解决”的表情，再联想到对方司管炼药的身份，以及刚才那只伸过来的、带着血迹的手……一个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这煞神天狼不会是因为雾森师父和萧烁将军走了，没人制约，就要趁机把我和拾柒抓去炼丹吧？还是那种……把两个人融合在一起的诡异丹药？会不会很苦啊……不对！重点不是苦不苦！是会被炼化啊！’
他越想越怕，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和拾柒在那个巨大的“九转乾坤炉”里抱在一起，被熊熊烈火灼烧融化的悲惨画面（虽然那炉子现在还在院子里吃灰）。
强烈的求生欲让他做出了决定——跑！立刻！马上！
他悄悄地，用自以为不会被发现的动作，像只准备偷溜的小仓鼠，一点点挪到拾柒身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拽了拽拾柒破损的衣角。
拾柒立刻低头，冰蓝色的眼眸中带着询问。
李渔用眼神疯狂示意门口，嘴唇无声地动了动：“快走……”
拾柒瞬间会意。他本来就不想再与这难缠的家伙共处一室，既然兄长想走，那便走！
没有丝毫犹豫，拾柒再次发动空间之力。这一次，他没有选择短距离跳跃，而是直接锁定了一个相对安全且能暂时避开寅枫的目的地——泷的揽星阁！
空间波纹荡漾，两人的身影迅速变得模糊、透明。
而就在他们即将彻底消失的瞬间，李渔惊恐地看到，那个金色的狼影，寅枫，竟然……竟然也一步踏入了空间波纹的范围！他那双金银异瞳依旧牢牢锁定着李渔，仿佛在说：“想跑？本座跟定你了！”
“！！！”
李渔内心发出一声绝望的哀嚎，下一刻，失重感传来。
……
揽星阁。
与江宸府的古朴和日月天府的庄严不同，揽星阁内部仿佛截取了一片星空。穹顶是流动的星辰图谱，无数散发着柔和星辉的晶石漂浮在空中，缓缓运转，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如梦似幻。空气中弥漫着清冷的星辰气息。
李渔和拾柒，以及如同背后灵般跟来的寅枫，突兀地出现在阁内的主厅中。
而更巧的是，今日揽星阁似乎有贵客。只见泷正陪在两位气息浩瀚深邃的龙族兽人身旁。
一位是身形魁梧伟岸、穿着深蓝色星辰龙袍、头生晶莹龙角、面容威严中带着慈祥的靛蓝巨龙——正是泷的父亲，星辰靛蓝龙族的龙王，帝国的诸侯，特级神御泷宸。
另一位则是身姿优雅、穿着银白色星纱长裙、气质温婉高贵、龙角更为纤细秀美的雌性龙族——泷的母亲，同样身为特级神御的星悦。
泷宸和星悦显然对人族的气息极为敏感，在李渔出现的瞬间，目光便落在了他的身上，眼中流露出一种复杂难言的情绪，有怀念，有感慨，更有一种仿佛看到故人之后的温和。
然而，当他们看到紧随其后出现的寅枫时，泷宸那威严的脸上也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便恢复了从容。他拉着还有些不情愿的泷和微笑着的星悦，对着寅枫微微颔首行礼。
“没想到大祭司今日也有雅兴莅临揽星阁，泷宸有失远迎。”泷宸的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带着龙族特有的回响。
寅枫只是淡淡地回了一礼，目光依旧时不时瞟向试图把自己缩到拾柒身后的李渔。
泷宸何等人物，瞬间便察觉到了这微妙的气氛。他不动声色地引着众人入座，侍从奉上散发着星辉的灵茶。待众人坐定（李渔紧紧挨着拾柒，寅枫坐在他们对面，目光如炬），泷宸缓缓开口，声音仿佛带着岁月的尘埃，将一段尘封的历史娓娓道来。
“李渔小友，既然今日大祭司也在，而你又身负人族血脉，有些关乎你我两族渊源的历史，或许你也该知晓了。”
他顿了顿，眼中流露出追忆之色：“那是在十万年前，我星辰龙族遭逢大难，血脉凋零，几近于星空绝迹。是时，正是你们人族，一群拥有大智慧、大神通的强者，穿越无尽星海，伸出了援手。他们以无上伟力，助我族稳固星辰本源，续接传承，这才有了我星辰龙族今日的延续。”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真挚的感激。“自那时起，我星辰龙族便立下族训，世代与人族交好，称兄道弟，永不相负。”
“而后，约在五万年前，”泷宸继续说道，神色变得有些凝重，“人族中的一位长老——一位黄皮肤、黑头发、黑眼睛，已然突破神御阶位，成就仙人之体的伟大存在，找到了我族当时的首领。他告知，人族即将回归他们原本的世界，此乃‘天道’之命，不可违逆。”
“回归……原本的世界？”李渔心中一动，隐隐抓住了什么。
“是的。”泷宸点头，“在那之后的一万年里，人族依旧将他们那份独有的仁慈、强大与善意，播撒在玄荒界的各个角落。他们甚至感化了一部分暴戾的魔族、迷茫的妖族，乃至一些高高在上、漠视众生神明。那时的玄荒界，因为人族的存在，曾短暂地出现过万族共荣的盛景。”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唏嘘：“然而，就在四万年前，如同那位人族仙长所预言，人族……连同他们辉煌的文化、独特的建筑、乃至他们存在过的绝大部分气息痕迹，都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去，销声匿迹了。我们倾尽全力，也再难寻到他们的踪影。”
厅内一片寂静，只有星辰晶石流转的微光。这段波澜壮阔又戛然而止的历史，让李渔心潮澎湃，也让他对自身所处的“人族后裔”身份，有了更沉重的认知。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倾听的寅枫，突然开口，他那双金银异瞳锐利地看向泷宸：
“泷宸龙王，依你之见，百年前那个自称来自‘地球’，金发碧眼的人类，是否就是人族口中……他们所要回归的‘原本世界’的来客？”
“！！！”
李渔的心脏猛地一跳，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内心疯狂惊呼：‘我勒个豆！这祭司不对劲！他怎么会想到这个？！他难不成真想去我们那个世界看看？！不行啊大哥！地球现在除了科技发达点，人类都是战五渣！您这种级别的“大佛”过去，随便打个喷嚏，怕是整个国家都要陆沉了啊！这可使不得！’
泷宸闻言，沉思了片刻，缓缓道：“大祭司所言，不无可能。只是……人族消失的时机，也颇为巧合。正是在四万年前，风辰陛下降临玄荒，与人族携手创立了亚纹帝国。然而，就在帝国建立的第二日，人族便集体回归了他们的世界，仿佛……完成了某种使命一般。”
这时，坐在李渔旁边的泷，似乎觉得气氛太过沉重，用胳膊肘轻轻捅了李渔一下，扬起他那张精致又带着傲气的脸，小声说道：
“喂，弱鸡人类，听见没？本少爷……我帮你，教导你，那可都是遵循我们龙族古老的族约！是光明正大的事情！才不是……才不是看你可怜施舍给你的！哼！”他努力想维持高傲，但微微泛红的耳根和下意识甩动的龙尾暴露了他的一丝不自然。
坐在对面的星悦，温柔地看了自己儿子一眼，递过去一个“矜持点”的眼神。
而寅枫，似乎没有在意这些小插曲，他顿了顿，将目光再次投向李渔，用一种研究古籍般的认真语气说道：
“据我族古老记载，以及当年与人族交往的残存记忆，当时的人族中，最为强大、族群也最为繁盛的，便是自称‘炎黄族’的族群。他们特征便是黄皮肤、黑头发、黑眼睛。而且，他们还有一个与绝大多数兽人明显区别开来的特征——”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李渔，那双异瞳中闪过一丝确认的光芒：
“——身高。炎黄族人族的身高普遍不足两米，成年个体的身高，大多集中在……一米八、七左右。”（他似乎在回忆一个确切的数字）
然后，他指着李渔，用一种陈述事实的、毫无恶意的语气得出结论：
“而李渔你的身高，按照炎黄族的标准来看，应该还处于……幼崽阶段。”
“！！！”
幼崽？！
李渔感觉一道惊雷从头顶劈下，把他雷得外焦里嫩！他内心瞬间被疯狂的弹幕淹没：
‘你才是幼崽！你全家都是幼崽！！！！老子穿越过来的时候是18岁！现在过了十年是28了！正儿八经的成年人！成年人了！只不过玄星辰那家伙给我搞了个什么不会衰老的buff，让我看起来显小而已！但我心理年龄是28！28！不是幼崽！’
他气得差点当场跳起来，脸都憋红了，但又不敢真的对这位大祭司吼出来，只能鼓着腮帮子，用眼神表达自己的愤怒和抗议。
泷在一旁看着李渔这副敢怒不敢言的憋屈样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连忙用咳嗽掩饰。
他顺着寅枫的话说道：“咳咳……寅枫大祭司观察入微。李渔小友确实……嗯，尚属人族年幼时期，修为虽浅，性格也……颇为纯真（胆小），但心地善良，身怀仁慈之念。假以时日，必能成为人族又一位栋梁之材。我星辰靛蓝龙族，作为人族世代盟友，定会倾力相助，助李渔小友早日突破初等神御之位，不负人族先辈荣光！”
他这番话，既接上了寅枫的话头，缓解了李渔“被幼崽”的尴尬，又再次强调了龙族与人族的盟约，说得滴水不漏。
李渔听得心里稍微舒服了点，偷偷用他那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心灵感应，给泷传去一句吐槽：“泷少主真聪明，还知道打圆场！谢啦！”
正在努力维持严肃表情的泷，脑海里突然接收到这句带着明显感激和亲近意味的传音，那张精致的小脸“唰”地一下就红了，一直红到了脖子根。他身后那根靛蓝色的龙尾巴更是控制不住地、欢快地摆动起来，尾巴尖无意识地、轻轻地蹭过了李渔的脚踝。
这细微的互动，并没有逃过一直密切关注着李渔的寅枫的眼睛。他看着李渔对泷那明显放松甚至带着点亲近的态度，再对比对自己的恐惧和疏离，那双金银异瞳深处，一丝难以言喻的、名为“好胜心”和“求知欲”的火苗，燃烧得更加旺盛了。
如何才能让这个人族“幼崽”，也对他露出这般毫无防备的神情呢？这似乎成了这位日月天狼大祭司，当前面临的最具挑战性的“课题”之一。
而李渔，在经历了最初的惊吓、逃亡和历史冲击后，听着龙族王者讲述的古老盟约，感受着脚踝处那微凉的、带着点别扭关心的龙尾触感，再看着对面那位似乎铁了心要“研究”如何与他交朋友的固执大祭司……
他忽然觉得，这个玄荒界，虽然危险重重，大佬遍地，但好像……也并不是那么全然可怕了？
至少，他不再是孤身一人。他有拾柒，有看似傲娇实则心软的泷，有温柔强大的雾森师父（虽然关键时刻跑路了），有整个（似乎）站在他身后的龙族，甚至……还有一个不知道怎么搞定，但暂时好像没有恶意的、超级厉害的“保镖”种族？
未来的路，似乎依旧迷雾重重，但脚下的光，好像比刚才亮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