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攥紧车把,想到妻子可能是为了给秦时庆生而精心策划了这场“部门聚餐”。
夫妻间好不容易缓和的信任瞬间再度跌入冰点。
想到这里,陆行舟摘下头盔,重重挂在车把上。
他指尖冰凉得几乎捏不住手机,颤抖着再次拨通妻子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陆行舟眼睛发红,再拨,依然如此。
紧接着发起微信视频,当即被掐断。
几秒后,妻子发来消息:
【老公,还在聚餐,大家聊得正欢,半小时后回家。[爱心]】
“操!”陆行舟盯着那行字和刺眼的爱心,眼底戾气翻涌。
“好,很好。”他几乎是咬着牙吐出这几个字。
深吸一口气,他跨下水鸟,带着一身凛冽的寒气,大步流星走向酒店那金光闪闪的旋转门。
事已至此,逃避不是办法,哪怕真相再残酷,他也必须要面对!
走进金碧辉煌的酒店大堂。
陆行舟脸色阴沉如铁,径直走到前台处。
“先生,请问需要办理入住吗?”
前台小姐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声音温柔。
陆行舟没有废话,直接亮出手机里妻子的照片,声音压抑得像即将爆发的火山:
“我找她。她在哪?”
前台小姐笑容一僵,职业素养让她摇头:
“抱歉先生,我们不能透露客人……”
“她是我妻子!江揽月!”陆行舟打断她,目光如刀锋般锐利逼人,
“告诉我,她在哪个餐厅包间?”
“或者……你想让我报警说她失踪了?”
最后一句,他声音不高,却充满了威胁的意味。
前台被他眼神中的风暴和气势震慑,仔细辨认照片后,松了口气,恢复专业微笑:
“先生您别误会,这位女士订的是二楼‘云海’包间,是部门聚餐。”
“部门聚餐?”陆行舟轻哼一声,嘴角随即浮现冰冷的弧度。
“是的先生。”前台小姐语气温和。
他不再看前台一眼,转身带着一身寒气,大步走向电梯。
电梯镜面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和眼中翻涌的黑色风暴。
部门聚餐?好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秦时那张虚伪的脸蓦然浮现在眼前。
……
香格丽舍大酒店二楼。
电梯门滑开,悠扬的小提琴声如潺潺清泉般流淌出来。
灯光柔和,稀疏的客人围坐低语。
陆行舟循着指示牌刚走到“云海”包间门口,门恰好从里面打开。
一个服务员推着空的蛋糕车出来,反身准备关门。
服务员正要随手将门带上,抬眼却看见站在门口的陆行舟。
看到门外的陆行舟,服务员手上的动作一顿,显然以为这位客人要进去,便没有继续关门。
只是朝他微微点头示意,随即推着车离开了。
门,就这样虚掩着,里面的欢声笑语和杯盏轻碰声毫无遮拦地传了出来。
陆行舟定了定神,透过那未合拢的门缝望去——
水晶吊灯洒下暖光,长条餐桌主位,江揽月一身利落的米白色西装套裙,衬得肌肤胜雪。
她端起果汁杯,笑容明媚:
“这季度业绩超额完成,辛苦各位了!我以果汁代酒,敬大家!”
“江总辛苦!”市场部经理林薇笑着打趣,
“您可是海量,今天喝果汁,莫非有喜事?”
她指尖摩挲着杯壁,语气里带着几分好奇和试探。
“林姐,”客服部经理陈雅端着红酒起身,流苏耳环跟着轻晃,
“江总为公司操劳,说不定是在调理身体呢?”
“让我们敬才貌双全的江总!”
她笑着转向秦时,
“也敬秦经理这位寿星‘财神爷’!”
“他拉来的大单可是实打实的,年终奖就指望他了。”
“敬江总!敬秦经理!”众人纷纷起身,酒杯碰撞声清脆悦耳。
觥筹交错间,欢庆的气氛更浓了。
红酒在高脚杯中轻轻摇晃,映得秦时嘴角的笑意愈发醒目。
坐在江揽月右手边的秦时,一身剪裁得体的商务正装。
闻言拿起醒酒器,亲自往江揽月面前一只空的高脚杯斟上小半杯红酒。
他端起自己的酒杯,笑容温柔得令人心头发软:
“小月,今天好歹是我生日,这杯,你总得赏脸吧?”
他特意将新倒的那杯往江揽月手边推了推,眼神期待。
江揽月笑容未变,却将那杯红酒不着痕迹地推远了些:
“真不行,阿时。我喝果汁。”
“怎么了?”秦时脸上的笑容倏地僵住,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委屈,
“这不是你最喜欢喝的红酒吗?口味变了?”
“没有,不太想喝。”江揽月摇摇头,
“最近……在调理身体,忌口。”
“调理身体?”林薇眼睛一亮,凑近了点,
“该不会真让我猜中了吧?”
“我可听说,备孕期间要忌口……”
她故意拖长尾音,惹得周围人纷纷投来八卦的目光。
秦时脸上浮现一抹受伤的神情,委屈更深了:
“小月,今天可是我回国后的第一个生日!”
他声音带着恳求,“就一小口,给个面子?”
“是啊江总,”陈雅立刻帮腔,目光狡黠地在两人脸上转了一圈,带着促狭的笑意,
“秦经理可是大功臣又是寿星!”
“您就破例一小口嘛!”
包间里气氛微妙地热络起来,其他人也跟着起哄。
“不了,”江揽月眉头微蹙,声音轻柔却坚决,
“最近在备孕,不喝酒。”
她指尖无意识地轻抚了下平坦的小腹。
这个细微的动作像把利刃,狠狠扎在秦时心上。
他眼底飞快掠过一丝阴霾,快得没人察觉。
“备孕?”他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一丝,随即意识到失态,强笑道:
“……这是好事啊!恭喜!”
他感到一阵眩晕,手中的酒杯差点没拿稳。她要为陆行舟生孩子?
“谢谢。”江揽月没察觉异样,脸上甚至带了一丝憧憬的柔和,
“等以后宝宝出生,认你做干爹好不好?”
她的声音轻柔,却字字如重锤砸在秦时耳边。
“干爹?”秦时喉结滚动,佯装惊喜的嗓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艰涩,
“我……我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呀。”她笑得毫无阴霾。
干爹……秦时咀嚼着这个词,只觉得无比讽刺。
他渴求的从来都是小月丈夫的身份,不是抱着别人血脉强颜欢笑的丑角。
他盯着江揽月抚在小腹的手,脑海中闪过她与陆行舟缠绵的画面。
胃里翻腾起红酒灼烧后的酸腐。
“那我可得提前备份大礼了,”他声音有些干涩,
“毕竟是我‘第一个’干儿子。”
他胸口闷得发疼,费尽心机接近她九个月,招聘会上她失神的眼神……
那些深夜的“交心”聊天,她偶尔流露的脆弱和依赖,都让他以为胜券在握。
结果,她竟然要和陆行舟生孩子?