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自从上次那件事后,他和警方之间似乎形成了一种默契——他在公司时,警方一般不会上门。
毕竟苏子闻参与社团活动一事,警方没有证据,而他名下的产业也与社团毫无关联。
“抱歉,罗女士,我出去看一下。”
苏子闻站起身说道。
“没关系,”
罗思真微笑回应,“我在这儿等您回来再聊。”
苏子闻点点头,推门走出办公室。
门外不远处,五名警察被他的手下拦在外面,其中四人他都认得:陈国忠、陆冠华、郭子琛和李伟乐。
而站在最前面那位肩章一道杠两粒花的高级督察,他却从未见过。
然而,不得不说这位高级督察和已故的高级督察李贤,容貌上颇有几分相似。
与此同时,苏子闻刚一现身,就被廖志宗给盯上了。
“苏子闻。”
廖志宗一眼见到苏子闻,眼中顿时一亮。
刚才他带着陈国忠等四人过来,原本打算突袭逮捕苏子闻。
可一进公司,就寸步难行。
这是哪里?
这是香江报纸发行量最大的公司,能在公司里坐班的,不是撰稿人就是资深记者。
警方对社团或许还能耀武扬威、出言恐吓,
但在这里,只要说错一句话,第二天一早必定见报。
到时候,警方就得向市民作出解释。
更关键的是,廖志宗他们没有逮捕令,程序上就已经站不住脚。
幸好,争吵声把正主苏子闻给引了出来。
要不然,廖志宗想找到苏子闻,还真不容易。
“各位阿,突然光临,有何贵干?”
苏子闻走到廖志宗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廖志宗个子并不高,比苏子闻差不多矮一个头。
苏子闻走近时,那份居高临下的压迫感,全落在了廖志宗身上。
“苏子闻,你被逮捕了。”
廖志宗仰头看着苏子闻,声音严厉地说道。
说完,他从后腰取出一副银白色手铐。
“我被逮捕了?”
苏子闻一听,不由得笑出声。
看着廖志宗手里的银白色手铐,他干脆伸出双手,摆在廖志宗面前。
苏子闻眼神轻蔑,语气带着嘲讽:“阿,手就在这儿,有胆你就铐。”
“不过我提醒你,这副铐子铐上去容易,想摘下来,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说实话,此刻苏子闻除了困惑,更多的是愤怒。
从他身边的陈国忠等人,苏子闻大致能猜出,这位应该是湾仔新上任的反黑组组长。
想拿他杀鸡儆猴?那可就打错算盘了。
苏子闻很确信,自己没留下任何把柄在警方手里,完全不必担心这事。
看着苏子闻一脸淡定,廖志宗反倒进退两难。
手里这副手铐,铐也不是,不铐也不是。
铐上容易,可就像苏子闻说的那样,万一之后他什么事也没有,再想解开这手铐,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最关键的还是,廖志宗没有逮捕令,并不是名正言顺来抓苏子闻的。
现场全是记者,这事一旦传出去,他肯定不好过。
他刚调出来没多久,实在不想再被送回大屿山那个地方。
但如果不铐,面子上又实在挂不住。
周围这么多人盯着,他原本只是想吓唬一下苏子闻,才掏出手铐,没想到苏子闻直接把手伸到他面前,搞得他进退两难,连个台阶都没得下。
“阿,手一直举着很累的,要铐就快点,不然我就放下了。”
苏子闻嘴角带着一丝嘲讽,朝廖志宗说道。
“你……”
廖志宗本来就已经够为难了,被苏子闻这么一激,更是压不住火,狠狠瞪了他一眼。
“阿乐,把他铐上带走。”
廖志宗咬了咬牙,不甘心地放下手铐,转头对李伟乐下令。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这第一次交锋,廖志宗就被苏子闻逼得下不来台,对他打击不小。
没办法,他只好让手下去做。
“是,长官。”
李伟乐心里虽然不情愿,但命令就是命令,只能照办。
他正要上前铐住苏子闻,一旁的陈国忠却伸手拦住了他。
“算了,”
陈国忠按住李伟乐的手,看向廖志宗的背影,语气平静地说:“我们是来请苏先生协助调查的,不是来抓嫌疑人的。”
说完,他转回身,脸上带着笑意对苏子闻说道:“苏先生,不好意思,我们组长刚才情绪有点激动。
这次来主要是想了解下案情,关于李的死,廖跟他关系比较好,所以才有点冲动,请你别放在心上。”
苏子闻看了看陈国忠,缓缓点头:“不错,你这人无论是智商还是情商,都比有些人强多了。”
苏子闻当场撂下话:“你升职的速度,绝对快不过那个人。”
他口中的对象,正是背对他们、却将话听得一清二楚的廖志宗。
“苏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董事长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推开,罗思真走出来,看着苏子闻和他身旁的警员,面露不解。
“没事,只是警方想找我了解些情况。”
苏子闻仍保持微笑。
听他这么说,罗思真也没再追问。
但她转向带队的廖志宗,语气认真:“我是市政局的罗思真,会亲自致电湾仔警署。
若你们对苏先生无礼,我一定会提出投诉。”
廖志宗不爽地瞥了罗思真一眼。
他并不知道她是罗家的人,在他眼里,这只是市政局一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无需在意。
要知道,这时候的香江,市政局权力有限。
至少目前如此。
对于任何事务,市政局仅有向港府提出建议的权利。
自然,廖志宗根本没把罗思真放在眼里,更别说她的话了。
“沾叔,你是说你来的时候,反黑组的人刚出发?”
湾仔警署里,许大卫看向沾叔,神情严肃。
原本,许大卫作为高级警司,即便抓捕苏子闻要担些责任,也不至于亲自跑这一趟。
他之所以赶来,是因为沾叔向他汇报了一件事。
无论如何,当年是沾叔带他出身的。
如今他虽然已是高级警司,沾叔仍是总督察,但那份情谊仍在,许大卫依旧称他一声“沾叔”。
“没错。”
沾叔点了点头,接着说:“我到的时候,反黑组已经没人了。
碰巧遇到打扫的保洁,随口一问,才知道他们刚离开不久。”
“为了确认,我还特意去前台核实,确实如此。”
他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对许大卫说:“大卫,沾叔说句不好听的,你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有多不容易,你自己明白。”
“别因为一点同学情分,就把自己给搭进去。”
沾叔知道廖志宗的事,也清楚是许大卫把他提拔上来的。
否则,廖志宗至今还困在大屿山,根本没机会出来。
可谁想到,廖志宗出来第一天,就擅自行动,不听指挥。
许大卫的情况则截然不同,当年沾叔曾一手提携过他,两人关系始终亲近。
许大卫对沾叔也一直保持敬重。
无论从感情还是道理上,沾叔都理所当然站在许大卫这一边。
在沾叔眼中,廖志宗根本不值得许大卫费力维护。
如果廖志宗惹出什么乱子,许大卫必定会受到牵连。
“我明白了,沾叔。”
许大卫听后点了点头,没再多言。
“你能明白就好,那我先去忙了。”
沾叔说完,便转身离开。
该说的话他已讲透,再说便是多余,这点分寸他还是有的。
“沾叔慢走。”
许大卫目送沾叔离去,脸色却渐渐沉了下来。
从刚才的对话中,他确信廖志宗确实接到了他的电话,却故意不接。
虽说两人曾有同窗之情,但廖志宗这样的做法实在令人难以接受。
许大卫早已下令不要抓捕苏子闻,就是不想节外生枝。
他如今已是高级警司,再往上便是总警司,而近期内部将有一位总警司退休,那正是他晋升的机会。
在这个关键时期,任何一点差错都不能出。
换作平时,抓不抓苏子闻不过是小事一桩,即便没有证据,传讯问话也无可厚非。
可现在正值敏感时刻,警队内部竞争激烈,廖志宗偏偏在这个时候耍手段,让许大卫心头恼火。
事情虽小,意义却大。
今天廖志宗敢这样阳奉阴违,将来若遇大事,又怎能指望他服从命令?
因此,许大卫亲自前来,就是要给廖志宗一个教训,让他清楚:他能有今天,全靠许大卫扶持。
不求他言听计从,但绝不能添乱。
正是出于这个目的,许大卫来到警署,并在沾叔口中再次确认了此事。
“你去门口守着,如果看到廖志宗回来,直接拦下他的车,别让他进警署,然后立刻通知我。”
许大卫面色平静地对阿辉吩咐道。
沾叔虽已离开,阿辉仍留在原地。
说起来,阿辉的背景也不简单,尽管多年过去,他仍只是警署警长。
阿辉的父亲当年和沾叔并肩作战,同时也是许大卫的搭档。
后来在一次任务中,阿辉的父亲为保护许大卫而牺牲。
因此,尽管阿辉只是扫毒组一名普通的警署警长,他的背景却非同一般。
不仅沾叔对他关照有加,许大卫也对他格外照顾。
当年阿辉的父亲替他挡下致命一击,这份救命之恩,许大卫终生难忘。
如果不是那一次,死去的人或许就是他自己。
再加上这些年来,许大卫一直没有儿子,对待阿辉如同自己的侄子。
“是,长官。”
阿辉行了个礼,转身离开。
阿辉并不傻,在警队中从不轻易攀附关系。
只有在私下场合,他才会称呼许大卫为“许叔”。
“这个廖志宗,以后的日子恐怕不好过了。”
走到警署门口,阿辉啧啧自语。
他太清楚许叔的脾气和手段——惹恼许叔的人,从来不会有好下场。
“辉,你在这做什么?”
曹里昂见阿辉在警署门口东张西望,不解地问道。
“我在等反黑组的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