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倩和奶奶还没等去邮电局,就被县医药公司截和了。人家医药公司凭啥安排刘景绫,还不是温市侨办和侨联的首尾。所以在知道刘家主母回乡后,两个部门立刻行动起来,全力解决祖孙俩的后顾之忧。
为啥会如此的快速,因为没有外汇储备啊!要知道去年全国的外汇储备只有100亿美元,这要是给个人就是金山银海,但对十多亿人口的大国,就是严重不足了。所以才有各部门的创汇号召,而侨办和侨联是创汇和招商的重要渠道。
不过很不巧的是刘景瑜飞去了美国,等联系上的时候已经是一天后。虽然对面数度哽咽的刘景瑜很想立即返航,但牵涉到一桩司法案件,无法迅速脱身,所以只能约好半个月以后去山城见面。这让温市的侨办很是恼火,一旦去了山城,肯定会有吉省的同行来分一杯羹。无奈中只能陪着祖孙俩完成祭祖的心愿,期冀刘家能看在祖宗的面子上,回乡多投一点资。
刘奶奶也没住回祖宅,她这一家子都在山城,回不回来还要看二儿子的心思。了结心愿的她,被侨联的人陪着看了看故乡的山水,便坐上回奉天的火车。这次也没有用上子玉的关系,温市侨联的人,恨不得直接让祖孙俩直接坐飞机,才能剖明心迹,最后征求刘奶奶的意见后,才改乘了火车,不过这次却是换成了舒适的软卧。
奉天城,子玉终于走完了既定的目标。农贸市场有刘国强夫妻俩的信息,不需要再浪费他的精力,可批发市场都是需要起早的。几个市场摸点之后,哥俩决定短期内以租用为主,不再购入。原因就是和五爱市场相比,升值潜力还是太小了!于是子栋又去五爱市场的管理所,订了第一批十六个铺位。
“小鱼儿,家里留三个铺位可不太够用啊!”子栋咂咂嘴道:“我原本以为一家留俩铺位就够了,没想到这么受欢迎。尤其是你二嫂,一下定了四个。”
“二嫂过日子节俭,本来花钱的地方就少,多订两个很正常。再说都是优先租给厂里用,十多个也差不离了。”
“那咱回家的时候和那几个叔伯兄弟说不?”
“只要是在咱御八珍的都说一下吧!买不买是他们的事儿,说不说就是咱们的事儿了。别落下话把儿,最后受埋怨。”子玉还是很想帮一帮这些堂兄弟姊妹的。
“行,反正过两天车间搬家,都能聚在一起,到时候一起说了吧。”子栋也没有纠结。
“有意向的凑凑钱,再来买一波。我看军哥还想买,要不是嫂子快生了,他可能自己就杀过来了。”
“他在奉天这么长时间,对五爱了解的最多,这次又不用自己买房子,手里那四十多万,肯定想有个出路。再说他家也有一堆亲戚要照顾呢,买几个铺位也能自己用上。”
“这次各家投资的两个铺位,都是用咱妈手里的存折做的,我觉得可以再大胆一点,留一半的存款应个急就好,剩下的都可以投进来,总比存在银行里好。”子玉道。
“咱妈那关不好过,还得你来编瞎话。”子栋嘿嘿的笑。
“还编啥瞎话,就用五爱的实际销售数据说话!销售好了谁还在乎几个租金钱,这样的投资咱妈才会同意。”
“那还不好说嘛!我让表姐夫他们加加班,这两天先弄五六个柜台出来,卖咱御八珍的卷饼啥的试试水。”
“那我就不管了,一会你送我们去北陵转转。这两天小谢和王建跟咱们走市场,都快成奉天通了,一会去接上他们玩一下。”
“行啊,正好老刘说皇姑那块有个轻工小厂要黄了,让我们去看看,要是行的话可以买过来做工厂。”
“你先去看看也行,工厂不着急扩充,等明年缓缓也行。”子玉还是想等天时。
“反正也是闲着,等你们转完北陵再一起回。”话没说完,子栋腰间的传呼就响了起来,打开一看便又笑道:“应该是你的事儿,那个叫李纯博的录完歌,准备给你寄磁带呢。”
子玉这才想起来卖歌的事儿,好像还约了奉天见面,于是便找了个公用电话打了过去:“喂,李哥吧,我姬子玉。我来奉天了,我哥说你的新歌录完了。”
“啊,是小姬啊,我正想问问你哥,你啥时候来呢。我刚录完第一版,想给你听听,问问你的意见,正好你来奉天,晚上有时间没,咱们一起坐坐。”
“行啊,李哥,晚上几点,去哪?”子玉也想见见李纯博,趁有时间把他那首经典捣鼓出来,别以后事多再给忘了。
“晚上七点,沈河饭店。你们几个人?”
“四个人,李哥。”子玉不想再耽误大哥的时间,准备让他陪陪大嫂。
“好,不见不散。”李纯博利索的挂断了电话。
沈河饭店在中街旁边,下了车便看到站在门口的李纯博。介绍完身后的小伙伴,便跟着他走进饭店。饭店的装修很符合这时代的特点,包木的隔间,复杂的吊顶,造型奇怪的水晶灯,还有大型空调送来阵阵凉风。
“李哥,咱们这是多少人啊,还安排这儿来了,有点奢侈啊!”子玉笑问。
“有几个朋友,好久不见了,正好在一起聚聚。”李纯博解释道:“《丁香花》第一遍录完,再改起来就很省劲儿,原打算月底走,没想到今天能看到你,一下子省下我不少时间。”
“打算啥时候走啊?”
“你一会听听歌,要是改动不大,明天再录一遍,下周一就走。”
说话间进了小包间,里面坐了五个人,见几人进来也停止了交谈,俱都看了过来。子玉看了一圈,有两个是在山城见过的,剩下的好像也不熟。哎,不对!子玉停下目光,看到了后世无比熟悉的一个人——樊伟,本山大叔的黄金搭档之一,未来国家的一级演员。
“这两个你都见过,二毛、春平,我们乐队。樊伟、张晓光,奉天曲艺团的讲相声的。魏大山,我发小。”李纯博又对桌上人介绍道:“姬子玉,我新歌的词曲作者。小谢、小王、小郑,子玉的朋友。”
“哥哥们好!”子玉抱拳招呼了一圈,便在众人的客气声中坐在了李纯博的右侧。
“刚才他们点了几个爱吃的,你们小哥几个自己做主,再点几个。”李纯博拿过来菜谱,递给了子玉。
“锅塌豆腐!”子玉酷爱吃豆制品,更知道这菜做好吃了不容易,今天也算看看这饭店的手艺。
“二毛,你把磁带放上,让子玉听听咱第一遍的成果。”待另外三人点完自己喜欢的菜后,李纯博挥手,二毛拿出来一盘磁带,放进窗台上的一个双卡录音机。
一桌人都停止了交谈,磁带一阵沙沙的转动声过后,简单的旋律过后,简单而又质朴的声音响起:你说你最爱丁香花 因为你的名字就是它 多么忧郁的花 多愁善感的人啊......
四五分钟过后,歌曲结束,一桌人仍是默默无语。小谢和王建虽然不是第一次听,但子玉这业余水平和李纯博根本不在一个段位上,而其他人都算业内人士,更明白这首歌的好。
“小五,这歌不赖啊!”樊伟很正经的夸赞,丝毫没有后世彪哥的影子。
“那是小姬写的好!”李纯博感慨道:“这歌曲旋律简单,但感情丰富而质朴,柔肠百转又哀而不伤,算是开了国内的先河。子玉,你再给提提意见。”
“李哥唱的好,吉他伴奏也好!”姬子玉比对了唐磊那版,又开口道:“这首歌是遗憾,是思念,更是生者对逝者的倾诉,语气和发声最好还是向这方面倾斜,李哥还是演唱的成分多了一些。”
“对!我也觉得和子玉最早唱的有点不一样。”王建点头道。
“要不小兄弟你唱一遍,我们对照一下,要不光凭想象也不中啊!”樊伟作为一个相声演员,接话能力相当可以。
“那,也行吧。”子玉看着众人的目光,也不好拒绝。
“二毛,伴奏!”随着李纯博的一声指挥,那个二毛跟机器猫一样,又从身后拎出来一把吉他,开始伴奏。
子玉按照自己的理解重新演绎了一遍,让李纯博找找感觉。
“我也觉得还是小姬演唱的风格好,更能打动人。”樊伟开口。
“那行,我再看看那个故事,按照子玉这个风格改一下。”李纯博从善如流。
“这还有故事?”樊伟很是惊讶。
于是李纯博便把子玉的那个故事,以及后面的约定说了一下。
“这故事真好,找个编剧都能拍成电影了。”樊伟感慨。
“要说杂志社还行,影视那块儿咱可没朋友。老范,你有熟人吗?”
“写相声的我倒认识两个,编剧还真不熟。”樊伟实话实说。
“那樊哥留个联系方式,要是以后认识了好编剧,咱们再联系。”子玉还是很喜欢后世那个比较敬业的樊老师的,不介意再加深一下联系。再过两年,他和本山大叔金风玉露一相逢,那可真是胜却人间无数!而他觉得可以大做文章的那部《刘老根》,才会应运而生。然后就能牵出来《乡村爱情》、《圣水湖畔》这些经典。当然,后来的《乡村爱情三》以后的乡爱宇宙就算了。
“我就在咱们奉天曲艺团,小老弟有事就来找哥哥。”樊伟和子玉交换了联系电话。
“李哥,我觉得就这一首歌还是有点单薄,你有没有啥想法。”子玉再问李纯博。
“哎,老樊叫我小五是我家排老五,我的两个哥哥、两个姐姐都是知青,他们给我讲过好多上山下乡的故事,所以我一直想写点有关知青的爱情......”李纯博侃侃而谈,把自己这些年的想法和盘托出。
“那真是特殊的时代,多少人为了回城与妻儿分离,和恋人分手,再回首往事只能是一声叹息。”樊伟又是一声感慨。
“所以我才觉得在那样的历史洪流和个人情感的对立中,才会有巨大的情感落差,才会有更深的共鸣。”
“时代的一粒灰尘,放在个人身上,就是一座难以背负的山。”子玉也附和道:“身为平凡的普通人,即使被生活压低到尘埃里,也要苦中作乐,从中开出花来,怀着希望,挣扎着向阳而生。”
“此话提气,当浮一大白!”樊伟拍桌大赞,众人觥筹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