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陈彦斌被刘静轻易赶走的场景,对秦时这句话背后的力量感到不寒而栗。
“过来。”秦时低沉的声音充满威压的命令,目光如钩,穿透她僵硬的恐惧。
张嘉欣心脏狂跳,仿佛被无形的绳索牵引,双脚不受控制地挪离冰冷的门板,走到病床前。
“陈彦斌是条疯狗。”秦时淡淡地说,目光却锐利地观察着张嘉欣的每一丝表情变化,
“你父亲的事,我听说了点。”
“他盯上你,不光是因为你长得很美,更因为你干净!”
“对他这种玩腻了风尘的人来说,就是块稀罕肉……”
“你落到他手里,就是地狱。”
秦时闭目喘息片刻,他的话直白又残忍,像针一样扎在张嘉欣心口。
她咬着唇,眼泪又涌了上来,想到陈彦斌刚才的威胁,身体不受控制地发冷发颤。
秦时眼中的冷意骤然敛尽,归于深潭般的平静,甚至带上了一丝悲悯似的叹息。
“你很爱你的父母,张嘉欣。”
他缓缓道,目光落在她因哭泣而微微抖动的肩膀,声音更显疲惫,
“为了他们……你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哪怕是……把自己卖给那种人渣,对吗?”
这句话精准地击中了张嘉欣心中最柔软也最疼痛的地方。
她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只有压抑不住的呜咽从齿缝里溢出,肩膀抖得更厉害了。
是的,她毫无选择!
去君悦顶楼总统套房?那将是比死更难受的屈辱!
不去?父母和弟弟怎么办?
沉默,就是最痛苦的回答。
“可悲。”秦时轻轻吐出两个字,伴随一声压抑的轻咳,听不出是同情还是嘲讽,
“用一生填无底洞……换父母片刻苟延残喘,无尽屈辱——值得吗?”
张嘉欣猛地抬头,泪眼婆娑中带着一丝被刺痛后的茫然和倔强:
“我能怎样?报警?陈彦斌有千百种法子,要我全家生不如死!”
“离开?他照样能找到!躲到哪去?”
绝望的嘶喊在空旷的病房里显得格外凄厉。
“办法?”秦时深潭般的眼眸骤起波澜,如石落寒水,荡开冰冷而诱人的算计,
“当然有。一个能让你彻底摆脱……陈彦斌,一劳永逸的办法。甚至,”
他刻意停顿,目光紧紧锁住她的眼睛,捕捉着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还能让你得到……你真正想要的东西。”
张嘉欣的哭声戛然而止,只剩下压抑的抽噎和急促的呼吸。
她茫然地看向秦时,心脏却在狂跳:
“您……您说什么?得到什么?”
秦时嗓音压低,带着因虚弱而更显诡秘的蛊惑力,每个字都敲在张嘉欣紧绷的神经上:
“陆行舟。那个你藏在心里……偷偷看着……却不敢靠近的陆老师。”
轰——!
张嘉欣只觉得脑子里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她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唇上血色尽褪,羞愤攻心让她踉跄着几乎站立不稳。
“不……不是……我没有……”
她语无伦次地否认,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神慌乱地躲避着秦时洞悉一切的目光。
她自以为藏得很好的秘密,竟然被这个可怕的男人如此轻易地点破!
这感觉比被陈彦斌当众羞辱更让她无地自容。
“不用否认。”秦时淡淡地打断她,气息有些不稳,
“你看他的眼神,就像溺水者看见……灯塔的光。瞒不过我。”
他无视张嘉欣的羞愤欲死,继续抛出那致命的诱饵,
“想想看,彻底摆脱陈彦斌这个噩梦,再也不用担心家人的安危。”
“然后,和陆行舟……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这难道……不是你心底深处最渴望的吗?”
致命的诱惑像甘甜的毒药,瞬间麻痹了张嘉欣的神经。
摆脱陈彦斌……和陆老师在一起……
这个画面太美好了,美好得让她心脏绞痛。
但残存的理智在疯狂尖叫。
“不……不可能……陆老师他……他眼里只有江总……”
她声音虚弱,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动摇,
“而且……您能怎么帮我?”
“很简单。”秦时声音平稳,却因虚弱而显得格外执着,
“只需要你做一件事……特定时间……地点……”
“让陆行舟喝下一点东西。”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她,加重了语气,却引发一阵压抑的呛咳,咳得肩膀微颤,
“咳咳……剩下的……交给我。”
“陈彦斌……再也无法威胁你。而我保证……”
他强忍咳嗽,继续道,声音更沙哑:
“事成之后……陆行舟就属于你了……完完全全属于你。”
“他会彻底忘了江揽月……心里只装着你。”
“给陆老师喝一点东西?”嘉欣心陡然一沉,刺骨寒意霎时吞没了那点虚妄诱惑,
“您……您要我给他下药?!”
她如遭蝎蜇,倏地后退一步,惊恐万分地看着秦时,仿佛第一次看清眼前这个男人的本质。
“不!绝对不行!”她声音陡扬,迸发前所未有的怒意,浑身战栗,
“我宁愿被陈彦斌逼死!也绝不会害陆老师!”
“他是好人!他帮过我!你想都别想!”
这一刻,对陆行舟的维护压倒了一切恐惧。
秦时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仿佛早就预料到她的激烈反应。
他甚至连眉头都没动一下,只是那双深潭般的眼眸里,寒意更浓重了几分。
他微微前倾,这动作似乎引发了剧痛,随即牵动一阵压抑的咳嗽,咳得额上青筋微凸。
这时,病房门被再次轻轻推开。
刘静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没有看张嘉欣,径直走到病床旁。
她动作熟练而轻柔地调整好秦时背后的靠枕,随即用干净温毛巾小心拭去他额角的冷汗。
整个动作过程专业、冷静,仿佛在做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秦总,感觉怎么样?需要止痛泵加量吗?”
刘静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真挚的关切。
秦时微微闭了下眼,似乎在忍受一阵袭来的疼痛,喉结滚动了一下,才低哑地开口:
“……不用。倒杯水。”声音虚弱,气息不稳。
“是。”刘静立刻转身,走向病房角落的饮水台,熟练地兑好温水。
她端着水杯回到床边,小心地将吸管杯凑到秦时唇边。
目光落在他苍白而轮廓分明的侧脸上,那个困扰她一年的念头再次尖锐地刺入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