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浩宇来到藏书阁,并未急于前往大殿翻阅普通典籍,而是径直找到了负责管理事务的执事,询问那项长期收购古老残片的任务。
接待他的是一位中年执事,听闻来意后,脸上露出一丝了然又略带惋惜的神色:“哦,你说那个任务啊。是墨长老发布的,挂了好些年了。怎么,齐师弟有兴趣?唉,我劝你还是把功勋点用在兑换功法丹药上更实在些。”
齐浩宇心中一动,问道:“师兄何出此言?这任务很难完成吗?”
执事叹了口气道:“墨长老眼界极高,寻常的古物根本看不上。这些年也不是没人拿着些破铜烂铁、残碑断简去碰运气,结果十有八九都被墨长老轰了出来,还平白浪费功勋点鉴定(鉴定需少量功勋)。久而久之,就没什么人问津了。墨长老脾气也有些…古怪,师弟若要去,还需有些心理准备。”
“多谢师兄提醒。”齐浩宇点点头,却更坚定了要去看看的决心。要求越高,越说明这位墨长老可能真懂行。“不知墨长老此刻可在?”
“应该在二楼东侧的‘博雅轩’,那是他平日研究古籍的地方。师弟自去便可,不过切记莫要喧哗,打扰了长老清静。”执事指了指方向。
齐浩宇道谢后,拾级而上。藏书阁二楼比一楼更为安静,空气中弥漫着陈旧书卷和淡淡灵墨的混合气息。东侧区域立着一块古香古色的木匾,上书“博雅轩”三字。
他轻轻叩响虚掩的房门。
“进。”一个略显沙哑低沉的声音传来。
齐浩宇推门而入。只见室内四壁皆是被古籍塞得满满当当的书架,中间一张宽大书案上,散乱地铺着各种残破的兽皮、竹简、玉册,一位须发皆白、不修边幅的老者正埋首于一堆残页之中,眉头紧锁,手指沾着些许灵光,正小心翼翼地试图拼接什么。他身上的长老袍袖口甚至沾着些许墨渍,与齐浩宇见过的其他仙风道骨的长老大相径庭。
这位想必就是墨长老了。
齐浩宇恭敬行礼:“弟子齐浩宇,见过墨长老。听闻长老此处长期收购古老残片,弟子偶得一些…不明材质的书页,特来请长老品鉴。”
墨长老头也没抬,只是不耐烦地挥挥手:“放那边桌上。自己看看墙上的规矩,鉴定一次十功勋点,不管成不成概不退还。若老夫看上了,再谈价钱。”他显然对此类打扰习以为常,态度颇为敷衍。
齐浩宇依言将十功勋点划入桌角一个微型阵法中,然后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那三页他早已准备好的、相对最“普通”的银色书页(他自然不敢将全部拿出),轻轻放在桌案空处。
起初,墨长老并未在意,依旧专注于手中的工作。但数息之后,他的动作猛地一顿,鼻翼微微抽动了一下,仿佛嗅到了什么特殊的气息。他猛地抬起头,目光如电般射向那三页银色书页!
当他看清那银色的材质和其上若隐若现的暗金轨迹时,浑浊的老眼瞬间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这…这是!”他几乎是扑了过来,一把推开桌上的其他杂物,小心翼翼地捧起其中一页,手指甚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他先是仔细观察材质,指尖灵力微吐试探,随即又掏出几个奇特的、类似放大镜和罗盘的法器,对着书页上的道纹照了又照,口中念念有词:
“非金非玉,触之生温,灵韵自藏…还有这纹路…这勾勒…完美!残缺的完美!大道至简,却又包罗万象!果然是‘那个’时代的遗物!哈哈!老天待我不薄!”
他状若癫狂,研究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才猛地抬头,目光灼灼地盯着齐浩宇,急切地问道:“小子!这书页你从何处得来?还有没有?快说!”
齐浩宇心中暗喜,面上却保持恭敬与适度的惊讶:“回长老,这是弟子前次在外历练时,于一处古老遗迹的废墟中偶然捡得。当时觉得材质特殊便收了起来,仅此三页,再无其他。”他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道出。
墨长老死死盯着他的眼睛,似乎想判断真伪。齐浩宇眼神清澈,坦然对视。半晌,墨长老才似信非信地收回目光,喃喃道:“遗迹…又是遗迹…难道那些传说是真的?碎片散落诸天…”
他猛地抓住齐浩宇的手臂,力道之大让齐浩宇都微微吃惊:“小子!你这三页书页,老夫要了!开个价!功勋点?灵石?丹药?只要你开口!”
齐浩宇强忍激动,沉吟道:“弟子对此物价值一无所知,全凭长老定价。只是…弟子对这些古老之物也颇感兴趣,不知长老能否告知,这书页究竟有何来历?其上纹路又代表着什么?”
墨长老闻言,眼神闪烁了一下,狂热稍退,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警惕和审视。他松开手,背着手踱了两步,缓缓道:“此物来历,牵扯极大,知道多了于你无益。你只需知道,它极其古老,古老到超乎你的想象,涉及一些…早已湮灭的纪元秘辛。至于这纹路…”
他顿了顿,指着那道纹,语气带着无比的推崇与敬畏:“这是一种‘道纹’,可称之为‘源纹’或‘创世之痕’。传闻是天地初开、大道显化时最本源的轨迹烙印,蕴含无上伟力。若能参悟一丝,受用无穷!当然,这只是传说,当不得真,当不得真…”他最后又连忙补充,似乎怕泄露太多。
源纹?创世之痕?齐浩宇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这与大长老的“起源道纹”说法不谋而合!甚至更进一步!
他压下心绪,顺势道:“原来如此。既然长老需要,那这三页书页便赠与长老了,只求长老日后若再有关于此类道纹或相关遗迹的消息,能告知弟子一二,让弟子也长长见识。”
他不要功勋点,反而提出了一个信息交换的条件。
墨长老愣了一下,重新打量了齐浩宇一番,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和欣赏:“哦?你小子倒有点意思…不贪眼前小利,反而志在长远。好!老夫答应你!以后若有关此类古物的消息,或许可以告诉你一些。这三页书页,老夫也不白要你的,给你五千功勋点,再许你日后可随时来博雅轩翻阅一层以下的非禁制古籍!如何?”他给出的条件相当丰厚。
齐浩宇心中大喜,立刻拱手:“多谢长老!”
交易达成,墨长老迫不及待地捧着三页银纸回到书案前,再次沉浸进去,仿佛忘了齐浩宇的存在。
齐浩宇知趣地退了出来,心中振奋不已。不仅确认了银色书页的惊人价值,更与墨长老搭上了线,获得了未来信息的渠道和查阅古籍的便利!
然而,他刚走下楼梯,还没走出藏书阁大门,一个外门弟子便急匆匆跑来,找到他,气喘吁吁地道:“齐…齐师兄!不好了!王师兄他们…他们出事了!”
齐浩宇眉头一皱:“王师兄?哪个王师兄?慢慢说。”
“就是和王猛师兄一起,经常跟您组队做任务的那几位师兄!”那弟子急道,“他们接了那个清理黑风涧邪瘴的任务,本来只是寻常一级任务,但刚才他们的魂灯在执事堂剧烈闪烁,怕是遇到了大危险!执事堂已经派人去查看了,但恐怕来不及!”
王猛!齐浩宇心中一沉。王猛是他早期在外门结识的少数朋友之一,为人憨厚仗义,在他微末时也曾帮衬过几句。后来他实力提升,王猛等人自知跟不上脚步,便很少再来叨扰,但情谊仍在。
黑风涧只是一级任务区域,怎会让几个经验丰富的凝气后期、甚至可能有通脉境弟子遭遇致命危险?魂灯剧烈闪烁,已是性命垂危的征兆!
事出反常必有妖!
齐浩宇眼中寒光一闪,瞬间想到了刘琨白天那阴冷的眼神和厉无锋一系的做派!
“好一个厉无锋!好一个刘琨!动不了我,便对我身边的人下手?调虎离山?还是想逼我出去?”
无论是不是阴谋,王猛等人因与他的关系而遇险,他绝不能坐视不管!
“他们进去多久了?具体位置?”齐浩宇冷声问道,周身一股冰冷的杀气一闪而逝,让那报信弟子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快…快两个时辰了!最后传讯的位置是在黑风涧中段的毒雾林!”
齐浩宇不再多言,身影一晃,星痕身法瞬间展开,化作一道流光,直奔山门外的黑风涧方向而去!速度之快,引得沿途弟子一阵惊呼!
“齐师兄他…他的速度…那是灵台境?!”有弟子惊呼。
“刚突破就敢直接去闯黑风涧救人?那里怕是出了变故!”
“听说他跟刑罚堂那边不对付…这下有好戏看了…”
夜色中,齐浩宇目光如电,心中冷冽。无论这是不是陷阱,他都要去。正好,刚突破灵台境,也需要一些人来试试手,掂量一下厉无锋手下这些魑魅魍魉的斤两!
救人,亦要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