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是子龙手下的小弟。”
大头仔汇报道。
“是的,文哥。”
见苏子闻看向自己,陈子龙连忙接话:“确实是我的人,身手不错,我本来想等他立了功再向文哥推荐的。”
这么回答,也是向大家说明,不是他陈子龙之前不提,而是对方尚未建功,不便贸然推荐。
“嗯。”
苏子闻点了点头,随后对陈子龙说:“明天带他来见我。”
听到这个名字,苏子闻立刻有印象。
若他没记错,这个应该和陈子龙一样,出自电影《特殊身份》。
只不过,按时间线往前推了许多年,此时的还不是后来那个野心膨胀、黑吃黑的角色,还只是底层一名小弟。
虽然有野心,但那又怎样?
苏子闻连托尼都敢收,何况是一个野心尚不及托尼的。
他相信,将来或许敢背叛陈子龙,但绝不敢背叛他。
“大头仔。”
苏子闻望向大头仔,语气平缓地提醒:“明天洪兴大会,记得准时。”
“明白,文哥。”
大头仔郑重地点头。
他清楚,这场大会将是他接掌洪兴话事人之位的起点。
“你们先退下吧。”
苏子闻轻轻摆手,示意众人离开。
“是,文哥。”
待所有人离去后,
苏子闻转向阿积,吩咐道:“替我约八爷、骆驼和邓伯,明晚八点见面。”
“好的,文哥。”
阿积立刻应下。
苏子闻之所以安排这次会面,是因为海岸先前那番话。
正如他所言,他只能代表自己,最多加上八爷,而骆驼与邓伯的态度,他无法代答。
当然,若苏子闻执意强行代表,并非做不到,但那样势必影响联盟内部和谐,损害彼此团结。
在洪兴尚未迈出香江之际,若联盟内部先起纷争,结盟的意义便不复存在。
为免此种局面,苏子闻自然不会独断专行。
“还有,”
苏子闻略作沉吟,向阿积问道:“按时间算,游龙该提交月度汇报了,他那边有什么消息?”
依照约定,若无重大事件,游龙不会主动联系苏子闻,苏子闻也不会打扰他。
但每月一次,游龙需汇报警方内部动态。
之所以不每周汇报,是避免频繁联络增加暴露风险;而间隔太久,又恐游龙心思生变。
人心易变,难保他不会冒出“以前没得选,现在想做好人”
的念头。
因此,即便无事发生,苏子闻也要求游龙每月按时汇报。
同时,苏子闻每月会通过奥门的向游龙账户转入二十万港币。
此举既为留下凭证,也提醒游龙:他既收受钱财,便该尽心办事。
一旦形成惯例,游龙便难再萌生异心。
反观电影《无间道》中的韩琛,看似精明,实则短视——连“欲使马儿跑,须让马儿饱”
这般浅显的道理都不懂,最终自食其果。
刘建明最初是韩琛安排进入警方的卧底。
韩琛手中握有他的诸多把柄。
但长期单向索取,终究会让刘建明心生不满——他不断为韩琛冒险,韩琛却连金钱方面都未曾满足他。
除了当年资助他进警校的那笔费用,韩琛几乎未曾给予任何实质回报。
假若韩琛在每次交易后都能分给刘建明应得的报酬,刘建明或许会越陷越深,不会产生“以前我没得选,但现在我想做个好人”
的念头。
说到底,韩琛不过是那种企图空手套白狼的老大,手段实在低劣。
而苏子闻的做法截然不同。
他每月按时汇款至游龙在澳门某 的账户。
这既是一种提醒,也是一种平衡——让游龙清楚自己的位置,明白在为谁效力。
有了这笔收入,游龙执行任务时心态自然更为平稳。
八十年代初,警队普通月薪仅一千多元,游龙身为扫毒组督察,月入约五千多元,虽已远高于香港平均工资的一千五至一千八,但苏子闻每月给予他的却是十万元。
即便是十几年后,游龙升至警司,月薪至多五六万,也远不及此数。
这笔资金安排得极为隐蔽:款项存入澳门 账户,而该 由苏子闻掌控。
一方面,警方无权调取 客户资料;另一方面,香港并未禁止警员赴澳赌博。
游龙可随时通过 交易提取所需金额,余款仍存于户头,账目由苏子闻方面处理,安全无虞。
在这样的条件下,苏子闻深信游龙不会背叛。
“文哥,我正准备向你汇报这件事。”
阿积神色一正,对苏子闻说道。
“十分钟前,游龙已经上报了近一个月警方的动向,大多与我们无关。”
“但只有一件事……”
阿积稍作停顿,继续说道:“湾仔反黑组的督察陈家驹,因涉嫌收受贿赂及私藏违禁药物,已被拘捕。”
“陈家驹因收黑钱和藏药被抓?”
苏子闻有些意外地看着阿积。
若是别人,苏子闻或许信以为真。
这个年代虽经整顿,又有廉政公署监督,黑警已不多见,但并非绝迹。
可若是陈家驹,苏子闻却不太相信。
在他印象里,陈家驹并非那样的人。
除非现实发生重大变化,否则他不太可能改变。
何况陈家驹几小时前才从他这里离开,转眼就被捕,这实在引人深思。
“你通知游龙,让他查清楚陈家驹最近发生了什么。”
苏子闻吩咐阿积。
不知为何,苏子闻隐约觉得陈家驹被捕或许与他有关。
虽然这感觉不强烈,但他不愿留有疑问。
既然能从陈家驹那里问出缘由,何不一试。
“是,文哥。”
阿积虽不解苏子闻用意,仍依言联系了游龙。
此时游龙刚结束工作,正准备回家,已是午夜十二点。
他刚走出警署,耳机里便传来阿积的声音。
“明白。”
游龙环顾四周,见无人注意,低声回应后转身返回警署大楼。
“游,你不是下班了吗?”
值班警员见他回来,疑惑地问。
“我想到陈家驹的案子还有些疑点,不弄清楚我睡不安稳。”
游龙一脸认真地说道。
“游真是尽责,我们都要向您学习。”
警员闻言,面露敬佩。
游龙突然归队并升任扫毒组组长,北角警署内曾有诸多议论。
但此刻,这名警员觉得游龙并非靠关系上位,而是真正敬业之人。
游龙轻拍对方肩膀,露出温和的笑容:“好好努力,我很看好你。”
“明白,谢谢长官。”
新警员立刻挺直身体,向游龙敬礼。
游龙微微颔首,转身走了几步,又忽然停下,回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报告阿,我是邱刚敖。”
邱刚敖站得笔直,神情认真地回答。
邱刚敖。
游龙若有所思,随后注视着他说道:“阿敖,别辜负我的期望。”
“是,阿。”
邱刚敖再次敬礼。
游龙自己也说不清,为何会对这位邱刚敖格外留意,甚至专门问了他的名字。
但他隐约有种直觉,邱刚敖绝非一般警员。
若苏子闻在场,听到这名字,一定能认出他。
这正是《怒火重案》中那位反派警员邱刚敖。
不过与电影中已是警长的身份不同,此时的邱刚敖才刚刚从警校毕业,只是一名普通警员。
……
回到警局后,游龙立即将陈家驹从看守所提审出来。
审讯室里,游龙看着陈家驹,回想起阿积先前说的话。
从阿积的语气中,游龙能感觉到苏子闻似乎并不相信陈家驹是黑警,认为其中或许另有隐情,所以才让他亲自审问。
苏子闻是什么身份?他是社团大佬。
如果陈家驹真是黑警,苏子闻不可能毫无耳闻。
而如今苏子闻让他这样做,除非陈家驹也和他一样,是苏子闻派出的卧底。
但看起来又不太像。
种种线索交织,游龙心中基本断定,陈家驹很可能是被人陷害的。
“陈家驹。”
游龙回过神,神情严肃地开口,“我回去后仔细查看了你的资料。
说实话,尽管目前所有证据都指向你,但我不认为你是那种黑警。
我相信你。”
这番话让陈家驹一时愣住,随即心中涌起一阵激动。
原本他已经陷入绝望——人赃并获,证据确凿,还能如何辩解?在被关进看守所后,他几乎放弃了希望。
即便刚才被带出来时说游龙要审问他,他也没抱任何期待。
但是现在,听游龙这么说,他竟然愿意相信自己,陈家驹激动得几乎要掉下泪来。
“游,你真的信我?”
陈家驹情绪激动地望着游龙,“那些黑钱、那五百万,我根本没见过,更别说那五公斤的——我完全不知情!”
他情绪失控,语无伦次,只能顺着心意把委屈一股脑倒出来。
“陈家驹,我理解你现在的处境,但你先冷静。”
等陈家驹发泄完,游龙才缓缓开口:“我是相信你,可目前所有证据都对你不利,情况很棘手,你明白吗?”
“我明白。”
陈家驹点头。
他毕竟是警察,自然清楚这件事的严重性。
就凭今晚发生的一切,这案子几乎已是铁案,几乎无法翻盘。
“我相信你是被冤枉的,所以我推测你是被报复了。
你仔细回想一下,最近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不管对方是社团背景,还是警队里的上司,全都列出来,我帮你分析。”
游龙语气平和地说道。
“得罪人?”
陈家驹认真回想起来。
做警察的,哪能不得罪人?
但突然间,他脑海中闪过一个人影。
“看来,你想到了什么。”
游龙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化。
“是的。”
陈家驹神情严肃起来。
“是谁?”
游龙眼睛一亮,立即追问。
“游,你认不认识湾仔反黑组组长李贤?”
陈家驹注视着游龙,缓缓说道。
“当然认识。”
游龙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