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新口中虽训斥着跑进来的贺天儿,眼中却满是宠爱。
贺天儿轻轻“哼”
了一声,随即乖巧地向郭英南问候:“郭叔叔好。”
“好。”
郭英南看着贺天儿,满面笑容地说:“几年不见,天儿已经长成大姑娘了。”
“她呀,从来就没让我省心过。”
贺新望着贺天儿,对郭英南无奈地说道。
“父亲,这位是……”
贺天儿其实是明知故问。
她这次过来,就是想见见这位常被父亲挂在嘴边、甚至视作偶像的人物。
一直以来,贺天儿以为苏子闻应该是个五六十岁、至少也是三四十岁的中年人。
然而当她亲眼见到苏子闻时,不禁有些惊讶。
倒不是因为苏子闻俊朗的外表——身为千金小姐,贺天儿从小到大见过的帅哥数不胜数,早已对此免疫。
苏子闻固然英俊,却也没到令人一见倾心的地步。
苏子闻的年轻令她颇感意外。
在她的印象里,能让父亲贺新都吃过亏的人,应当更为年长些。
可眼前的苏子闻,竟只比她大几岁,这实在让她吃惊。
毕竟,她的父亲是贺新——澳门赌王贺新。
“这位是我朋友,你称呼他苏叔叔吧。”
贺新看了看苏子闻,略作沉吟,向贺天儿介绍道。
“哦。”
贺天儿转脸看向苏子闻,依言道:“苏叔叔好……”
听见“叔叔”
这个称呼,苏子闻有些无奈。
论年纪,他不过大贺天儿两三岁,本该以“哥哥”
相称。
但如今他与贺新平辈交涉,贺新不便让女儿称其为兄,以免苏子闻误会他有意占辈分上的便宜。
同样,苏子闻也不能主动降格自居,那样会影响谈判的平衡。
只是被贺天儿一声声“叔叔”
叫着,苏子闻心里不免浮起几分“怪叔叔”
般的异样感。
“好了,爹地还要和你苏叔叔谈正事。”
贺新语气宠溺地对女儿说。
“好的,爹地再见。”
贺天儿乖巧点头,又向郭英南挥手道别。
最后,她也没忘了苏子闻。
“苏叔叔再见。”
一个比自己仅小两三岁的女孩,一口一句“叔叔”,令苏子闻颇感不自在。
但对方既已开口,他也不好不作回应,只得抬手摆了摆,算是回礼。
直到贺天儿的身影消失在门外,苏子闻才暗暗松了口气。
“小女性情顽皮,还请苏先生包涵。”
待女儿离开后,贺新转向苏子闻,略带歉意地说道。
方才贺天儿贸然闯入,确实失礼。
但贺新对她向来溺爱,不忍责备。
若换作是儿子,恐怕早已被管家带去祠堂罚跪思过。
“无妨,”
苏子闻微微摇头,“令嫒天真烂漫,坦率自然,十分难得。”
他确实并不介意,反倒觉得贺天儿率真可爱。
即便顾及贺新的情面,苏子闻也不愿多说什么,况且贺天儿确实生得貌美。
闲聊片刻后,贺新神情认真地对苏子闻说道:“苏先生,这次邀你来奥门,想必阿南已经和你提过。”
苏子闻点头回应:“是。”
贺新目光紧锁苏子闻,缓缓问道:“不知苏先生对此有何想法?”
“关于鬼王聂傲天这个人,我不必多言,苏先生自有办法查清。
他此次重现,目标必然是我,为的是报当年之仇。
不过……”
贺新话锋一转,问道:“苏先生认为,聂傲天有可能重掌葡京、再当奥门赌王吗?”
“绝无可能。”
苏子闻斩钉截铁地回答。
贺新坐稳赌王之位多年,对背后的利益相关者而言,他一直处理得当,各方既能获利又不必出面,局面稳妥。
此时聂傲天即便现身,也无人愿意支持。
若他失手,风险谁来承担?选择站在哪一边,答案不言而喻。
因此,聂傲天若想再登赌王宝座,无异于痴人说梦。
“没错。”
贺新点头道:“以聂傲天的性子,他绝不是为了重掌葡京而回来找我复仇。
他的报复对象,应是整个奥门的博彩业。
虽然我尚不知他具体计划,但其中必然包括苏先生你们的新天地。”
这是理所当然的。
聂傲天的目的,是打击整个奥门博彩业,以泄当年之恨。
只针对贺新一人,并非他的作风。
聂傲天聪明得很,明知无法夺回赌王宝座,因此目标明确——摧毁奥门的博彩业。
一旦这个行业垮掉,他心中的怨气与执念自会消散。
苏子闻对贺新的判断表示认同。
“因此,为了奥门博彩业的未来,苏先生,我们何不放下过往嫌隙,联手对敌?”
贺新注视着苏子闻,郑重问道。
若非聂傲天带来的压力过大,贺新绝不会向苏子闻示弱。
对他这样骄傲的人来说,主动提出合作,便已是低头。
关键在于,贺新深知聂傲天的实力非凡。
当初若不是与郭英南联手杀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输的必然是自己。
如今聂傲天消失多年,无人知晓他经历了什么。
这场准备了多年的复仇计划,究竟暗藏哪些手段?
贺新对此全不知情。
正因如此,贺新不敢断言自己一定能胜过聂傲天。
即便赢了,又将付出何等代价?
这些都是贺新反复权衡的因素,因此与苏子闻联手,是眼下最合适的选择。
于是,才有了昨天郭英南亲赴香江邀请苏子闻一事。
若无贺新授意与首肯,郭英南绝不可能主动前往。
“贺先生所言,也正是我的意思。”
苏子闻闻言并未绕弯,开门见山地回应。
双方皆是明白人,底牌彼此心照。
苏子闻视贺新为劲敌,贺新也同样忌惮苏子闻。
既然如此,谈合作不如干脆利落。
若为蝇头小利争执不休,反倒失了身份。
“有苏先生这句话,我便安心了。”
贺新听罢,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尽管他早料到苏子闻会答应,否则对方也不会亲赴奥门。
但未得苏子闻亲口确认,贺新始终难以释怀。
……
另一边,仇杰回到赌船,神色凝重地来到聂傲天面前。
“师父,出事了。”
“慌什么,天塌下来有我担着。”
聂傲天语气平静。
“是,师父。”
仇杰定了定神,才继续说道:“我刚刚得到消息,苏子闻下船后并未返回住处,而是被贺新的人接走了。”
“师父,若贺新与苏子闻联手,那我们的计划……”
仇难掩忧色。
事实上,仅是一个贺新已足够令人忌惮——他毕竟是当今奥门赌王。
尽管师父聂傲天当年声名显赫,可时隔近二十载,胜负难料。
原本仇杰一心盼着苏子闻那边的回应,如今苏子闻却直奔贺新而去,这让他怎能不焦急?
无论如何,聂傲天是他的师父,师父的仇人,便是他的仇人。
聂傲天听闻消息后,神色略显沉重:“看来,苏子闻多半是要与贺新联手了。”
若苏子闻愿意站在他这边,胜算将大幅提升。
他本可借助苏子闻诸多势力,但如今苏子闻既已面见贺新,很有可能双方即将合作。
不过,事情并非全无转机。
“拜帖已经送去了吗?”
聂傲天看向仇杰问道。
“是的,师父。”
仇杰点头应道。
“好,那便依照拜帖上约定的时间,今晚六点去拜访苏子闻。”
聂傲天语气坚定。
显然,他仍未放弃拉拢苏子闻的打算。
“文哥。”
苏子闻离开贺家庄园后,乘车来到新天地 。
杰森早已在门口等候,天养生和大天二也随侍在侧。
“文哥。”
苏子闻下车时,三人恭敬行礼。
苏子闻微微颔首,随即步入 内,天养生、杰森与大天二紧随其后,阿积则贴身护卫左右。
……
“那人是谁?”
角落中,龙志强望着苏子闻从车上下来时的排场,眼中难掩羡慕。
周围无人知晓苏子闻的身份,但见杰森等人如此恭敬迎接,便知此人绝非等闲。
“总有一天,我要像他一样。”
龙志强眼中燃烧着野心的火焰。
此时的龙志强,尚不足十六岁,每日所做无非是些拉客跑腿的杂活。
“强仔?就你?”
旁人闻言,纷纷大笑。
无人看好他。
能令杰森这般人物躬身相迎的,定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
而龙志强不过是个未成年的小子,竟妄想一步登天?
“你——”
龙志强欲言又止。
旁边的人斜睨着龙志强,发出一声轻蔑的冷哼:“强仔,不如先想想怎么养活你那个才满月的弟弟吧。”
话音落下,四周顿时响起一片哄笑声。
他们提到的龙志强的弟弟叫龙志飞。
其实兄弟俩并非没有父亲——准确地说,是没人知道他们的父亲是谁。
他们的母亲是做那一行的,每天迎来送往的客人不断。
生下了龙志强和龙志飞之后,因为不清楚孩子父亲姓什么,这位母亲一心盼着儿子将来有出息,就让他们随了“龙”
姓。
周围人的嘲讽,分明是在笑话龙志强。
一个连爹都不知道是谁的小子,居然还妄想当大佬?
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龙志强转过头,冷冷盯了说话的人一眼,将那张脸牢牢刻进脑海里。
他清楚,现在的自己还不是对方的对手——年纪还小,体力、力量都比不上。
但他暗暗发誓:等到他有能力的那一天,今天所有羞辱过他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不得不说,年纪轻轻的龙志强,心性已经初露锋芒。
难怪后来能成为名震一时的大贼王,不是没有原因的。
…………
“这边最近情况怎么样?”
走进办公室,苏子闻在沙发上坐下,望向站在面前的杰森问道。
“最近生意有些下滑……”
杰森如实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