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清晨,洛杉矶的阳光刚刚穿透薄雾。
塞拉菲娜手指轻点一段名为《晨曦与他》的短视频被上传到了她在Insta的个人主页上。
没有配文只有一个简单的爱心符号。
视频里只有一架斯坦威钢琴和一双修长、有力、仿佛被上帝亲吻过的手。
那双手在黑白琴键上飞舞流淌出的旋律如同山涧清泉又如浩瀚星河。
那是《致塞拉菲娜》。
仅仅十分钟,视频点击量破千万。
半小时后这段旋律被疯狂转发至全球各大平台。
人们听不懂音符里的专业技巧但所有人都能听懂那里面的情感——那是对生命最极致的热爱和对爱人最深沉的眷恋。
好莱坞沸腾了。
甚至连原本对《降临》持观望态度的影评人在听到这首曲子后都不得不承认:这个东方男人有着一颗极为高贵的灵魂。
很快这段旋律被确认为电影的全球推广曲。
甚至有才华横溢的网友连夜为它填上了各种语言的歌词。
中文版被命名为——《江的旋律》。
……
视线跨越太平洋。
中国,云城。
深夜的街道湿漉漉的,刚下过一场秋雨。
一家名为“夜色”的廉价KtV里充斥着劣质烟草和发霉啤酒混合的怪味。
302包厢的门虚掩着,透出一股颓废的死气。
里面的灯光昏暗忽明忽暗的彩灯扫过沙发角落照亮了一个蜷缩着的身影。
那是赵婷婷。
她瘦了瘦得脱了相。
曾经那个妆容精致、非名牌不穿的傲娇校花此刻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头发枯黄凌乱像一团枯草。
她的面前摆着一打最便宜的啤酒地上全是散落的空瓶。
屏幕上正播放着那首火遍全网的mV。
画面是《降临》的剪辑配乐正是江浩弹奏的那首曲子。
“如果你……还在……如果爱……能重来……”
赵婷婷握着话筒,声音嘶哑调子跑到了爪哇国。
但她不在乎。
她一遍又一遍地切歌然后一遍又一遍地重新点这一首。
“服务员!酒呢!我的酒呢!”
她突然冲着门外大喊声音尖利刺耳。
门被推开一个年轻的服务生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两瓶啤酒,脸上的表情充满了不耐烦和鄙夷。
“喊什么喊?来了!”
服务生把酒重重地往桌上一顿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疯子。
“没钱就别喝这么多这都第几瓶了?先把账结一下。”
赵婷婷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抬起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服务生。
“你看不起谁呢?啊?你知道我是谁吗?”
她从兜里掏出一把零钱还有几张皱巴巴的一百块,狠狠地摔在桌上。
“我有钱!我有的是钱!”
“我前男友……我前男友是江浩!是世界首富!是那个大导演!”
服务生嗤笑一声一边收钱一边翻了个白眼。
“行行行你前男友是玉皇大帝行了吧?”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人家江神也是你能碰瓷的?”
“真晦气又是这个疯婆子天天来这儿鬼哭狼嚎。”
服务生嘟囔着转身就走顺手狠狠地带上了门。
“砰!”
门关上了。
包厢里重新恢复了那种令人窒息的孤独。
赵婷婷呆呆地看着屏幕。
画面上正好切到了江浩的一个侧脸特写。
他在笑。
笑得那么自信那么从容那么……遥不可及。
那是她在梦里见过无数次却再也触碰不到的笑容。
“江浩……”
她伸出手颤抖着想要去摸屏幕上那张脸。
指尖触碰到的只有冰冷的玻璃。
突然音乐的高潮响起。
那激昂的钢琴声像是一把把利刃瞬间刺穿了她的耳膜,扎进了她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恍惚间她眼前的景象变了。
不再是昏暗的包厢不再是冰冷的屏幕。
那是六年前云城大学的操场。
夕阳西下晚风温柔。
一个穿着白衬衫的少年抱着一把二手的吉他坐在草地上。
他的眼神清澈笑容干净。
他对她说:“婷婷我写了首曲子,以后等我有钱了,我就在最大的舞台上,弹给你听。”
那是二十岁的江浩。
那是满眼只有她的江浩。
那是……被她亲手杀死的江浩。
“呜……”
一声压抑到极点的呜咽从赵婷婷的喉咙里挤了出来。
幻象破碎。
现实回归。
她看到的只有屏幕上那个光芒万丈的男人怀里搂着那个比她美上一万倍的好莱坞影后。
而她什么都没有了。
没有了爱人没有了家庭没有了名声没有了未来。
她为了那虚无缥缈的88万8为了那所谓的“给弟弟买房”,亲手把一个属于她的世界,推下了悬崖。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江浩你回来好不好?我不要钱了我什么都不要了”
“求求你……看我一眼……”
她趴在沾满酒渍和烟灰的桌面上双手死死抓着头发嚎啕大哭。
哭声凄厉回荡在狭小的包厢里像是来自地狱的悔恨。
泪水混合着鼻涕糊满了她的脸也打湿了冰冷的大理石桌面。
她知道一切都晚了。
那个曾经把她捧在手心里的少年那个说要给她一个家的男人已经飞到了云端之上变成了受万人敬仰的神。
而她,只能在这阴暗的角落里像一只烂泥里的蛆虫仰望着他的光芒,然后在无尽的悔恨中,一点点腐烂。
门外传来了两个服务生的窃窃私语。
“这女的又发什么疯?哭得跟死了爹一样。”
“谁知道呢听说以前还真跟江神谈过后来嫌人家穷给甩了。”
“啧啧,真是活该,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
赵婷婷听着那些刺耳的议论哭声渐渐弱了下去。
她抬起头看着屏幕上江浩的名字眼神空洞得像是一口枯井。
她抓起桌上那瓶还没开的啤酒猛地往嘴里灌。
酒液顺着嘴角流下打湿了衣襟冰凉刺骨。
“江浩……”
她对着空荡荡的包厢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轻得像是一阵烟。
“这首歌真好听。”
“可惜…再也不是唱给我听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