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份,学习小组还在按照惯性传导,继续进行着刷题和学科研习。但他能明显感受到,没有了自己的带头,学习氛围在不断的弱化,人员精神也相对的懈怠,没有了之前的紧张。
这也难怪,自己的心思被沪市牵涉了一半,而不管是小倩、梅梅,还是小谢、王建,今年夏天都要去港城备考,精力都转移到和这件事相关的范围。杨洋三人是后期加入,只能起到学习的辅助作用。所以他也没有做太多的疏导,只要求大家不要放松课堂的吸收,以及课后的刷题,心里也对考试成绩没有了期望。
3月21日晚上,姬子玉如约回到家的时候,看到了于谦林、谢凌峰一行。
半天之前,了解了农户的散养现状,于谦林在乡政府的会议室,汇总了一下大家的意见。然后又安排政研室带头,去山城县的其他乡镇继续做考察,要求他们对县内第一产业的现状做摸底,总结经验。他将带着发改委和轻工局的相关人员,去做全市药厂的调研。然后就遣散了大部分工作人员,两人以半私人的身份来到了近在咫尺的御八珍。仲道区政府也时刻都在关注市长的行程,但市府办的通知,他们也只能装作不知道。
于谦林上次来还是平城的副书记,这次就变成了山城的市长,这让姬家的人感到了一丝惶恐。姬子栋也按照流程引领领导看了看车间,但没有前呼后拥、长枪短炮的陪衬,一切都显得有些敷衍和漫不经心。不过这两人的主要目的也不是这个,听取袁宝贵的汇报才是重点。这关系着山城药厂下一步的发展规划,间接影响着医药城的大目标。
二月份,姬家介入两家药厂的管理,没有在第一时间去梳理人员流程,也没有清理库存和账目,而是把在产的品种挑选出来一个,重新进行了包装设计和广告拍摄,然后在三月初投放了广告。随着广告的累积,吉省各地的医药公司和药店,就开始寻找这两款产品。
直到上周的新包装入厂,第一批产品刚出厂就被抢购一空,而这种一盒难求的饥饿效应,又推动了市场的销售,于是这两款产品就进入了良性循环。每天从生产线上刚出来的产品,就被各地的采购人员现金拿走,药厂周围的小旅馆生意也好了起来。
“我们现在是两种策略在做市场。”从春城赶回来的袁宝贵略有些紧张,“参苓健脾口服液是针对儿童的,我们除了功能宣传以外,更多的是做的品牌,突出它的安全性。这是所有家长的共同需求!计划生育以后,孩子在家庭中的地位已经改变,安全是第一位的,其次才是有效果,而价格则很不敏感。所以我们的这一款产品的广告都是好时段,面对的主要群体则是主要是理性的父母,尤其是母亲。”
“参鹿药酒则相反。我们是利用了所有不好的时段,进行长时间功能教育。因为这些产品的目标消费群体,就是时间相对宽裕的退休老年人,这里最关键的就是功效,然后是产品价格,最后才是品牌。”袁宝贵的眼睛不时地瞟向坐在谢凌峰旁边的子玉,这些东西都是他告诉自己的,然后在市场中被不断的印证。
“你们的销售数据。”于谦林言简意赅。
“天池儿药的参苓健脾口服液从14日开始出货,每天能生产100件,2000盒,出厂价是6元,没有库存。截止到20日,总销售额是8.4万元,毛利4.62万,综合毛利率为55%。。神农制药的参鹿药酒从15日开始出货,每日出厂2500瓶,出厂价是11元,目前库存3000瓶。总销售额是13.2万元,毛利7.58万,综合毛利率为57.4%。”
“广告费是多少?”谢凌峰问。
“全年计划投入200万,平均每个产品每月投入是10万。”
“这才一周时间,说明效果还不错,本月就会有盈余了。”于谦林放下笔,笑道:“没想到广告的效果会这么好啊。”
“各位领导可能有误会,这一周的销售实际上是半个月的!从药酒的数据就能分析出来,从有货那天开始,每天的出货量都在下滑,这就说明前期累积饥饿营销的总量在释放,全部满足之后出货就会减速。我们上半年的目标是投入产出要持平,下半年开始盈利。”袁宝贵解释道。
“子玉,听说这都是你的主意。现在数据有了,我想听听你的分析。”谢凌峰发现袁宝贵的眼神后,就猜到了子玉的作用,想挖挖他的底。
“广告效应需要持续累积,你看浙省的哇哈哈和辽省的延生护宝液就是。咱们的老百姓品牌意识还是比较薄弱的,所以现在只要肯花钱,就可以逐渐在他们的心里塑造出来。我们入主的这两个药厂,定位是不同的,采取的广告策略也不同,这个经验也可以推广到其他药厂。我们本月属于是测试性投放,然后会根据投入产出比,来计算那种投放组合更好。15日开始在辽省也进行了测试,最后再根据结果做多点投放。”
“那你们的生产能力能跟得上广告的投放不?我听说那两个药厂门口已经有采购员排队了。”谢凌峰这段时间的精力都在蔬菜大棚上,药厂的事没有多关注。
“企业的产能已经到了峰值,再扩大就需要引进新的生产线,这需要双方共同出资。但两个企业的账面已经没有余额,轻工局也没有批准这部分资金。”袁宝贵只负责销售,生产还是由原先的厂长负责。“所以我们在全力生产,做储备库存,为辽省广告推广做准备。”
“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啊!”谢凌峰又看向姬子玉,见他摇了摇头,也就放弃了追问。
众人离开会议室,姬子玉又叫住于谦林和谢凌峰。
“谢叔、舅舅,药厂要想搞活不仅需要资金,更需要制度改革。”有了两个药厂的实操,姬子玉也不再害怕露了底,“现在这种入股方式和广告投入,仅是出于对谢叔的支持和信任。刘家为什么不做广告,不在内陆地区做产品销售,还不是害怕股份被政府收回,前期的投入都白白的打了水漂。现在港商只是把咱们的药厂当作赚钱的工具,而不是自己的企业。药厂的员工也不认为自己是主人翁,各个环节的跑冒滴漏,质量不稳定,效率低下是常态。这种情况不解决,改制只是做表面文章,合资也不过是饮鸩止渴。”
“那你想怎么做?”谢凌峰问。
“办一个批发企业,用这家企业和药厂签订独家代理协议,药厂生产产品获取生产利润,医药公司负责销售获取推广利润,这样就能避免代理商的经营风险,如果日后合资企业的限制放开,医药公司就可以和药厂再次并成一家。”
“你是想把生产企业和经营企业之间做个隔离!”谢凌峰问。
“是的,不这样搞,港商或者私企老板没有经营信心,人人都会产生捞一把就走的念头,没有经营的恒心,最后也做不大。”
“还有没有其他的方式?”于谦林点了一支烟,慢慢的吸着。
“山城的药厂多,胡子眉毛一把抓,啥也捞不着,不如抓大放小。那些小厂可以通过破产、拍卖、租赁、承包经营和股份合作制等多种改革形式,不过舅舅要冒点儿风险,弄不好就是典型,好的、坏的都可能。”
“这个问题我早就想过,改革哪能不冒一点风险!”狠狠的吸了两口,烟雾缭绕着模糊了于谦林的面容:“我准备分成几步走!对经营状况较好,产品还有市场,但资金紧张的企业,通过界定产权,以“资产责任股”形式,吸纳职工、管理者、自然人等参股,改制为股份制企业,让能人有更大的权力,掌握更多的资源。”
“对已经陷于困境的企业,切出部分净资产以置换职工身份,组成股份合作企业。以兼并、划并、参股、控股、划转等方式,合并重组。这样更能把相关产品聚集,形成特色产品集群,而经营者可以以不动产作风险抵押金,以安置消化职工为前提,每年向财政上缴一定数量的国有资产占用费,进行多种形式的租赁,神农制药和天池儿药都可以这么做。”
“最后利用山城的地理、技术、产品等优势,吸引国内外资金、技术、管理,对企业进行嫁接;以盘活国有资产,解决债务、人员“包袱”为目的,将整个企业或企业部分资产进行产权转让,即拍卖、出售。不过目前这个风险最大,效果也不知道如何,我暂时还是没有想好,等前两项实施完再做也不迟。”
“这可是一盘大棋啊!谦林。你还是以第二项为突破口,做第一项的有限尝试,第三项还是再等等看看。不管是整体还是部分产权拍卖、出售的风险都太高了!国有资产流失的帽子戴不得。”
““礼贵从宜,事难泥古”,只有坐到了这个位置上,才知道王安石变法之难、之勇!”
三人静坐,各自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