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天气晴朗的早晨。
柔和的日光透过窗棂,在室内洒下暖黄色的光点。
裴行之看了一眼窗外的日光,侧目望着身边人恬静的睡颜,眸中满是柔情。
他静静看了许久,才起身穿戴整齐。
然后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阿梨,我去忙了。”
步梨半梦半醒,勉强睁开一条小缝隙,声音迷糊:“不用我陪你吗?”
裴行之欲言又止,不想离开她,但看她又实在有些疲倦,而且罪魁祸首还是自己。
他压下心中的不舍,替她掖了掖被子,“你休息,我很快处理完就回来。”
“那好吧。”步梨伸出双臂环着他的脖颈,仰头亲了亲他的脸,软声道,“在家等你。”
一句“在家等你”瞬间让裴行之无法抵抗,几乎是立刻反悔:“要不我还是不去了。”
闻言,步梨有些好笑地点了点他的额头:“你可是青云宗的小师叔。”
裴行之微微抿唇,不情不愿地起身,一步三回头,磨磨蹭蹭地离开了房间。
来到主峰正殿,他马不停蹄让弟子将积压的公务玉简全部取来。
距离从无尽域回到青云宗已经过了两个多月,这段时间他们时常下山处理那些怨灵大妖消失后遗留的琐碎事务,反而比之前还要忙碌。
本来这宗门内的事务是由文柔和全栖迟负责,但这几天文柔出外务了,全栖迟跟着叶舞下山除祟去了,美其名曰她看书看烦了,要出门打打架散散心。
虞子嘉回了青夏,帮他皇兄处理禁地阵法异动造成的后续麻烦,归期不定。
云既白也忙着给药玄帮忙,整日泡在药圃和炼丹房里,于是这处理门内事务的工作就落到了裴行之身上。
裴行之坐在桌案后,一目十行地批阅,弟子需要的试炼、物资调配……将这些事情一一安排好。
他处理得很快,只想赶紧结束这一切,回落雪之巅,回到有她在的地方。
只是今天的工作好像格外多,他的心越来越沉闷烦躁,脸冷得将旁边协助的弟子都吓得不轻,大气不敢出。
一名弟子小心翼翼地将玉简放在桌案上,“裴、裴师叔,这是药灵峰近段时间需要的资源开支明细,长老让我来找你签字画印。”
裴行之随意瞥了一眼那一堆玉简,声音有点冷:“这些分配权重,师兄他们不是自己就能决定吗?”
弟子硬着头皮回答:“长老说之前是非常时期,从权处理,现在宗门回到正轨了,这些流程应该按规矩来。”
裴行之闭了闭眼,没再说什么,面无表情地打开玉简确认内容,然后拿过案几上的印章盖上。
弟子如蒙大赦,抱着玉简快步离开正殿,心里嘀咕:“以前小师叔年轻的时候帮掌门处理事务,虽然也冷淡,但还算和和气气的。怎么现在年岁上去了,修为深了,反而还没有那时候稳重了?”
“他心心念念的那位师姐也回来了,怎么还这样啊?”
“天才果然是常人难以理解的。”
……
睡了个回笼觉的步梨坐在床上伸了个懒腰,下床梳理洗漱。
她来到楼下,一眼就看到桌上裴行之为她准备好的早膳,都用小阵法温着。
她走过去坐下,先取出通讯玉牌翻看上面的讯息,刚注入灵力,入目全是裴行之的信息。
【阿梨,我到了,想你。】
【阿梨,今天的公务好多。】
【师兄师姐他们都当甩手掌柜,这么多的事情全丢给我。】
【想回去陪你。】
……
步梨看着这有些委屈的讯息,回复他:【我也想你。】
还不等她回复第二条,裴行之的消息秒来:【你醒了,中午想吃什么?】
步梨看了一眼面前的早膳,回:【带点灵果吧。】
回完消息,她将玉牌收回储物袋,手忽然一顿,转而取出了另一个东西——一只木偶。
她打量着手里的木偶,颜色灰扑扑的,没有一丝光亮,上面的灵性以及那一丁点的阵法气息完全失去了,彻底沦为了一个普通的木头娃娃。
这只傀儡,曾经做为时光回溯大阵的阵眼存在过,现在这副模样,代表着什么呢?
步梨笑了笑,将木偶收起。
她不知道叶舞具体向规则许下了什么愿望,但她知道,结果肯定是好的。
步梨用筷子夹起一块糖醋排骨,正要放进嘴里,院门突然被推开了。
她下意识以为是裴行之,正诧异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没想到一抬头,就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人。
“小梨花,你现在吃的是早饭还是午饭啊?”
一身苍蓝锦袍的青年懒懒地靠在院门上,面容带着长久不见天日的苍白,他微抬下巴,冲她眨了眨眼。
步梨怔愣了一会,没有震惊,也没有惊慌,而是非常平静地开口问:“你吃午饭了吗?”
“没呢。”青年慢悠悠走进房间,目光扫过桌上的饭菜,“有我的筷子吗?”
步梨递给他一双筷子。
她看着青年苍白的脸色,关切地问:“睡这么久起来就吃饭,会不会消化不良?”
“没事,找小玄子拿点药吃吃就行了。”他无所谓地摆摆手,看向眼前的女孩,挑眉道,“你怎么一点都不意外?”
步梨笑道:“因为我也诈过尸。”
……
裴行之终于将公务处理完,起身准备去膳堂,还没等他走出门,一名弟子慌里慌张地跑了进来。
“师叔,不好了!出大事了!”弟子弯腰撑着膝盖,气喘吁吁。
“怎么了?”
“英魂陵那边……那边风华长老和聂长老的玄晶棺……开了,他们的尸骨不见了!”
裴行之眉头紧皱。
心中首先升起来的是一股怒气,但立马又转变成一种很莫名的古怪感觉,十分的荒谬。
那名弟子看到他的身影眨眼间消失在原地,瞪大了眼:“小师叔你去哪?”
弟子满脸茫然:“这怎么办,哪个人这么胆大包天偷尸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