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别说宋幼宁不信,就连看热闹的一众大娘婶子都不信。
张婶第一个呛声,“姜二花,你可拉倒吧,你当我们傻啊,要真是这样,有什么不好说的?”
话音刚落,大队长瞪了她一眼,让张婶缩了缩脖子。
“是啊,再说了,姜闯要是真给你钥匙,那是信你,想让你帮忙照顾照顾他媳妇儿,你闺女倒好,大半夜开锁偷偷进门,被发现还倒打一耙。”赵春果跟着开腔。
赵春果是个寡妇,男人没了之后,她带着婆婆儿子独自生活,就住在姜家东边不远。
她为人爽利又勤快,是个直肠子的人,因为怜惜宋幼宁年纪轻轻就要照顾一家人,经常帮着宋幼宁伺弄地里,家里菜熟了还会送上门来。
宋幼宁这几年没少承她的情,因此也会将大嫂寄来的铅笔本子之类的东西送给她家小子。
赵春果觉得自己占了宋幼宁的便宜,却觉得二人的关系更近了,平时也是妹子妹子的叫。
不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就没叫过宋幼宁妹子了,反倒悄悄地让小秋喊她奶奶。
姜二花被这二人一通啐,脸色难看得很,又赔着笑说:“这不是白天我让文静去县里取闯寄回来的钱了吗,想让文静送过来。”
张婶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败在大队长冷冷的眼神下,到底没张口。
赵春果就没这么多顾虑了,反正她是宋幼宁这边的,而且一直瞧不上姜二花。
“你拉倒吧,要送钱不能明天送?要送钱不能叫幼宁到院子里来?娘哎,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送一麻袋的钱呢,不就一张大团结,跟谁没见过似的,切~”
姜二花横眉倒竖,双手叉腰,身体微微前倾,指着赵春果的鼻子开骂:“赵春果!你有病吧!这是我们家的事儿,跟你有个屁关系!”
赵春果不甘示弱地嚷嚷:“怎么没关系了怎么没关系了!幼宁以后就是我的侄媳……不是,幼宁是我妹子!我就看不惯你欺负她!咋了!”
宋幼宁被她那句没说完的话一惊,嘴巴微张,视线在赵春果和姜大海之间来回转悠。
她现在才回过味来。
这两人看对眼了?
不过好像也不奇怪,两人都是丧偶,又因着她家的关系,见面的次数也不少。
只是赵春果是跟着婆婆一块住的,也不晓得会不会同意她改嫁。
而姜二花抓着赵春果说漏嘴的那句话不放。
“你这个不要脸的老寡妇,你不会看上我哥了吧!我告诉你,想进我家的门,没门!”
赵春果更加不乐意了,她可不觉得自己配不上姜大海,顿时脖子往前一伸,像只斗志昂扬的斗鸡,尖声反驳。
“你一个分了家的妹妹,你老娘还没说话呢,轮得着你在这拉屎吗!活该死了男人!”
“我男人死了,你男人不也死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唾沫星子乱飞,竟是互相把老底都揭了。
说着说着,二人又动起手来。
只见姜二花一把揪住赵春果的头发,嘴里还不停地叫骂着,赵春果不甘示弱,迅速反击,伸出手去抓挠姜二花的脸。
两人扭打在一起,在地上滚来滚去,周围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没人注意到姜大海向前迈了半步。
大队长连说了好几句别打了,压根没人听,两个人都打上头了。
他又不好亲自拉开这俩人,只能让姜大海去。
姜大海也没想到两人能打成这样,立即上前。
但他刚把这个拉开,那个就扑上来,刚把那个拉开,这个就扑上来。
最后不仅没把两人拉开,自己的脸还被抓破了。
还是姜奶奶出马,也不管是谁是谁,往两个人的背上各打了一拐杖。
如此,总算是消停下来了。
大队长站在一旁,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脸上写满了无奈与烦躁。
他头疼,真的头疼。
村里有姜二花这个泼辣的就够了,没想到赵春果也是个泼辣的。
他刚才还看见他媳妇装着想拉人,实际上往姜二花身上踹了好几脚。
这个妇女主任不能再让姜二花当了,要是全村的妇女都变成这样,村子得变成啥样?
大队长也不问其他人的意见了,快刀斩乱麻地定下主意。
“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
姜文静你偷偷开锁进屋,还倒打一耙,满嘴谎话,你的思想很有问题!你先跟你嫂子道歉,把钥匙交出来,以后除了送钱别来了!再写一份检讨,三天后来村委会。
姜二花,你身为妇女主任,不仅没起到带头表率作用,还在村里带头打架,影响极其恶劣!从现在起,你的妇女主任职务撤了!
赵春果,这本来没你事,你出来掺和什么!你们俩互相道个歉,这事儿拉倒。”
赵春果被宋幼宁从地上扶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冲姜二花露出一个得意的笑。
大队长见状咳了一声。
赵春果立刻敛起笑容,一脸严肃地说:“大队长说的对,我真是太糊涂了!我不应该看有人欺负我妹子,我就替我妹子出头,姜二花,对不住,我这人就是性子急,看不得这些污糟事!”
说着说着,她又忍不住嘿嘿笑了两声。
这赵春果,真是个妙人。
宋幼宁憋着笑,轻轻地拍了下赵春果的后腰。
赵春果这回终于不笑了,捋了捋自己被扯乱的头发,向大队长表态:“总之,我打人就是不对!”
大队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计较她笑的那两声。
他目光如炬,扫视全场,缓缓开口:“她说得对,有什么话坐下来说,打人,就是不对!”
说完又将视线投向姜二花,冲她扬了扬下巴,示意该她了。
姜二花浑身酸痛,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她没赵春果年轻,又很久没下地干过活了,可以说是被赵春果压着打,因此现在的样子格外惨。
衣服被扯得歪歪斜斜,头发凌乱地遮住了半张脸,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迹。
扶着她的姜文静已经被吓得不敢说话了,又带着一丝迷茫。
怎么就全是她和她妈的错了?明明是宋幼宁那个小蹄子的错啊。
还有钥匙,钥匙怎么能给出去呢。
钥匙要是给出去了,她怎么给姜闯哥回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